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凭什么带我走啊!”‘小桃娘’紧张起来, 便是祝三娘也有些无措地站起身。
“你是三妹妹嫁妆里带来的, 自然是祝家的人, 没成想叫你养成这样,倒似半个主子, 我是祝家长媳, 带你一个祝家的奴才回去调教,有什么不行?”
何青圆示意婆子拿人, 那所谓‘小桃娘’被婆子提出外头去,祝三娘扶着门框看着,眼角瞧见厢房里那些个姨娘都在探头探脑的。
“我不是你们祝家的奴才, 我是老夫人派来伺候少夫人的,你岂敢动我!”那婢子尖叫着, 蹬着腿。
“那你为什么冒认小桃娘,小桃娘在哪?”浣秋厉声问。
那婢子颤了颤,不敢言语,另一个伺候祝三娘的婢子快步走了过来,道:“祝夫人息怒,小桃娘因为编排辱骂我们老夫人,挨了罚之后,我们老夫人也算过往不究,可她自己又怕,吓出病来,就死了。”
何青圆安静地听完这番粉饰,轻道:“原来是咎由自取。”
那婢子看了她一眼,竟是点头道:“是,为了周全两家人的颜面,阿柳才会冒认了,咱们也没有别的意思。”
“她叫阿柳,你叫什么?”何青圆问。
那婢子抿了下唇,道:“枣香。”
“阿柳,枣香。”何青圆看着她俩,笑道:“既然有你们在,那我也放心了,好好照顾三姑娘,我明日再来。”
何青圆最后回身看了祝三娘一眼,对她点点头,迈出这个紧窄的院门。
“你手下哪些个丫头、婆子能担事?”坐在马车里的时候,何青圆问浣秋。
浣秋想了想,很快说出两个人来。
“明日带来给了三妹妹,改日再叫了人牙子来,再挑拣几个好的,这些个妹妹身边,估摸着都没有得用的。”何青圆道。
浣秋点点头,轻问:“咱们这是要管了?”
“不管?她们在家里就由着施氏糟践了,嫁出去了,还是糟践。”何青圆闭了闭眼,眉宇间浮动的悲悯之色,让她此刻近似一樽白玉瓷菩萨,“同这几个妹妹比一比,我都不觉得自己在九溪的日子苦了,想想元娘,再看看三娘,她可怀着左家的孩子。冒名顶替这样大的谎,左家的这些人随口就说了,一点也不担心会被戳破,她们就笃定我是一时兴起来的,不会再有下一趟了。”
何青圆就不如左家的意,第二日又去了,第三日要去祝六娘家,便让秦妈妈跟着藏冬去了。
杜家与左家一样,都给何青圆一种拥挤的感觉。
何家虽也不大,但人口简单,祝家虽人多,但家宅大。
祝六娘和杜寻早就等在门口了,一见祝家的马车,笑得眉眼舒展。
杜母的生辰宴是家宴,只简简单单摆了两桌。
外头那一桌是杜寻的同僚好友,以及两个庶弟,里边这桌主要就是何青圆她们几人,再加上杜寻的一个亲妹和一个庶妹。
杜寻亲妹杜兰虽不口吃,但腼腆得压根不怎么说话,与祝六娘倒是很亲近,像个影子一样依恋着她。
倒是她那个庶妹杜鹃机灵活泼,能言善道,很快就姐姐妹妹称作一团。
何青圆早知杜寻有亲妹,给她准备了一个小小的玉佛,悬在一根勾着金扣活结的红绳上,看起来十分细腻小巧。
杜兰素来也没有好东西,看见了自然是喜欢,却下意识推辞。
“这玉佛啊,玉质是很好,养人呢。但是我一批买下的,所以价钱有便宜,你只戴着玩吧,已经送到庙里开过光了,你几个姐姐妹妹都有。”何青圆指了指十二娘她们,又道:“你母亲信佛祖,想来也会喜欢你戴着这个。”
杜兰去看祝六娘,祝六娘笑道:“嫂嫂给你的,你就拿着。”
“谢谢嫂嫂。”她小声说,把玉佛藏进衣裳里。
给杜鹃的东西,就要场面多了,只是一对银小花,捶得算精致,虽是首饰铺里常见的玩意,但也不寒酸。
她是庶妹的庶妹,这见面礼过得去就够了。
何青圆又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出身,若不是嫁到祝家,嫁妆少说要薄一半。
十二娘她们彼此间赠礼,也只是拿自己的绣件来送。
相比起方才的热络,杜鹃一下就冷淡了些,脸上的笑模样再等杜母入席之后,更是淡了很多。
十二娘她们几个自己就是庶女,也不会想着要看低了杜鹃,同她也是好言好语,有说有笑的。
但她们若遇上这事,相当于祝薇红吃肉她们喝汤,只有觉得自己今日捡漏,哪里会嫌不足的。
施家本就没什么积累,她们除了幼时拿过几次数得上数的压祟银之外,再没有收过任何礼物。
十二娘只依稀记得祝元娘从前的箱笼里有不少拿得出手的东西,都是祝云晟的生母给她的。
后来她死在舅家,嫁妆原本也算物归原主,可施氏居然有脸索取,人家顾忌面子,被她搅回去一部分,原本要由祝云晟收着的,但眼下,怕是都在施氏的私库或者祝薇红的嫁妆里。
十二娘脑中思绪纷纷的时候,杜鹃似乎也缓过来了,起身敬酒说祝词,巧笑嫣嫣,很是大方,衬得杜兰愈发瑟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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