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卧室依旧是温雅的木质,治愈的皮质,舒缓的布艺,但色调却和楼下有着鲜明的对比。
奶白色的真丝壁布,松软的法式蝴蝶床,珊瑚色羊绒床背,拱形设计的窗边还摆放了两张奶色薇薇安单椅。
重点是,床里侧还有一个只属于女人的梳妆台......
“不进去看看吗?”
在门口的时候,安枝予就站住了脚,听他这么一说,她才恍然收回视线,双脚下意识往里挪了一步后,又不知为何而停下。
接到她眼里浓浓的疑惑,靳洲没有多做解释,轻搂她腰,把她带到了衣帽间。
衣帽间很大,一东一西的连体墙柜。
看见自己的行李箱被放在了东柜前,目光自然而然就寻着往上。
透过茶色玻璃能看出里面挂满了衣服,从轮廓依稀能辨认出是女款。
双脚被好奇支配,安枝予盯着那处,一步步走过去。
靳洲落后她两步走到她身侧,推开了茶色玻璃门,模糊的影像瞬间清晰涌至眼底。
里面清一色女人的衣物,按色彩,由深到浅悬挂。
“这是......”
“不知你的喜好,我就按你的气质挑选了一些。”
都是为她挑选的?
眼里的不解愈加浓重,安枝予扭头看他,想问为什么,却又怎么都问不出口,像是他无论给出什么答案,都无法解她心头的疑惑。
靳洲也没有多做解释:“行李箱要现在整理吗?”
贴身的衣物都放在行李箱的最上面,安枝予摇头:“晚上我再收拾吧。”
两人回到楼下的时候,向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乔梦正在厨房里洗菜。
昨天在母亲那边的时候,他把‘女婿’这个身份做的可谓是滴水不漏,如今角色调换,安枝予自然也要上演‘儿媳妇’的身份,只是未等她开口,靳洲就说:“你去客厅坐会儿,我来洗——”
俩人下楼的时候依旧还是手牵手,安枝予晃着他手,打断他:“我们一起。”
就这么把乔梦连拉带拽的推到了客厅,两人回到厨房。
靳兆祁嘴角偷笑:“还以为你这么多年没下过厨房,这次要亲自掌勺呢!”
乔梦一手拍在他腿上:“娶我就是想让我下厨房的?”她哼了声:“你想得美!”
开放式厨房里,水声流淌,虽然安枝予站在水池边,但靳洲却没让她动手,毕竟吃的是火锅,在超市买的大部分配菜都是成品。
“去客厅坐会儿吧!这边也没什么忙的。”
安枝予往后看了眼,想说什么又没说。
她的欲言又止让靳洲轻笑一声:“不想跟他们独处啊?”
安枝予当即用手肘碰了他一下,“你别乱说!”
靳洲歪头看她,嘴角提着克制的弧度:“那是想跟我待在一起?”
他带着玩笑的腔调,不仅没有让安枝予深想,反而还把他往旁边挤:“还是你去客厅坐会儿吧,不然让伯母觉得我什么都不会似的!”
“放心,一般婆婆什么都不会的话,也不会要求儿媳妇做什么。”
安枝予抬头看他:“你还挺有经验?”
因为歪着脑袋,她眼神显得意味深长。
靳洲双手撑在水池边,腰稍稍弓着,与她对视的眼神里,燎了一点克制的星火。
安枝予也不是没被他这么盯着看过,只是他此时的眼神,让安枝予不由再次想起楼上卧室的‘特别’。
她垂下眼:“你平时都是住二楼的吗?”
靳洲这才收回目光,“嗯,二楼是主卧,三楼是客房。”
“你一个大男人......”安枝予知道自己不该去干涉他的房子,可又忍不住好奇:“怎么会把卧室装修成那样?”
难带不该是黑白灰吗?
“我以为你会喜欢。”
无波无澜的一句话在水声的流淌里,又能听出细微的失落。
“是因为我?”她本能问出这句的同时,低垂的视线重新落到他脸上。
“嗯。”
他眼睛狭长,眼皮褶皱内敛,本该暗含冷韵的眼型,偏偏眸光深沉似海,每次凝眸看她时都能给她一种如沐春风的温柔与舒适感。
安枝予被他漆黑瞳孔里流动着的温和暖光,看得心慌意乱了几秒。
靳洲追着她闪躲的眼神,微微侧身:“枝予,这份婚姻对你来说或许是有期限的,但对我来说不是。”
他第一次把自己的内心半藏半露地摊在她面前,天知道他有多紧张,紧张到压在水池边的手悄悄收紧。
安枝予更是没好到哪里去,内心翻腾着,来回回响着他刚刚那句话。
当初在民政局的时候,他就说过,他想要的婚姻是一辈子的。
可是他想要的却和自己能给他的背道而驰......
