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非但没有期待的答应,还听到她亲口说喜欢楚佚屿,让他帮忙追。
他本以为他可以在程叶轻对楚佚屿那朦胧的暗恋变成确定的爱恋前,让程叶轻改变心意喜欢上他。
不够成熟的年纪,他赌着那口气硬是不联系她,她那么硬气,不喜欢他,那他也可以不喜欢她。
所有的负隅顽抗在那次不期而遇中彻底瓦解。
不去想,不去见都是徒劳。
不见面还能硬扛着不去找她,一看到她,拼命压制的感情就再也忍不住了。
那时候楚佚舟就知道,他这辈子都栽了。
他把自己灌醉,用林轩的手机给程叶轻打电话,他说了很多很多话。
记得最清楚的是那句——
“程叶轻,对不起,我认输了。”
对不起——
跟你赌气了这么久,让你也不高兴。
我认输了——
就算你一点都不喜欢我,我也喜欢你,喜欢得要疯了。
所以他又去她身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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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三日是程叶轻母亲叶吟的生日。
以前程叶轻和哥哥弟弟都会一起去墓园里给母亲过生日。
但今年弟弟还在美国治疗,大哥陪着也赶不回来。
程父程母在她七岁那年车祸去世,那天父母本来是要出国谈生意的,但在前往机场的途中,一辆超重的卡车失控猛地撞上了他们的车。
剧烈的碰撞将车子掀翻几十米远,两辆车上均无人生还。
幸福的家庭破碎了,爷爷、外公外婆白发人送黑发人。
公司动荡,局面混乱,有人落井下石,也有人伸出援手。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车祸现场被冲刷得干净,死无对证。
但大哥这些年一直不放弃追查当年的车祸真相,也扛起了整个程氏。
父母刚去世后的那一周,程叶轻几乎无法接受,整日把自己封闭起来哭,不愿和外界交流。
她把父母给她买的礼物都抱到床上,每天晚上都抱着睡觉。
学生时代离经叛道的哥哥一夜间收敛了性子,愈发狠厉凉薄,弟弟的自闭症也随着长大越来越明显,不知道能不能好。
而她逼着自己走出来,强装坚强骄纵,把自己武装得刀枪不入,冷漠心狠。
程叶轻蹲在墓前,从包里取出带过来的软布,仔细耐心地将墓碑上的灰尘擦拭干净,伸手摸了摸墓碑上的一男一女。
母亲叶吟是千金小姐,集宠爱于一身,有一个亲弟弟叶诵,舅舅一直很照顾他们三个。
程叶轻从楚母那里得知,妈妈年轻时很有商业头脑,外柔内刚,是出色的女商人。
和程父程廷昇两情相悦,婚后和程廷昇并肩作战,不靠双方家里的势力,白手起家,创立新的程氏房地产集团。
后来程楚两家分庭抗礼,皆跻身房地产行业的金字塔上。
周一工作日,来墓园里的人很少。
无人在侧,程叶轻褪去冷漠带刺的外壳,在父母面前做回曾经那个娇纵幸福的女儿。
她把生日蛋糕和花束一并放在墓碑前,温声细语说着:
“爸妈,轻轻来看你们了,今天大哥和弟弟赶不回来,所以就我自己来了。爸你在那边有没有给妈妈买蛋糕和礼物啊?我买的蛋糕好看吧?”
她订的是一款鲜花草莓蛋糕,她插上数字蜡烛18,用打火机点燃。
微风拂过,烛光轻晃。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墓碑上父母的照片,控制不住眼眶湿润,她垂眼笑道:“爸妈,我想你们了……”
亲人的离世不是一场暴雨,而是余生漫长的潮湿。
当她这么静静看着父母年轻时意气风发,和善微笑的照片,就忍不住落泪时,程叶轻知道——
当年那个故作坚强的小女孩还一直困在那场大雨里没有走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也觉得她很可怜,原本还只是阴天,突然下起了雨。
一滴滴雨水落在蛋糕上,也落在蜡烛上,烛光扑朔。
但很快还是被雨水熄灭。
程叶轻胡乱擦干眼泪,迅速从蛋糕盒里取出刀叉,切了一小块蛋糕,准备吃两口再离开。
她以前每年都会陪妈妈一起吃蛋糕的。
端起小碟子刚吃了一口,就听到身侧传来急促慌张的脚步声,“现在还这么喜欢淋雨吗?”
头顶的雨被一把大伞挡住。
程叶轻动作一顿,朝来人看去:“你为什么在这?”
