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包厢,呼吸到清凉的空气,程叶轻感觉头昏脑涨缓解不少。
径直穿过长廊,却意外的在走廊尽头看到了楚佚舟的半个背影。
他正懒懒倚在墙上,垂在身侧的那只手指间还夹了一根烟,姿态闲散松弛。
她走近正欲出声,却猝不及防听到他身边另一个男人醉醺醺的声音:“圈里谁不知道她从小到大就是又娇纵又任性,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除了你哥,她正眼看过别人吗?”
她的脚步鬼使神差停下,默默听着。
楚佚舟又垂首吸了一口烟,并不搭理那人的话。
“舟少你也别怪我说话难听啊,我以前也追过像程叶轻那样傲的大小姐,我他妈对人家那么好,结果人家转头把我贬得跟条哈巴狗一样!气死我了!”
那男人打抱不平:“你不会真的觉得,你一直为她付出,她就会回头看你吧。这种女人不可能的,她怎么可能喜欢你?说不定你在她那连备胎都算不上,真不值得你守着她……”
程叶轻听到别人对自己这样的评价,讥诮地牵了牵唇角。
她听到楚佚舟敷衍的回应:“所以呢?”
“所以舟少你再对她那么好就亏大了!及时止损,外面的世界多精彩啊,”
那人笑声猥琐又露/骨,发出邀请,“怎么样,我那包厢好多绝色,清纯的性感的,对了,还有个长得有点像程叶轻的,保准舟少你高兴,来不来?”
程叶轻一动不动站着,屏气凝神等着楚佚舟的回答。
下一秒,里面响起一声轻轻慢慢的笑:“来啊,怎么不来。”
听到这里,她脸上酒精带来的的热度已经完全冷下来。
酒精带来的混沌感一扫而空,只觉得火气上涌。
那人似是没想到楚佚舟答应他的邀请,惊喜道:“真的?我那帮哥们还等着呢,走走走,边喝酒边玩!你可得见见我找的那个的……”
楚佚舟沉声笑出来,声音里仿佛压制着什么,意味不明。
到这里,程叶轻就没有再听下去,强忍恶心离开了。
她并不惊讶他们的谈话会涉及那些内容。
楚佚舟在她心里,本就是游戏人间的浪子。
他总是看起来很不认真,浪荡洒脱,似乎玩够了,随时都可以抽身离去。
就像高考后,他说有重要的事跟她说,却被她撞见从酒吧里左拥右抱着出来。
就像年初时,他试探着对她说出喜欢,转头又被人拍到那样的照片。
果然浪子永远是浪子。
信他的话就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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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叶轻回到包厢里后就一言不发坐,脸色没有出去时那般红润。
眉心无意识地蹙着,周身气压也莫名降低。
宋乐宜敏锐发现了程叶轻的不对劲,渐渐不跟许喻幸打闹了。
她问:“轻轻,怎么出去一趟不高兴了?”
“没有。”程叶轻心烦气躁,拿过桌上的酒杯,猛地喝了一大口。
“不可能,”宋乐宜试探,“是不是遇到不想见的人了?”
“没事,就是累了。”
她话音未落,包厢的门就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
楚佚舟回来了。
他站在门口没有直接进来。
沈则桉撩眼揶揄:“你怎么才回来?上哪鬼混了?”
“干架行不行?”楚佚舟嗓音浸着哑,嗤了他一句。
“干架不喊兄弟帮忙?”
程叶轻下意识抬眸望去,与楚佚舟幽沉觊觎的目光相撞。
她注意到他的衬衫有些发皱,眼角泛着红,胸膛还气息不稳地起伏着。
那一刻,她的耳畔便不受控制地响起刚才在走廊尽头拐角处听到的对话。
她低低笑了声。
几乎没有犹豫,便迎着那道灼热浓稠的目光,挑起话题:
“喻幸,你刚才不是问我还喜欢楚佚屿吗?”
