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耳边只余风声, 忽福如心至,灵窍即开。
何青圆直起身子, 缓声道:“边塞雪落如梅林, 南枝含苞北枝霜,一朝风过卷花破,乃知京城春始近。”
一首诗中时空跃动, 灵巧无比。
“小妹这诗真是…
林谨然实在太过讶异, 话到嘴边,却找不到合适的形容, 转首去看何风盈, 见她也是怔怔的, 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就连卢听玉都愣了片刻, 才赶紧出声道好。
秦素哑口无言, 心中憋闷,只有自己灌了自己一口冷酒, 愤愤斜了何青圆一眼。
何青圆听着四周一众夸赞之声,却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怎么了?”卢听玉问。
何青圆碰了碰自己被秦素捏过的臂膀,轻声道:“疼。”
见她喊疼, 卢听玉当即起身与季翡之说了几句话,随后便绕了回来, 同何青圆道:“走,咱们找个地方除了衣裳好好瞧瞧,若有个什么损伤,叫三姑娘给你做主,她好歹也是秦素的长辈。”
何青圆本也不想小题大做,但正好心里憋闷,离席散心也好,就由着卢听玉将她带去了。
何风盈和林谨然看她们起身离去,也是莫名奇妙,就见何青圆让浣秋把得的一碟酥炸叶子端来给她们用,忙问:“她做什么去?”
“更衣。”浣秋依照何青圆吩咐,说得简略,两人便也没有多问。
前头有个季家的婢女给卢听玉还有何青圆引路,何青圆只觉是往回走了,一问果然是往季相原来的起居院里去了。
“梅苑里为着置景,所以屋舍不多。后头都是堆柴、堆杂物的的屋舍,不敢叫姑娘踏足,前院又离得太远,所以三姑娘叫我将姑娘们往这里请。”
因是季相故居,所以何青圆多问一句,“没关系吗?”
“没关系的,只是待客用的花厅偏阁,老祖宗住过的屋子都是落了锁的,咱们轻易进不去呢。”婢女一边把门推开,一边说。
入目陈设雅致,无一点灰呛,想来是季家时常遣人收拾打扫。
季家婢女张了屏风,由摇春替何青圆宽衣,果然就见白嫩的臂膀上落了几个红红的指甲印子,这且是冬日里穿了袄子呢,若是夏衫,凭这个力道早就出血了。
卢听玉也来瞧了一眼,皱眉道:“瞧她怕成这样,把你当个盾牌来把持,偏又要去挑衅人家,真是可笑。”
季家婢女早备下伤药,给何青圆擦上,道:“这是我们四房祛瘀的伤药,外头轻易买不着呢,姑娘且试试,明儿就见好。”
这点伤处一罐就很够用了,婢女还给取了两罐让摇春装上。
拢好衣裳,何青圆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卢听玉问:“怎么了?疼得厉害?”
“哪这样娇气。”何青圆欲言又止,到底还是牵了卢听玉道:“卢姐姐,我那诗的框子是早先做的一首,不全是当下做的。”
卢听玉双眸微睁,又立刻笑弯,“你就为着这个不开怀呐?”
何青圆乖乖点头,看得卢听玉怜惜极了,问:“早先做的是什么诗?”
何青圆面颊粉红,轻喃道:“自己做着玩的,全然不对。”
“可姐姐我想听呀。”卢听玉轻笑。
何青圆禁不住她撒娇,抿唇轻声道:“庭中地白满融月,银照枝头栖雀鸦,九月蒸得桂花开,不知京城已凝霜。”
随着字字句句勾勒,卢听玉轻易就能想象到何青圆倚在窗前看月色的景象。
江南九月的夜还有些闷热,蒸得一树一树桂花香气浮动,遥想在京城的家人,早起草叶凝霜,已需添衣了。
“这一首更好啊。”卢听玉由衷感慨。
这诗写的是静谧之景,少了一丝风卷花破的灵动感,但其中蕴藏的情感显然更丰富。
“叫我作诗是做不出来的,只能是诗往我心里钻。”何青圆有些自嘲地摇摇头。
卢听玉牵了她往外走,道:“你以为学诗是为得什么?出口成章,好博才名吗?”
何青圆偏首瞧她,听卢听玉继续道:“我以为,就是为着能抒发心中之感,伤怀时不至于只能‘唉来唉去’,开怀时除了‘大笑而过’之外,能留下一些诗文,往后想起来,也能体会当日之乐。”
“姐姐说的真好。”何青圆认真道:“从没有人与我说过这些道理。”
卢听玉知道她是有亲姐的,听她说出这句话来,并没有多问,笑道:“难为你不嫌我好为人师。”
婢女在前头引路,忽然步子一停,行礼道:“七爷,祝公子。”
何青圆和卢听玉一愣,瞧见季悟非和祝云晟就站在院墙边十步开外的松树下。
此时风过,松尖摇动,在他们身上下了一场小雪。
季悟非微微低头掸发上的雪沫子,祝云晟则不太在乎,卷了袍袖又一抖,倒是溅了季悟非半身子,闹得他不满地看着祝云晟。
“咳咳。”祝云晟清清嗓子看着何青圆,似乎是有话想说,卢听玉有所会意,就道:“那就是祝公子?是不是有话想叫你带给你姐姐。”
何青圆了然,斟酌着上前几步,祝云晟也走了过来,笑道:“小妹,等下诗会散了,可叫你姐姐来这同我说两句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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