更何况她不小心撞了他。
于宁弃而言,在景州寻医确也不方便,于是终于随她来到此处。
宁弃在一边的圆凳上随意坐下?。
他左手放至桌上,目光平淡,看向?眼前的女子。
冷清若秋的眉眼轮廓,带着引人注目的疏离感。青丝素衣,似秋日里一株孤孑的玉兰。
“你叫什么?名字?”
她抬了抬眼,缄默片刻道,“顾秋词。”
名字倒也与人十?分相配。
“公子姓什么??”
眼前这男人,让人觉得问姓名似乎都有些冒犯。顾秋词撩起他的衣袖,那缠绕在伤口上的白纱赫然渗出血色。伤口看起来包扎的也很?随意。
这伤也不知是原本如此,还是被她撞的。
顾秋词蹙了蹙眉。
宁弃看了眼自?己的手臂,“看起来,我被你撞的不轻。”
他一句话将责任都推给她了。
“抱歉。”她再次道歉。
“无妨。”宁弃说完,回答她的问题,“我姓兰。”
“兰?”
顾秋词剪拆开染血的白纱,认真清理伤口,一边回应,“公子的姓当真少见?。”
她动?作不快不慢,有条不紊。处理伤口时?也并不那么?疼。很?快便换完药重新用纱布包扎好,干干净净。
“好了。”
宁弃收回手臂,抚了抚伤处。
“伤口虽然不深,但也不容忽视。需要时?常换药,注意日常饮食和休息。如果能够内服外?敷就更好了。”
清渟的声?音慢慢说着。
宁弃听她说完,淡淡弯了弯唇。
“需要付诊费吗?”他问。
顾秋词看看他,“当然不用。”
“好,多谢。”
他说罢便抬步往外?走,到门口时?,宁弃回眸看向?她。
“倘若我再来找你——”
顾秋词愣了愣,“公子若有需要,随时?可以来这里找我。”
“好。”
他转身离开。
顾秋词望着空荡的门外?,低头看着桌上乱七八糟的药箱。
兰……
这姓氏当真是第一次见?。
*
顾大人抵达景州这一日,下?了一阵蒙蒙细雨。不过很?快就放晴了。
前来迎候的是景州富商,程家三公子。
三公子将一切都已安排妥当,看来在景州的这些日子,他们都将暂住程府。
不过程家不愧是景州首富,宅邸大气高雅。有秀丽的亭台,也有清幽的水廊。粉墙环护,绿柳周垂,山石点缀。
这般宅子,公主都满意。
宁久微到的第一天就睡了一大觉,路途奔波,实?在是一件劳累事。即便她路上有大半时?间都躺在顾衔章身上睡觉,仍觉得疲倦困怠。
休息了一整天,宁久微才觉得身体?恢复了些力气,精神也好许多。
是日一早,安禾便来找她。
与她同?行的还有林霁。
“参见?明宜公主。”林霁见?她,语气散漫地?说着行礼的话,身子却是站的直直的。
宁久微站在花园里的池子边喂鱼,侧目瞧他一眼。
“二公子出了上京城,愈发忘记礼数了。”
林霁牵了牵唇,“本公子在上京城也没什么?礼数。”
宁久微:“那看来本公主得找林将军再谈一谈了。”
安禾从中打?断,“哎,本公主不是来听你们拌嘴的。”
“谁让你把他带来的。”宁久微把鱼粮全部扔进池子里,游曳的鱼儿扭动?着漂亮的身躯围绕在一起。
“故意带来气我的?”
“当然不是。”安禾气道,“是他非要跟着本公主!甩都甩不掉。”
林霁站若青松,“奉兄长之命保护公主,不敢不从。”
“你听听。”安禾告状。
宁久微:“原来如此啊。”
安禾摆摆手,“不用管他,我是来找你出去玩的。听说今天——”
宁久微抬袖拦下?她的话,瞧着林霁浅浅抬了抬下?巴,“你先让他给本公主好好行礼。”
安禾瞪过去一眼,“你快行礼呀!”
林霁挑挑眉。
宁久微弯弯眼睛,轻理裙摆,“我去找林将军。”
安禾啊了声?,没等她拉住她,便见?林霁抬起衣袖俯身行了一个规矩的礼,“参见?明宜公主。”
安禾轻呵了声?。
林霁直起身子,唇角轻挑着。
故意两个字都写在脸上了。
他不是不能给她行礼,就是非要惹惹她。
其实?从冯良的事情之后,林霁对她就没有那么?大的敌意了。
虽然林霁什么?也没说,对她的态度也没有什么?变化。但宁久微能感觉的到。
毕竟他本来就什么?都明白。
她的好意,她做的一切,林将军知道,他也都能知道。
宁久微见?他规规矩矩行了礼,轻哼一声?,才高傲地?睨了一眼安禾,“你想?找本公主去哪玩,说罢。”
安禾扫她一眼,也侧过身去满不在乎道,“本公主只是听说,今天有什么?许家小姐抛绣球招亲。本公主在上京城从没见?过,你肯定也没见?过。给你个机会,和本公主一起去瞧瞧吧。”
“抛绣球招亲?”宁久微秀眉轻抬,“本公主只在话本子里见?过。”
“就知道你有兴趣。”安禾嘟囔了一句,问她道,“怎么?样,去不去?”
“当然去。”
宁久微抚了抚鬓发,“等着,本公主去更衣。”
她迤迤然走回去。
……
安禾皱着眉,不满地?望着那做作的背影。
“真看不惯她这样子!”
林霁:“我也是。”
安禾转头,和林霁对视一眼。
难得和这讨厌的臭二公子达成一致,两个人的目光带着如故的共情。
宁久微回到房间,让银烛挑了身衣裳出来。
换好后,银烛出门正好遇见?回来的顾大人。
“驸马爷。”
宁久微站在窗边的梳妆台拿着铜镜照,听见?声?音回头笑了笑。
“顾衔章。”
她放下?铜镜,提了提裙摆问,“这身衣裳好看吗?”
“好看。”
顾衔章走到她身边,低头看了她一会儿,两只手握在她腰侧,轻轻一提就将她放在了梳妆台上。
“要出门?”
宁久微点头,和他说了说安禾告诉她的事。
“你以前见?过吗?”她问。
“抛绣球招亲?”顾衔章理着她耳边的头发, “没有。只听说过有这回事。”
“我也没见?过,觉得新奇。”
宁久微晃了晃腿,思索道,“不过这招亲方式听起来虽然好玩,但是不是也太草率了些?”
把终身大事交给一个球怎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