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姬学到了,
死亡就是再也看不到的面容,
死亡就是再也感受不到的气息,
死亡就是再也无法回头的远行,
死亡就是剩余的人生再不会有他的身影,
死亡就是彻彻底底的离别,从此高兴也好悲伤也罢,圆满也好遗憾也罢,你都再也见不到这个人,再也无法产生交集。
原本,她还想在杀尽恶鬼之后,带着她养的三只好看的金红色猫头鹰去看看相月婆婆的,
如今随着老人死亡,她的打算再也没有能够实现的那一天。
雪姬忽然感觉有些冷,彻骨的寒风吹过飘荡的袖摆,让她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那些珍贵的羁绊和联系,就这样轻易地被时光剪断了。
炼狱杏寿郎微微转过身体,为少女挡去十二月的朔风,“老人的葬礼是在什么时候?”
隐报出一个日期,就在新年的前两天。
山梨村距离炼狱宅不近,赶去参加老人的葬礼的话,很可能就赶不回来参加这边的新年祭典。
过年本该是一家人团聚的日子,只剩千寿郎和父亲、还有母亲灵魂的新年……
“兄长,雪姬桑,你们一起去吧。”站在门口的千寿郎微笑着说道,“要是连相月婆婆最后一程都错过的话,一定会遗憾的吧。”
初冬稀薄的阳光落在他的身上,和杏寿郎同出一源的赤金色瞳孔闪烁着温柔的光,“所以,请放心去吧,我和父亲在家等兄长和雪姬桑回来。”
第68章 送行
事发突然, 雪姬和炼狱杏寿郎轻装出发,前往山梨村。
这次的出行并非是因为鬼杀队的任务,因此两人没有将鬼杀队黑色的制服穿在身上, 只是做普通人家的打扮, 日轮刀拿布条绑成长长的一条, 制服装进包裹里带着。
一路上,隐告诉了他们更多关于相月婆婆的事情。
今年入秋的时候老人的身体还很硬朗, 不仅张罗着给照顾她的隐们做应季的和果子, 还能拿着针线缝制新的衣裳。
只是天气转凉之后,老人一个不慎染上风寒, 一切就都变了。
这世上所有的老年人大抵都是这样,前一天身体还看着硬朗,下地除草种庄稼都不在话下, 可第二天一下子就忽然撑不过去。
相月婆婆也是这样, 本来身体康健连个小病都不怎么得的人,一朝吹了冷风,再然后就不行了。
断断续续的风寒痊愈了又复发,复发了又痊愈,拖拖拉拉拖过了晚秋和初冬,老人的背影越发佝偻,苍老布满褶皱的脸上逐渐失了血色,气色一天不如一天。
或许是知道自己的时日不再长久,她先是不顾大家劝阻的日夜赶工做完剩下的衣裳,然后开始准备着让隐送给雪姬的那些东西。
等这些都做完,趁着身体还能动的时候, 相月婆婆每天都拄着拐杖在村子里四处走走看看,和遇到的村民聊聊天, 或者在天气好的时候和大家一起晒晒太阳。
再然后,等瘦到只剩皮包骨头的四肢再也没有办法支撑起她的行动,老人开始默不作声地躺在床上,隔着窗户看着屋外昏暗的天空还有日渐凋零的景色,又或者昏昏沉沉的睡过一整天。
某一天,当隐惯例的去敲老人家的门,好半天都没能等来老人的回应,隐慌忙从门框底下摸出钥匙开了门,
老人已经在睡梦中安然离开了这个世界。
雪姬安静地倾听着,一言不发听到最后也只不过是轻轻点了点头,向隐道一声谢谢。
对少女已经很熟悉的炼狱杏寿郎从雪姬反常的模样中瞧出了她的茫然和无措。
透过少女的眼睛,他仿佛看到了母亲去世时无措的自己。
母亲忽然去世时,他是什么感受呢?
炼狱杏寿郎侧头看着电车外飞速后退的模糊景象,眼神难得的有些涣散。
不是没有准备的,医生来来去去,不管换多少次,得出的结论都是一样的,病人的身体太差,什么时候挺不住都不奇怪,
于是炼狱杏寿郎一边练习剑术一边照顾弟弟帮母亲分担一些负担,在父亲外出时更加认真和仔细的照顾母亲的身体,一边,他其实也在自己的心里做好了会失去母亲的准备。
但直到噩耗真真正正的降临在他的身上,降临在这个家,他才知道,
这种事情,再怎么做准备都不够。
最亲近之人就这么决绝而彻底地离开了他的世界,他的胸口本该是心脏的地方好像破了一个洞,呼呼往里灌着冷风。
那一天之后的好长一段时间,他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感觉不到自己的体温,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感受不到太阳东升西落,每一天每一时每一分,都像是在无光的寒夜艰难跋涉。
正是因为走过这样痛彻心扉的经历,他才清楚地明白,失去重要之人的伤痛,这世界上唯有时间才能够将它慢慢抚平。
炼狱杏寿郎轻轻抱了抱悲伤的少女。
即使不能够分担痛苦,他也想要将自身的热量和温度传递给少女——
不要被悲伤击倒,还有我在你的身边。
乘坐电车来到距离山梨村最近的城镇,之后的小路弯弯绕绕,需要他们自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