思绪飘转间,头顶覆上一掌温热。
“行李不是还没收拾吗,你先上去收拾收拾,整理好了再下来。”
这次,他没有岔开话题让她分神,而是给她独处的空间,让她静下心来想一想。
见她低头不说话,也不动,靳洲轻笑一声,拉着她手臂,让她面对自己。
“听话,”他语气地软的像在哄一个小朋友:“还是说想让我送你上去?”
他这么一说,安枝予当即就说了一句不用。
听见上楼的脚步声,乔梦从客厅里出来,“枝予怎么上楼了?”
靳洲继续洗着蔬菜,“我让她上去把行李收拾一下。”
趁着人不在,乔梦用胳膊碰了他一下:“你俩晚上是睡二楼吧?”
靳洲这才扭头看她:“不然呢?”
乔梦撇嘴:“我就问问。”
靳洲当然知道她对自己和安枝予的这段婚姻抱着怀疑的态度,之前他也曾想过实话实说,可若是说了,他又怕乔梦会对安枝予有什么看法。
毕竟这段婚姻,有一点‘儿戏’的成分在里面。
所以在回来的路上,靳洲斟酌了很久。
要说,但不能完全的实话实话。
“妈,”靳洲关上水阀:“不瞒您说,这段感情,是我的一厢情愿。”
乔梦怔愣住:“一、一厢情愿?什么意思?”
“我喜欢她,但是她对我......”靳洲垂眸笑了笑:“还没有男女之情。”
这要换个母亲,说不好就要震惊了。
毕竟儿子这么优秀。
但乔梦不是一般的母亲,他这个儿子哪哪都好,但是男女之情是他的短板。
现在的女孩子,那个不喜欢浪漫又有情趣的?
她嘁了声:“就你这闷葫芦,人家喜欢你才怪了呢!”
靳洲:“......”
嫌弃归嫌弃,乔梦又忍不住给他支招:“既然人家还不喜欢你,那你就要加把劲啊!”
“我知道——”
靳洲话还没说完,胳膊被乔梦一拽。
靳洲被她拽过身来,他一愣:“怎么了?”
“你说人家不喜欢你?”乔梦这才后知后觉:“那她怎么会和你领证?”
没等靳洲开口,乔梦冷笑一声:“还真被我猜对了!你竟然弄个假证来糊弄我!”
靳洲挣开她手:“结婚证是真的。”
乔梦才不信:“你都说人家不喜欢你了,不喜欢你还和你领证,我在你眼里就这么好骗是吧?
这个问题,靳洲没有直接给出答案,他说:“婚姻,可以是两个人的感情发展到一定阶段所升华的一种关系,也可以在这样的关系下慢慢磨合而生出感情。”
乔梦听出来了,他这是后者。
可就是这样,她才更觉得他有欠考虑:“那万一磨合不好,岂不是要离婚?”
“不会有这种可能!”靳洲断言打消她的顾虑。
乔梦说不出话来了。
他这个儿子啊,打小就特别有自信,下定决定做的事,那自然是有必胜的把握,可感情这种事谁又能说得准呢!
*
靳洲回到楼上的时候,安枝予正站在卫生间的双人洗漱池中间。
靳洲接过她手里的一瓶红色面霜放到一边:“在想什么?”
安枝予抬头看向镜子里的人,目光对上不过一秒,她又垂下脸:“没想什么。”
原本只摆放着男人洗漱用品的洗漱台上,如今多了专属于她的东西,这让靳洲一只悬而不落的心突然生出莫名的安定。
他拉着安枝予垂于身前的手腕,将她扳过来面对自己。
“我在楼下说的那句话,你可以想,但不要多想,你只需要用最自在的方式和我相处就好。”
最自在的方式......
安枝予抬头看他:“如果我的自在让你不舒服呢?”
“不会,”他垂眸看着她,把她眼里都烙上他的影子:“你大概不知道,你的存在,对我来说本来就是一种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