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爱,哪来的恨。
徐淮正眼里像是着了一根火把,他一把拉住安枝予的手腕。
“枝予——”
安枝予先是一愣,默了两秒,猛然去甩他的手,但手腕被他攥得紧,安枝予连甩了两下没甩开。
“松手!”
“枝予——”
“徐淮正!”安枝予扬起调子,声音和眼神都带着浓浓的警告:“你再不松手,我不敢保证明天你还能在靳氏待下去!”
这句话立竿见影地起了效果,徐淮正松开了。
但是晚了,靳洲站在安枝予身后不足五米远的地方,垂在身侧的手早已握紧,看过去的一双眼,浮光跃影的眼底,像暴风雨来临前压抑着的宁静。
把徐淮正继续留在靳氏这事,岑颂问过他:是该说你大方呢还是说你善良呢?
当时他说:搁在眼皮子底下,才放心。
如今被他看在眼皮子底下的人,开始不老实了。
靳洲拿起手机,拨通了人事部经理许安昕的电话,前后只十秒不到的时间。
电话挂断,靳洲这才大步走过去。
视线里突然涌进靳洲的脸,徐淮正面色猛然一僵,双脚下意识后退的同时,提在嗓子眼的那声“靳总”硬是没敢喊出来。
他脸上的惊慌失色让安枝予下意识扭头。
略有懵怔的一双眼,猝不及防地撞进了他那双温润却也深邃的眼眸里。
“你、你怎么来了?”
靳洲用自己的手将刚刚被徐淮正攥住的那截手腕握住。
“来找你。”
说完,他完全忽视徐淮正的存在,带着安枝予转身:“怎么提前下班了?”
安枝予对他的突然出现还有点懵怔,脑袋空了好几秒才吞吐着回答:“就、就是接到人事部通知,说,说今天可以提前两个小时走。”
靳洲笑了笑:“那怎么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安枝予完全不看前面的路,目光定在他脸上。
靳洲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是他依旧一字不提徐淮正。
直到听见车门声,安枝予才彻底回过神来。
“不回公司了吗?”
平时连和她说话都不会大声的人,却没有收着掌心的力度,安枝予被他双手压着肩膀推进了车里。
看着他快速绕过车头开了主驾驶的门,安枝予感觉到了被他压制的情绪。
见他坐进来,安枝予开口:“刚刚——”
就只说了两个字,靳洲就倾身过来,扣着她后颈,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用力吻住她,将她的呼吸,她的口耑息,她口中的湿润,全部吞入腹中。
这是第一次,安枝予发现一向脾气和耐心都极好的他,也有阴翳到让人胆战心惊的一面。
唇舌被他吻得又麻又疼,安枝予伸手去推他,感觉到她的反抗,靳洲又箍住了她的腰。
安枝予呼吸不过来,手攥成拳,锤在他肩上。
她心口起伏得厉害,来不及想太多,只想挣脱他的束缚,于是一狠心。
舌尖的疼这才让靳洲如梦惊醒。
手臂从她腰上松开的那一瞬,安枝予如惊弓之鸟般从他怀里退到了车门边。
她胸口起伏明显,呼吸也乱着,眼里更是有着明显的紧张与防备。
还有她陡然与自己拉远的距离,都让靳洲心脏持续缩紧。
该死!
他怎么可以把满心的醋意发泄在她身上。
“枝予,”他声音微微颤栗,想靠近她,又不敢。
这个时候,他除了道歉,再也不敢有任何的动作。
“对不起。”
“对不起。”
他一个劲地道歉。
安枝予后背贴紧车门,眉眼垂着,一只手攥着身前的衣摆,另只手蜷成拳地抵在又疼又麻的唇上。
她知道他失控的情绪都来自徐淮正,但她不确定他到底是生气还是吃醋。
“我刚刚、已、已经...甩开他了。”
“我知道,对不起,是我没有控制住自己,对不起!”他每说一小句话都会带一句道歉。
明明上一秒还在怪他,可当他真的把所有的错都揽到了自己身上,安枝予又不忍心了。
他的确有错,但又好像不全是他的错。
安枝予心里也矛盾着,在想着刚刚在咖啡店门口,她到底哪一个动作,又或者哪一句话不妥,才会让他这么情绪失控。
靳洲小心翼翼地朝她伸手:“枝予......”
目光定在他伸过来的掌心上,安枝予抿了抿肿胀的唇,没有把手给他。
“你刚刚......是在吃醋吗?”
对,他在吃醋。
明知那种男人对他不会有丝毫的威胁,可他还是压不住心头的醋意。
刚刚,他甚至有拧断那个男人脖子的冲动。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突然那么介怀。
是因为看见他抓住安枝予手,而她迟疑了几秒吗?
还是说她完全可以置之不理,却转身给了他说话的机会。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当他知道徐淮正就是她男朋友的时候,他就把这个男人视为了眼中钉肉中刺。
如今这根扎眼的刺竟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对她动手动脚。
“对不起。”
他又道歉。
可安枝予已经不想听他说这三个字了。
因为她从始至终都没有生气,她就是被他刚刚的蛮横粗暴吓到了。谁能想到一向情绪稳定的人也会有失控的一面。
但却是因为她。
她已经重要到可以影响、甚至支配他情绪的地步了吗?
她坐过来,双手捧起靳洲的脸,目光对上,安枝予在他眼睛里看见了不安与慌张。
全身每一个细胞每一条神经,都因此软了下来。
安枝予看着他的眼睛,“你先告诉我,你到底是生气还是吃醋。”
在今天之前,她好像还没见过他为她吃醋的样子。
靳洲没有去藏心里的酸楚。
“吃醋。”他说。
安枝予偏开脸,被他用力磨咬过的唇有点红,还有点肿,但是唇角上扬出了漂亮的弧度。
靳洲木然又怔忡地看着她,不敢去猜她此时嘴角的笑意,问都不敢问的地步。
“疼吗?”
靳洲反应了好几秒才懂她说的是什么,本来想说不疼的,但他想让她心疼她。
所以他点头了。
安枝予的两只手还捧在他脸上,“给我看看。”
靳洲抿了抿唇,迟疑了几秒才把舌尖伸出来一点。
很明显的伤口,还有隐约的血色。
安枝予看了眼他的眼睛,然后在那处伤口上亲了一下。
她的主动、她眼底浓浓的笑意,都让靳洲怔住。
“不生气了吗?”他眼里还有不安与不确定的浮影,乱糟糟的盘踞着。
“我什么时候说我生气了?”
这句话像一束光照进了他眼底,原本的黯然失色顿时鲜活生动起来。
像是得了大赦,他把她搂进怀里,把脸深埋进她颈窝,独属于她的气味能压下他心里所有的不安与战兢。
“对不起,枝予,”他声音虽轻,却很有重量感:“我以后不这样了。”
她下巴仰在他肩上,眼里流光溢彩的:“不哪样?”她声音能听出淡淡的笑音:“不吃醋了吗?”
当然不是。
“吃醋”这件事,他保证不了,但是情绪失控,他绝对不会再犯。
“我是说像刚刚那样弄疼你。”
“但是我刚刚也咬回去了,”安枝予笑了笑,“所以我们扯平了。”
还可以这样......
靳洲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就原谅自己。她也不是没把她惹生气过,却没想到他自认为最严重的一次,她却这么好哄。
可他明明都还没有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