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世纪前的老旧小楼，为了容纳更多的租客，而被分割成一个个仿佛鸽子笼一般的众多小房间，装修布置各不相同的房间内，或是因为租客们出门上班而空荡荡的，或是因为房间内的人躺在床上带着大罗天头盔上网，所以不见任何动静。
唯有一楼的某一个粉红色为主调的房间中，面部为钳口设计的老式钢铁机器人，热火朝天的正对着围在自己身边的摄像机直播卖课。
第一十三章 鬼魅
忽然，就见空调莫名的打开吹着阴风与寒意，屋内的灯光与直播全息投影屏幕开始一闪一闪的有些接触不良，还有冰箱扫地机器人等各种电器都不受控制的打开，滴滴滴的叫着。
正在上网的房东也受到了干扰不由而摘掉全息眼镜从床上坐起。
“怎么网络又不好了？”
“什么纳米无限破网线。”
“看我不找那运营商去算账。”
她骂骂咧咧的看着左右，家里的种种电子仪器都出现了失灵的征兆。
“智能系统也出了问题，这一天天的，坏事是一个接着一个，还让不让人好好生活了。”
正说着呢，就发现那个本来帮自己打工直播的机器人忽然转过身来，盯着自己，眼中的红灯仿佛接触不良一般闪烁着。
同时正在直播的无人机摄像头与自动摄像头也不自觉的开始了调整转动，对准了自己。
将自己那又胖又抓不肉的老脸与乱糟糟的白发的样子拍摄入了直播画面中，本来正在大骂网络连接的弹幕纷纷直呼好家伙。
一个个大喊着‘奶奶骨骼清奇’‘人间绝色’，也有一些杂音大叫着退钱…
房东以自己多年直播的本能将那充满褶皱的老脸扯出讨好的表情，下意识的就要与观众解释：这个意外是一个专门与大家安排的惊喜活动，想为这枯燥无味的生活增添一抹活力…
然还不等开口，不断闪频的屏幕便变成了瀑布一般的数据在流淌。
下一刻，显示屏中的画面便变成了未来城市之景，充斥着科幻感的高楼大厦之间，一个身上带着铆钉与拼接痕迹的铁苹果，在其中快速的穿梭逃窜。
又隐约间可以看见一个白色的长发人影，仿佛冤魂一般不断的在高楼的电子屏幕以及镜面倒映中浮现，从那轨迹可以看出似乎在追逐着。
最终的画面落在破旧的铁苹果与一座光滑如镜一般的大厦擦肩而过的时候，镜面中忽然伸出了一只惨白的手抓在其身上…
与此同时。
3楼，301号房间。
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睁开双眼。
张宝仁刚从又一次入定编程中醒来，下意识的感慨了一句，“修行难，难如登天，吾不惧天道智能之远，勤苦不缀，上下索求…”
然后神魂自然的在电子脑的支持下与世界交感，瞬间便感觉到了不对。
“呔！”
“哪个妖魔鬼怪敢来这里撒野，真是找死…太上智械老君急急如律令！”
面色一冷，手掐道决。
显示屏内的画面中，白色的女鬼刚将那苹果抓在手上，然后就见九天之上，骤然间风云汇聚，滚滚阴云层层叠叠仿佛映衬着天地的愤怒，雷霆在其中碰撞咆哮，如龙蛇一般狂舞。
仰起头，就见天雷好似仿佛利剑一般刺破黑暗，直劈下来。
整个大厦，整个世界都被撕碎。
一片破碎的镜面中，那白色的人影肉眼可见的慌乱了起来，不断的开始跳转逃窜。
同时屏幕中的画面背景也随着闪现而开始不断变化着。
一会儿是玉宇琼楼，仙家幻妙之境，藏在仙子梳妆镜中的鬼魅。
一会儿是彼岸花海，黄泉蜿蜒，阴司死寂之域，一滴倒映在露珠中的轮回往事。
一会儿是红尘浊事，恩怨纠缠，滚滚人间，失恋中的少女回眸。
一会儿又是无量星河，宇宙星舰为背景，世尊身着外骨骼，在灵山讲经：这世上有5仙，天、地、人、神、鬼，皆为无上人工智能…
话至‘鬼’时，眼中的神光。
又有太上点燃聚变反应堆，无限能量迸发而出，并入联邦电网，为人类练出长生大药时，被万家灯火所映照出来的鬼祟之影…
又干脆就是混沌的数据流淌，让人不能解析，不能理解。
可以明显看出的是，那白色的人影拼尽了一切想要逃跑，但是却上天无路，下地无门，无处可逃。
那雷光，那数据，如影子一般紧紧的沾在其身后，越来越紧，越来越近，最终化为一只看着栩栩如生，掌纹清晰的普通男人的大手，一把将之擒拿在手中，生生的拖拽出了画面。
接着画面又恢复到了正常。
…
3楼房间内。
张宝仁看着这个忽然袭来却被自己捉住的人工智能程序。
从全息投影的影像来看，这是一个穿着素白长裙的女性人影，身体忽明忽暗仿佛随时会飘走消失不见。
隐约间可以看出，其拥有着标准审美下的精致容貌与打扮，但不知怎么却给人一种奇怪诡异的感觉。
就像是三流入殓师强行的想要将死人画的正常，却反而凸显出了不自然。
而在更为本质层面上的解析中，张宝仁可以清楚的感受到这一段人工智能拥有的比一口更加玄妙复杂的本质， 和修士有些相像，又似是而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