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将话本藏哪了?我去为姑娘拿。”
片刻后,若菱将话本拿了回来。
沈熙洛接下话本,睫毛低敛,她想,难道?是她猜错了?
凤至并没有在若菱离开?的时候过来。
沈熙洛安静地翻了会儿话本。
残阳洒下血色余晖。
若菱瞥了眼沈熙洛看的话本,她劝道?,“姑娘,话本里的东西终归是文人骚客撰写的,并不是真的,那?凤至大侠是江湖人士,三教九流,不知道?有多危险,姑娘没必要与他有过多的接触。”
沈熙洛惊讶,凤至很危险吗?
“士别三日刮目相看。”
“兴许,他到长安后就?能正正经经地谋生?了。”沈熙洛眼眸微弯,声音轻轻。
“若菱,我想与凤至说一些话,好好地谢谢他,问一问他到长安后的打算,可?否请他到马车上一叙?”
若菱诧异,“姑娘,这不合礼数。”
“此处人烟稀少?,无人知晓。”沈熙洛平静道?。
“......”
若菱见姑娘执意如此,她拗不过沈熙洛,只?好答应。
若菱下了马车,对慵然坐在盛放行李箱笼车马上的凤至道?,“凤至大侠,我们姑娘请你过去一谈。”
墨发红袍的少?年抬起雪白的面颊,眼瞳乌黑,闻言,眼中带着亮色。
夕阳残留的血色落在他的面容上,透出一丝妖异阴鸷。
凤至去了沈熙洛的车马,若菱想到少?年带着喜悦的神情,不由得忧心忡忡,这凤至大侠显然是对姑娘有着不同寻常的心思。
若菱检查了一番行李车马上的物件,确认没有少?什么。这么看来,那?凤至并非贪图财宝,可?若菱更担心了,凤至留下的原因?,大有可?能是为了姑娘。
是看中了姑娘的美貌?
这位凤至大侠能除掉一整个山寨,若他强行抢走姑娘,那?简直无人能阻拦。
若菱愁眉苦脸,看着车帘合拢的车马,只?好安慰自己,路上不太平,姑娘确实需要强大的人保护,大家都在,不会弄出什么大事,若这凤至大侠真是孟浪之人,会与那?些贼寇一样吧。
至少?,这位凤至在姑娘面前,还是听话的。
等到了长安,就?想办法让姑娘与这位凤至大侠分开?。
*
“洛洛,你喊我过来啊。”少?年伸出指尖,捉弄地缠了缠沈熙洛的发丝。
他弯腰,坐在沈熙洛旁边,朱红圆领长袍的褶皱在腿上划过,少?年容色无辜,垂眸看她。
沈熙洛感受到凤至的目光落在了她的唇上,直勾勾的,像不谙世事的野兽,用纯洁的神情表达着直白的欲.望。
沈熙洛的柔软唇瓣微抿,她仓皇侧开?脸。
娇靥诱人。
马车内没有火烛,夕阳的光辉朦胧罩在车帘外,氤氲到内里。
沈熙洛拿出一支青玉发簪,期许地看着兰砚,对他说,“凤至,你低下头?,我为你束发。”
兰砚抿唇不语,桃花眸幽深。
沈熙洛顿了顿,有些紧张地唤,“凤至?”
