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我不是在担心自己吗?”罗克心不在焉地回答,“我才是莫名其妙被卷入麻烦的人,那个老家伙把肚子里的秘密全倒出来后就好像解脱了,说什么接下去交给我。从来没人问过我的意见,艾斯卡,你觉得我应该去给他们收拾残局吗?”
第69章 艾斯卡的安慰(上)
一整章发不上来,只能分开上下章,好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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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斯卡沉默着,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从理性的角度分析,我认为你不该管这件事,或者说如果再有人找到你,要求你交出密码,你应该全力配合他们找到存储密码的设备,以此交换你的生命安全。”
“那基因武器怎么办,好几亿人的生命安全又怎么办?”
“人类不会因为一项杀伤性武器而灭绝,按莫里斯博士的叙述,配合基因数据库的精准打击,死亡人数会在两亿到四亿左右,真正的目的并不是消灭人类,而是通过新型生物战争获得战略上的优势。”
“我猜你还有另一种不理性的角度,我也想听听。”
“不理性的是,这确实是你的使命,布雷恩警官。”
“机器人也会像灵媒一样替人算命吗?”罗克说,“这是某人强加在我身上的麻烦,不是我的命运。”
“如果你在乎那四亿人的生命,忍不住想象他们的亲人、朋友、孩子和伴侣的话,我不认为你会袖手旁观。”艾斯卡说,“我知道你在乎,你甚至要求我也珍惜生命。”
“那是因为你总说自己不会死。你确实不会死,但你会损坏,会……报废。宇宙都有生命,没什么是不会死的。”
“既然什么都会死,为什么要那么在乎呢?”
“因为……”罗克顿时语塞,艾斯卡作为没有生命的人工智能,对待生死的看法远远高于一生短暂的人类,更何况这些对话分明是故意的,以前他明明说过死亡等于永远分开,他会感到难过之类的话。
“如果我死了。我死了,你会难过吗?”罗克说,“我们在乎的都只是身边的人,是自己喜欢、关心、深爱的人,冷血一点说,那几亿个陌生人只是数字而已。”
“那么卡米拉·埃文斯呢?你为了找出杀害她的凶手独自搜查下水道,差点被发生故障的仿生狗割喉。对你而言她也只是个陌生人,是数不清的受害者中的一个数字。”艾斯卡说,“在你的结案存档里有那么多和你无关的陌生人,你知道那些名字的时候,他们都已经死了,为什么你还要冒着危险去寻找杀害他们的凶手?还有亨特局长……”
“够了。”罗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你喜欢总结,喜欢把别人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列举出来当成证据证明他们自相矛盾。很好,你永远是对的,机器永不出错,你可以计算,可以用什么狗屁的初始条件算出所有可能的结果,还能计算哪种结果发生的几率更高对吗?我看过这种情节的小说,所谓命运其实都有迹可循,既然如此,为什么你不告诉我亨特那老家伙会死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要是那天我对玛丽琳再多追问一句,搞清楚谁是局长的访客,他又为什么不接电话,甚至直接像平时那样不顾一切地冲进办公室大吵一架,是不是他现在还活着?”
艾斯卡停止了和他的争论,这似乎是罗克第一次在他面前表现出自责后悔,而不是那些经过有技巧的伪装后展露出来的若无其事。他眼角泛红,可只要醒着就不会允许眼泪滑落。艾斯卡觉得应该安慰他,然而死亡是无法挽回的结果,在这个结果面前,所有安慰、开解都会显得苍白无力。
罗克坐在沙发床的边缘,艾斯卡在他身旁,这时一个无言的拥抱会更好吗?
他不太确定,不过总归要做点什么才行,只有机器才会在没有指令的时候保持安静,人类会怎么做?
第70章 艾斯卡的安慰(下)
接上半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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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斯卡说:“有一个思想实验是这样的,把一张扑克竖着放在桌子上,你闭上眼睛,扑克牌在随后的几秒钟内同时处在向左和向右倒下的叠加态,而当你睁开眼睛进行了一次观测,波函数会坍缩,因此你只会看到一种结果。”
罗克虽然早已习惯人工智能会突然兴起表现自己的“才能”,但艾斯卡这个时候讲起科学实验还是让他感到万分不解。
“我听过差不多的实验,但不是扑克而是只猫。”
“差不多。”艾斯卡说,“差别只是把猫换成了你。量子物理学家埃弗雷特认为观测只是一个普通的信息过程,并没有人们所说的神奇能力,是粒子演变成了叠加态,我们的宇宙分裂成两个,实验结束时,两个你看到了两种不同的结果,但是彼此毫不知情。”
“你到底想说什么?”
艾斯卡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布雷恩警官,但是如果埃弗雷特的理论成立,那么在平行宇宙中,亨特局长仍然好好地活着。”
罗克哑然地望着他。这可能是他听过的最古怪的话,恐怕只有艾斯卡这个人工智能的仿生人才会认为是一种安慰。真奇怪,听完后,罗克的负面情绪像潮水一样慢慢退去。
他忍不住伸手抹了下眼角:“这么说,如果现在这个宇宙的我又生气又难过,那老家伙还活着的宇宙里的另一个我就又开心又快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