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洲笑着看了她一眼:“午饭的事。”说完,他握住她停住动作的手,黏滑的泡沫沾到他指腹与掌心,他用自己的两手将她手包裹其中。
之前给她挤牙膏,这次又给她洗手。
安枝予盯着他手上的动作,蓦地,她偏开脸笑出声音,再转过脸来的时候,她脸上的表情不是尴尬,而是逗趣。
“你是把我当幼儿园的小朋友了吗?”
靳洲笑应:“我比你大四岁。”
他与自己的年龄差,是安枝予之前一直没有想过的,如今被他提及,安枝予皱了皱眉:“四岁......”
见她一副沉思的表情,靳洲也跟着皱眉了:“你该不会觉得我老了吧?”
三十岁的男人,哪有老的道理。
不过这话,安枝予没好意思说。
“还行吧~”
她一副勉勉强强的语气,让人听着有点琢磨不透她的本意。
这就让靳洲不得不认真了,他关上水阀:“真觉得我老啊?”
安枝予扭头看他,见他表情认真,语气郑重,她愣了短瞬,而后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她不答反问:“你觉得自己老吗?”
他当然不觉得,何况就算别人觉得,他也不会在意。
可她不是别人。
靳洲低出一声笑,沉沉音色里暗含苦涩:“我怕你觉得老。”
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不是会特别在意自己在对方心里的印象。
总之,在遇见她之后,他总会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呈现在她面前。
他嘴角淡淡笑痕让安枝予目光顿住。
他优雅、清贵,骨子里还有一股肆意潇洒的劲儿,可她总觉得在他清风霁月的影子后面,还有另一个他,像是藏于迷雾森林里的秘密,有着让她想一层一层剥开一探究竟的好奇。
可不管他的内在如何,他外在的形象实在是没得说,每一笔都像是精雕细琢出来的。
“不老。”
她脱口而出的答案让靳洲笑了,脸上是一览无遗的满足。
他又捏起一颗圣女果,递到她唇边:“还有提子,吃吗?”
他眼眸清亮,嘴角上扬,能看出心情很好,明明上一秒还郁郁寡欢来着。
安枝予张嘴含住那颗圆润,心里不禁有点想笑,那么大的人了,竟然还像个孩子似的,想被人夸年轻。
晚饭过后,靳洲带着她在院子里逛着。
秋意萧瑟,院子里却有大片生动的嫣红,安枝予在池景前站住脚,低头在看里面的锦鲤。
“下周末有时间吗?”
“怎么了?”
“公司团建,想问问你,可不可以陪我一同参加。”
安枝予抬头看他:“团建?”
靳洲轻“嗯”一声:“可以吗?”
安枝予所在的公司也有过团建,不过老总从来都不露面。不光是她的公司,就连楚菲菲的公司也是如此。
“你们公司以前团建,你也都会去吗?”
靳洲摇头:“以前没去过。”
那今年为什么又要去了呢?
安枝予没有问:“地方选好了吗?”
团建这事,以前靳洲并不过问,不过今年是个例外,地方是他选的,参加团建的人也都经他筛选了一遍。
“是一个度假村,飞机过去也就两个小时不到。”
到底是大公司,能选在度假村,都是舍得花钱的,想到去年她们公司租的一个轰趴馆,安枝予心里不禁有了几分期待。
她点头:“反正也没事,那就去呗!”
靳洲没想到她会答应的这么爽快,“那可就说好了!”
他语气好像生怕她会反悔似的,安枝予不禁笑了声:“那你这个老总去了,就不怕其他员工会放不开吗?”
当然会。
所以他也有另外的打算,不过他没说,说了,怕是她就不敢去了。
靳洲岔开话题,往不远处轻抬下巴:“带你去那边看看。”
他说的是位于西墙的一处玻璃花房,花房不大,约莫三个平方,里面错落有致地摆放着各种兰花。
安枝予站在玻璃房门门口,一时怔愣。
“怎么了?”
安枝予目光舍不得偏转:“你也喜欢兰花吗?”
靳洲轻“嗯”一声:“不知为什么,有点偏爱。”
想到自己最近应回不了榭亭阁,安枝予转过身来:“明天你陪我回去一趟吧?”
