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这些的时候,她心怦怦直跳,余光一直盯着江芷姌,好在她没有回头。
江芷姌吩咐完伙计,将门关上,转回身来,看见穆清辞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坐在桌边低头喝茶。
看她如此温顺,江芷姌心中的警惕又少了些许,反倒因为刚才穆清辞给她披衣服的举动,生出些对她的关切来。
她将那碟饺子放在桌上,“你要是饿了,就吃点东西吧。我忘记问了,你喜欢吃什么菜,有没有忌口?”
穆清辞心里记挂着迷药的事,虽然是有些饿,但是也没心思吃东西。
她扬起笑脸,露出一口白牙,“谢谢母亲关心,我不饿。”
说完,想起江无厌来,心里又气,忍不住阴阳怪气了一句,“外公扇了我两巴掌,我嘴现在还疼着呢,只怕是吃不下东西!”
江芷姌看着她的笑容,神情微动,接着听到她对江无厌的抱怨,在她身边坐下来,语重心长道,“清辞,你别怪你外公对你凶狠,他当初遗弃你,确实是情非得已,他心里还是爱你的。如今咱们一家人团聚,是好事,你也听话些,别让他生气,好么?”
“好的,母亲,我知道啦,外公是要干大事的人,你放心,我不会拖他后腿的。”穆清辞笑眯眯的,心里却在骂爹,谁跟你们是一家人,她跟素问才是一家人!
要不是你们大过年地搞业绩,过来把她绑走,她现在正舒舒服服地躺在家里,和素问品茶喝酒呢。
她捧着茶杯,感觉到手被烘得温热起来,就伸过去手去 ,将江芷姌的手握住,关切道,“母亲,你手太冷了些,也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江芷姌盯着她那双白净温暖的手,手指修长有力,将她那双枯瘦如柴,布满斑点的手紧紧握住,两相比对只觉得刺目。她抽回手,不冷不淡道,“好了,你不用如此讨好我。”
穆清辞提起茶壶,当着她的面倒了杯茶,递给她,脸上笑容不减分毫,“我对母亲是真心敬重的,虽然咱们现在彼此还不是很熟悉,但咱们以后多的是时间相处,相信母亲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喜欢我的。”
手悬停在空中,有些微的发抖,心脏也跟着紧缩起来,穆清辞担心江芷姌不肯喝这杯茶,一口气提在喉咙里咽不下。
好在江芷姌并未起疑,她并不习惯听穆清辞如此直白的言语,避开她探究的目光,掩饰般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轻轻叹气,“以后的事情,谁又说得准呢……我只希望……”
她忽然觉得喉咙有些干哑,脑袋也昏沉起来,立刻转头看向穆清辞,只见她收起了笑容,表情有些冷漠。
尤其是那双眼睛,哪里还有刚才的温情孺慕,简直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她立刻明白过来这是着了她的道!
“穆清辞——”她恨不得立刻跳起来,狠狠扇这逆女扇一巴掌,可是脑子却沉重得像坠了铅石,手脚发软,人倒伏在桌子上,直接晕了过去。
穆清辞伸手推了推她,见人的确是昏迷了,这才放心下来,兴高采烈地欢呼了一声,“你们休想困住姑奶奶我!什么狗屁皇子,傀儡皇帝,送给我当我都不要,就算是有享不完的富贵,受不完的荣华,我也不稀罕,我只要和素问在一起!”
她担心江无厌马上就要回来,速度将屋子搜刮了一圈,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只在包袱里摸出一袋银子,赶忙揣在身上。
房间是在二楼,她走到窗户边上,发现外面是一条僻静的小巷,没有人经过。
她估量了一下高度,大概摔不死人,就果断翻出窗去,手抓着窗沿,脚先放下去,吊在空中,接着松手跳下去,就势在地上一滚,好在衣服穿得厚实,并没有受伤。
穆清辞从地上爬起来,拍拍灰,迅速跑出了巷子。
…
滦州城的街道上热闹非凡,两边酒楼商铺挂着高高的红灯笼,行人络绎不绝,脸上都挂着喜庆的笑,见人就道“恭喜恭喜”。四处可以听见炮竹的声音,舞龙队敲锣打鼓,缓缓走过,孩童们蹦蹦跳跳地,追在队伍后面凑热闹。
穆清辞一路跑到主街,看哪里人多就往哪里钻。她觉得江无厌回来,看见她跑了,肯定会往去弦音门的方向追她。
她就反其道而行之,待在滦州城不走了。她就不信,这么大座城,还藏不住她一个人!
她跟着舞龙队,被人群裹挟着往前走,耳边听着震天响的锣鼓声,心里思索着今晚要去哪里落脚。
客栈什么的绝对不行,勾栏瓦肆也不好,虽然人员混杂,但是有消息灵通的地头蛇,万一江无厌认识什么门路,要抓她岂不是一抓一个准?最好的办法,就是能找户不相干的人家借住,若是能联系上素问就好了……
“明日又明日,你还要我等到何时?我劝你最好把弦音门的所在告诉我,否则我烧了你的书铺!”
一道清亮却蛮横的声音扎进穆清辞的耳朵,她精准捕捉到弦音门三字,立刻站住了脚步。
穆清辞挤出舞龙队,顺着声音的方向找过去,发现说话的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年轻女人,正双手叉腰站在书店面前,指着书店老板破口大骂。
老板把被打歪的帽子正了正,“姑奶奶,不是我要瞒你,只是这弦音门的所在,哪里是我一个普通人能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