“好。”兰砚低哑道?。
少?年垂首,睫羽垂落乖顺温润的弧度,眼眸中的暗色翻涌。
沈熙洛娇嫩的手指触碰兰砚的发丝,一缕一缕拢过来,黑发撩开?,少?年冷白修长的脖颈露出。
她不断地触碰着他的发丝、脖颈、肩膀。
少?年衣衫下的肌肉微绷,洛洛为他束发,她的身体靠近着他,不断地抚摸着他。
兰砚的呼吸深,灼热地落在沈熙洛的面颊。
他眼中的渴望和诱惑更强烈了。
少?年的唇轻轻地蹭了蹭沈熙洛的耳朵,扰乱着沈熙洛,沈熙洛心尖酥痒。
“凤至,别闹。”她不得不瞪少?年一眼,眼波流转,妩媚勾魂。
兰砚忍不住,咬了咬沈熙洛的耳朵,他的手扣紧沈熙洛的腰,鬓角带着压制燥热的薄汗。
他的唇挨着她的耳朵,一下又一下,带着探究和欲.望,又亲又咬。
沈熙洛头?皮发麻,她指尖带颤,加快了为少?年梳发扎发的过程。
夕阳坠落,夜色铺开?。
暗夜笼罩。
沈熙洛撩开?了车帘,雪地白光与月色交织,落在兰砚的面容上,他的发丝束起,高高地扎了一个马尾,乖张明媚。
眉目全然露出,下颌线凌厉,多了些侵略感。
沈熙洛看着他微乱的鬓角,总觉得没弄好。
她犹豫地看兰砚。
兰砚指骨摸了摸马尾,他弯唇,桃花眸氤氲着干净的光,“洛洛,我很喜欢。”
他话语澄澈,带着少?年心性。
明明干净纯洁,但沈熙洛却感觉到他的目光幽暗。
沈熙洛以为是错觉。
“凤至,下次我再为你扎更好的。”沈熙洛嗓音轻柔。
“姑娘?你与凤至大侠谈好了吗?”若菱的声音在车马外响起,一盏火把的光亮起,驱散朦胧的黑暗,若菱举着火,站在帘子旁,带了催促意。
少?年撩开?车帘,漫不经心挑眉,若菱手中的火把照亮少?年的模样。
若菱发现凤至大侠的头?发扎起来了。
明明进入车马中时,少?年的模样还不是如此。
若菱着急地问,“姑娘,你们做了什么?”
沈熙洛隐去了束发的事,温声,“凤至总是散着头?发,他是我的侍卫,这般不好,我给了他一个簪子。”
“姑娘!”若菱加重了声音,有些生?气,“这样、这样简直是......私相授受。”
沈熙洛的睫羽平静,她指骨搭在膝盖上,端庄温婉。
“你为什么对洛洛要生?气?”兰砚淡淡出声。
他的视线幽冷,扫了眼若菱。
若菱心中骇然。
沈熙洛没看到兰砚的眼神,她从车马中走出,站在高挑少?年身旁,仰脸看他,温婉说,“凤至,没关系的。”
兰砚抿唇,他垂眼,蔫蔫的。
“凤至,你又不开?心了吗?”沈熙洛小?声。
“洛洛也觉得给我簪子是不好的事情吗?”少?年的剔透面颊带着失落,他勾着发尾的指骨攥紧,下颌线绷着。
“当然不是。”沈熙洛心砰砰跳,她弯了弯眉,在炽热火把的光辉下对兰砚安慰说,“若菱只?是为了你我的名声考虑。”
见到少?年的反转模样,若菱瞠目结舌。
这凤至大侠在姑娘面前,怎么如此可?怜,如此脆弱,如此无辜?
若菱回来,沈熙洛不好让兰砚多待,她抬手,撩了撩少?年耳畔的碎发,让他先回盛放行李的车马了。
“凤至,夜间?风寒,你在马车内就?好,不必在外面盯梢。”少?女嘱托的声音消散在空中。
沈熙洛回头?,见若菱神情复杂,若菱脸上有担忧,无奈,生?气,古怪。
“姑娘,你刚才碰他了。”若菱提醒。
“只?是随手。”沈熙洛侧过面颊,努力平静说。
若菱:“姑娘......与寻常人家相比,他终归不是正常人。”
“我知道?,他是江湖人士,与我们不同。”沈熙洛顿了顿,望着月色和簌簌落下的白雪,轻声,“所以,若菱,有些事你不必在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碍的。”
连绵不绝的雪终归只?停留在冬日,雪融春来,积雪也会消散。
若菱看着沈熙洛,忽然觉得雪中的少?女带着透彻。
家中人丁凋零,少?女历经季节轮转,独自寻求亲事。
其实,姑娘是明白的。
到了长安就?好了。
若菱暗叹。
姑娘进入德安侯府,这江湖少?年总不会跟进去。
“姑娘,注意分寸。”
“我知晓。”
雪中,车马缓行赶路。
坐在马车中,沈熙洛轻轻拍了拍裙摆上的雪,鞋履往后搭,摸着鬓发,勾了勾唇。
凤至是不是江湖人士,她不在意,但凤至失忆着。
她想,也许对于以后恢复记忆的凤至而言,与她相遇,对他是一个错误。
但对她,是欢喜。
春宵苦短。
如梦佳期,人生?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