她睫毛湿得一簇一簇的,仰头看他时像个落水的小猫。
楚佚屿叹了口气,提了提西裤,缓缓蹲在她身旁,“我在微信上说过,今天陪你来墓园。”
程叶轻别过脸,眼睫轻颤:“和你没关系。”
“有关系,我很心疼,轻轻,我在这里陪你。”
看着她小口吃蛋糕的样子,楚佚屿镜片后的眼神更柔和:“还记得吗?你高考前一天,我也是在这里找到了你。”
程叶轻拿叉子的手猛地顿住。
父母的忌日是六月六日,高考前一天。
看完考场出来,她看到校外等候着的许多父母们脸上洋溢着激动欣慰的笑容,说着一大堆鼓励的话。
她忍不住难过,没有去和楚佚舟汇合,而独自去了墓地。
那天也是突然下起了好大的雨,她站在雨里不顾形象地放声大哭。
头顶意外出现一把伞,有人站在她身后为她撑伞。
楚佚屿看她哭得满脸泪水,微微俯身,心疼又无奈地说:“怎么站在雨里哭?感冒了身体怎么办?”
他那时应该在上大学,她抽噎着问他为什么回来。
他用微粗糙的指腹温柔又毫不冒犯地擦去她的眼泪,
“家里有个小姑娘高考,请假回来给她加油。”
程叶轻知道他说的是自己,鼻子猛地一酸,又忍不住开始哭。
楚佚屿哭笑不得:“如果需要一个拥抱,哥哥可以给你抱。”
“哥哥衣服也不贵,随便擦。”
当时她还觉得这样不合适,冷不丁就被楚佚屿抱进了怀里。
那个怀抱是干燥的,温暖的。
“哭吧,没人看见的。”
“哭完之后打起精神,调整好状态。叔叔阿姨肯定希望你好好考试,他们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也和别的父母一样,期盼着你接下来的表现,他们都在保佑你。”
程叶轻慢慢回抱他,哭得太投入,并没有发现另一道身影失魂落魄地躲起来。
十八岁那年,楚佚屿找到她时,她站在墓前淋雨。
二十五岁这年,楚佚屿找到她时,她蹲在墓前淋雨。
没有人不向往璀璨夺目的光。
那时候,她是真的很感激他,也对他有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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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佚屿感受到她此时的脆弱,觉得这是一个缓和关系的好机会。
趁程叶轻收拾好蛋糕盒转身时,他径直将她拥入怀中,感受到怀中的馨香,楚佚屿的心也蓦地一软。
“轻轻,我知道现在说这些可能不合适,但我怕拖久了你就更抗拒我了。我在感情上是个比较木讷的人,我不会像小舟那样讨你欢心、逗你笑,我不知道如何回应你热烈的感情。你小我三岁,以前我总觉得你还小,分不清对我的感情是崇拜还是爱,一直不敢答应你的追求。”
大雨砸在伞面,制造出扣人心弦的雨声。
他寂寥着苦笑:“现在我才知道,原来分不清、看不透自己感情的人,是我。”
程叶轻皱眉,想从他怀里出来,“你松开。”
楚佚屿察觉到她的抗拒,又抱紧了她,心中忍不住苦涩,“轻轻先听我说完好吗?我说让你等等我,是真心想和你有以后。之前是我错了,轻轻,我不奢望你像以前那样热烈地喜欢我,起码别这样抗拒我,好吗?”
可程叶轻还是推开了他。
她的睫毛上还沾着泪水,似是真的困惑,“为什么你总在我即将放弃你的时候,回头来挽回我?”
“对不起轻轻……”楚佚屿心虚垂眼。
“追你太久,久到有时候我自己都分不清是真的因为喜欢你才追你,还是因为得不到的执念在追。”
“答案是什么不重要了,”程叶轻看上去没什么精神,“我回去了。”
“你没有带伞,一起走吧,”楚佚屿将她拉回伞下,忍住想要揽她肩膀的冲动,克制道,“我送你去司机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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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墓园的时候,负责这一片区的管理员小林正好在里面。
看到程叶轻出来,下意识说:“程小姐,就您和楚总出来了吗?”
这些年程叶轻常来这里,和小林已是相熟,没有深思他的话,轻轻“嗯”了一声。
小林皱起眉刚准备继续说什么,就被楚佚屿沉下脸打断:“她淋了雨,我先带她走了。”
小林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好的,雨天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