她盯着楚佚舟,缓缓开口:“喜欢的,我还喜欢他。”
宋乐宜和许喻幸:“……”
这跟刚刚回答的不一样啊。
整个包间内都因为这句话安静下来。
程叶轻发丝上映着幽幽的紫色灯光,五官明艳精致,眼神坚定。
楚佚舟静静听完她的回答后,舌尖抵了抵腮,大力把身后的门甩上。
池旭拍着心口,浮夸道:“我靠!这么大声,吓死我了。”
楚佚舟目光紧紧锁定程叶轻,挺拔的身体绷得很紧。
肉眼可见的处在发飙边缘。
池旭见状走过去想搭他肩膀,还没碰到人,楚佚舟就付之一哂,转身又拉开才关上不久的门。
走廊里明亮的灯光照得他轮廓半明半暗。
他侧头冷冷撂下一句:“程叶轻,跟我出来。别逼老子进来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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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拐角处。
男人长腿微屈靠着墙,修长冷白的手指把玩着打火机,不断地擦亮又熄灭,橙红的火焰不断骤起又盖灭。
最终还是习惯性从烟盒里取出一支烟,痞气地叼在嘴里,再度擦亮刻了字的金属打火机,咬着烟凑近点着。
烟雾升腾缭绕,男人的剑眉星目隐在其中虚化了不少。
“出来干嘛。”程叶轻的声音毫无起伏。
楚佚舟循声望去,程叶轻亭亭玉立,站在他一伸手就能碰到的地方。
但他却觉得她离他很远。
他靠在墙上站得没个正形,黑眸里戾气浓郁,透过烟雾直勾勾凝着她。
取下嘴里叼着的烟,吐出一口青白烟圈,声线磁沉沙哑,似乎已经被烟草浸染,
“故意说给老子听的?”
他冷哂:“程叶轻,不如你告诉我,这些年我到底哪里比不上他?”
见程叶轻别开脸不说话,楚佚舟又盯着她重复一遍:“还喜欢他?”
他心知肚明,这句话就是程叶轻故意说给他听的。
可他还是嫉妒得要发疯了。
凭什么这么多年,楚佚屿还有希望被程叶轻继续爱着。
而他苦守多年,程叶轻对他仍旧是一句不可能。
楚佚舟嘲弄地扯了扯唇,偏过头藏起猩红的眼角,“你说啊,我哪里比不上他?”
“你不用跟他比,没有意义。”她说完这句话便想走。
却不想身后一股大力猛地攥上她的手腕,朝后用力一扯。
她就被楚佚舟以绝对压制的姿势摁到了墙上。
背部的微痛感让她眼眸都不自觉瞪大,仰脸望向楚佚舟,忍不住生气:“你干嘛?”
楚佚舟头微微扭向后,单手把嘴里叼着的烟取下来,掐灭扔进烟灰箱,
“你想让我死心,总得给我个死心的理由吧。”
程叶轻扭动手臂,“不喜欢就是不喜欢,需要什么理由。”
“你不把我说服,老子以后就是抢,也把你搞到手,”他鹰隼般锐利黑眸里透着狠劲,“你信不信?”
程叶轻气急,正欲抬腿从下面反击楚佚舟,就被他有预见地用膝盖压住两条腿,动弹不得。
楚佚舟游刃有余地控着她,直勾勾盯着她娇媚泛红的脸蛋:
“慢慢想,陪你在这耗到地老天荒都行。”
走廊里还能隐约听到邻近包厢里传出来的声音,灯光氤氲,笼罩在他们身上。
程叶轻不喜欢被逼,逼急了谁也别好过。
她瞪着楚佚舟近在咫尺的俊脸,忽然什么也不想管了。
就今天一刀两断也不错。
她缓了口气,淡笑:“你想知道是吗?我说了你承受的住吗?”
楚佚舟咬牙切齿,几乎一字一顿:“你tm倒是先说说看啊。”
关系崩盘的气氛都到这了,是时候落下凌迟的刀。
程叶轻声音不紧不慢:“楚佚舟,我特别讨厌你强势霸道,放浪形骸的姿态,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形象,对什么都不在乎。你怎么那么随便,为什么跟我表白?为什么把我们的关系弄得那么难看!”
“为什么?因为我喜欢你!”
楚佚舟近乎发泄的喊声,让程叶轻顿了顿,
“可是你的喜欢给我带来的,只有困扰,没有别的。”
楚佚舟本就泛红的眼尾此时更红了,看着楚他眼里闪着的泪光,程叶轻忽的有些于心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