靳洲大概猜出她是要回去取什么,“好,明天下班我们回去。”
凉风习习,除了玻璃花房,安枝予刚把身上的外套裹紧,肩膀沉了几分重量。
靳洲把身上的针织外套披在了她身上,“要不要回去?”
在她点头的下一秒,垂在身侧的手被靳洲握到了手里。
温热的掌心将她手几近包裹,丝丝暖意渗入皮肤,让安枝予下意识抬头轻看他一眼。
很奇怪,过去总是下意识会与异性保持的距离,到了他这里,全都成了不忍推开的例外。
脑海里又跳出下午与他接吻的画面,安枝予不禁抿了抿唇。
当时大脑一片空白来不及深想,却在醒来后多次回味,每一次想到都有一种心悸的余温在心尖汇聚......
安枝予任由他牵着自己上楼,也任由自己失神在脑海的片段里。
一路透亮地走到了二楼卧室门口,漆黑房间随着“啪”的一声,斑驳光影如雨幕泻下。
安枝予仰头看向天花板,被那一顶的漫天星河看呆在原地。
细碎的柔光笼着她脸,让她清冷轮廓变得温婉柔和。
“喜欢吗?”
她下意识地点头:“喜欢。”
随着脚步声渐近,床下一圈的感应灯也随之亮起。
靳洲牵着她在距离床沿一米处站定后,松开她手,捧着她脸,让她看向自己。
琉璃斑驳投在她脸上,也映在她欣喜之余又感动的眼底,而他的脸恰好就立在所有的情绪之间。
光影朦胧,却丝毫遮挡不住他的五官轮廓。
这个从第一次出现在她面前就以一副芝兰玉树的形象出现在她面前的男人。
让她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体会到心动,想克制,却又忍不住与之靠近的男人。
“今天开始,住在这里,不管他们走与留。”不似以往与她说话时总是带着征询的语气,甚至能听出几分要求。
见她眼睫湿了频率地快眨几下却不说话,靳洲心里生出一层又一层的不确定。
之前是怕她走,现在是不会让她走。
“嗯?”
低沉的音色,让暧昧的氛围渐渐浓郁。
安枝予眼睫又颤悠了几下,那双漆黑的眼眸拢着她,似乎只给她思考的时间,却不给她说“不”的余地。
就这么别无他选的朝他点了点头。
窗外一轮弦月,房内满目星空。
卫生间里第二次水声停下,安枝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睡衣。
想不通,他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女人的东西,护肤品、衣服、就连贴身的睡衣都有,都是为了她的到来而提前准备的吗?
她拢紧被子里未穿内衣的长款睡裙,心跳随着卫生间门开合的声音而加快。
靳洲穿着一套深色薄质睡衣走过来,见她身上的被子拉到下巴,人却没有躺下去,他心里有笑意,却没有过多表现在脸上。
“还不睡,在等我吗?”他笑开玩笑的同时,绕过床尾,走到床的另一边。
安枝予眼眸找不到焦距地胡乱瞟着,“哪有,”这个借口,她几分钟前就找好了:“下午睡多了,现在还不困。”
靳洲掀开被子,坐靠到离她不到半米的距离,他头发没有吹,额前刘海带着未干的潮意,柔软地垂下。
浅浅呼吸间,能闻到他身上沐浴液的清香,和她身上是一样的。
心跳莫名又快了几分。
安枝予正着脸,余光却忍不住的想往他那边瞄,几次之后,感觉到床垫的轻微下陷,她这才有了理由似的转脸看过去。
旁边的人竟然已经挪近到快要挨到她手臂的距离。
靳洲已经不像刚刚那样靠坐,枕头半立,他侧着身子,胳膊蜷起,半压在脸下。
看过去的视线里颇有几分闲情逸致。
安枝予收回目光,嘟囔出一声:“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靳洲没有出声,被子下的手寻觅到她的手臂,将她压放在小腹的手拉到了手里。
不知是不是刚洗完澡的原因,他掌心滚烫,热度顺着她手背传递到四肢百骸。
不似中午还有酒精的作用,眼下他们都如此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