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光不说话。
黎洋说:“妈妈,还要吃柚子。”
“火龙果来咯!”老黎端着水果盘从厨房里出来了,“光光,快一起吃,车厘子你最喜欢吃的,我都干干净净的洗了。”
黎光终于嗯了下,她拿起遥控器:“洋洋,换个节目看?这个不好看。”
“怎么换台了?不想看?这是洋洋的时间段,你让他看看算了。”
黎光的手里又塞了两瓣柚子,有核的。叶彩兰这是让她剥的意思,黎光又挑干净了,放在自己掌心。
叶彩兰问:“洋洋还吃吗?”
黎洋说:“给姐姐吃。”
“你也吃点。”叶彩兰说,“今天你爷爷奶奶打电话来问我明天要不要带什么东西,你有什么要的?”
她爷爷奶奶在乡下,过来和他们一起过元旦节,一般这种时候都会有跨年大集,小时候,黎光最喜欢吃大集里买的玉米烙。
黎光说:“玉米烙。”
“ 行,明天我让你爷爷给你买。”
黎光的遥控器拿在手上半天,最后还是放下了。她吃了一瓣柚子,但可能是晚上吃的太多,她挺没有胃口的。
她站起身,“累了,你们看吧,我去洗澡休息了。”
“好,诶等等,得先把房间整理出来。”叶女士也跟着起身。
她和黎光一起来到原来黎光的房间外面。
房间不大,这本来是个两居室,父母一间房,她一间房刚刚好。
黎洋出生之后,父母在原来的大次卧里做了更改,隔出来一个小书房,那个书房的窗户沿街,所以几年前,黎光主动说将自己的房间搬进去。
现在黎洋长大了,小书房也没有了黎光的位置,只能变成黎洋的书房了。
跨年夜,外面一片热闹。黎光看着叶彩兰在拿出被褥,伸手轻轻接过:“我自己来吧。”
黎光将折叠好放在一边的床架给展开,熟悉地把被子一层层的盖上去。
她喜欢在硬板床上加上很厚很厚的褥子,这样会很舒服,又不会太软导致腰难受。
叶彩兰就在旁边看她忙活,黎光转过头看到她,“有话和我说?”
叶彩兰:“没有,就是看你做这些这么娴熟,有一种你长大了的感觉。”
“我本来就长大了。”黎光说,“不去陪洋洋看电视吗?”
叶彩兰突兀道:“你还在怪妈妈吗?”
“妈,我已经很感谢你们了。”黎光真心实意的笑了一下,“把我养大到现在差不多够了。”
可叶彩兰的却感到自己无法直视女儿的眼神。
黎光的话说的越剔透,她越觉着其实黎光的心里和明镜似的,什么都清楚,她只是给家人留着面子所以不说。
“那好,你……早点休息。”
叶彩兰说完这句话后就出去了,不出去也不知道留在黎光的面前干什么。
黎光自己把床给铺好了,坐在窗边发呆。
老小区的隔音也就这样,哪怕已经关上了房门,黎光还是可以听见外面传来的欢声笑语。
或许自己在的时候,才是破坏气氛的那一个?
黎光徐徐的叹口气。
书房在她不在的时候,床架是收起来的,空出来的地方给黎洋玩玩具,满满当当的一箱子。
这小子的童年还真幸福,黎光不得不感叹,父母把所有的爱都倾注给了这个小孩。
大过年的,黎光静静地躺在被子里,侧过头看着外面的烟花。
噼里啪啦的绽放,她的心境却完全不一样。
要说自己本年看的最好看最炫目的眼花,那还得是在跨年活动上和冉明月一起看的那场。
虽然后面出了点事。
黎光摸出手机,此时已经十一点了,冉明月还没回消息,她怎么了?再干什么?
等消息等了一晚上,黎光以前从来不知道等消息这么磨人的。
有了期待感之后,心境就变了,不再是以前那种无牵无挂的模样了。
手机震动起来,还不是短暂的,是连续的。
冉明月直接给她打了电话。
黎光接起,声音不由自主地雀跃了起来:“明月姐。”
那边低低的应了声,黎光立刻察觉道:“怎么了?”
“喝了一点酒,刚刚才看到你的消息。”冉明月浅浅的呼吸着,“应该是我问你怎么了,不开心?”
隔着手机,都能感觉到冉明月的酒意弥漫。
黎光晚上只和同事们在食堂里喝了那丁点酒,本以为应该是塞牙缝都不够的,却在现在听到冉明月的声音时——
悄悄地在身体里继续发酵了起来。
酒精总是伴随着体温的上升,比如她的脸,又比如她现在拿着手机的手。
黎光没办法,打开了窗户,趴在窗台上,看到楼下有几个小孩儿在大人的陪同下放烟花。
璀璨的星星棒在底下燃烧,也在她的心底燃烧。
“没有不开心了,听到你的声音之后。”黎光轻轻说,“真的。”
冉明月道:“说给我听听?”
黎光猜冉明月可能喝的不少,说的每句话里面都带着令人抗拒的尾音,一呼一吸间,叫人好难捱。
原来这就是急切的想要看到一个人的感觉吗?
明明也就一天不见而已。
要是用一个不恰当的比喻,可能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