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嗓子眼的话在喉咙里荡了几秒,又被他咽了回去:“晚上如果在外面吃饭,晚了的话,给我打电话。”
然后呢?
他是要来接她吗?
正犹豫着要不要点头,又听他说:“不晚的话,也可以打。”
他对别人也是这般‘纵容’吗?
安枝予抬头看了他一眼,结果和他那双黑漆漆的眼神一对上,她又慌忙躲避开。
靳洲失笑,忍不住逗她:“喊我什么?”
问题的跳跃,让安枝予有点跟不上他的节奏,默了好几秒,安枝予才试探着回答:“靳洲?”
嗯,没喊靳总。
靳洲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一个这么容易满足的人,可现在,这种称呼上最浅表的靠近,却让他心里欢喜得厉害,他走近她一步:“把你送到楼下我就走。”
今天天气好,一高一矮的人影投在地上,手臂偶尔交错出重影,就这么走过了二十多米的距离。
把她送到了写字楼下,靳洲往里看了眼:“是要等朋友下班吗?”
安枝予点头。
“要不要我在这陪你一会儿?”
安枝予知道他很忙,摇头说不用。
虽然她的答案在自己的意料之中,但还是免不了有几分失落。
“那我走了?”
送她过来之前,他就问过她这句话了。
所以......他这是在等她有所回应吗?
安枝予抿了抿唇:“拜拜。”
见他不说话,还站在原地不动。
安枝予舔了舔轻抿的唇,“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靳洲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能太贪心。
他应了声好:“有任何事都要给我打电话。”
他说的是‘要’,听在耳里,像是命令,可是语调又几近温柔。
安枝予没有说话,可她的沉默却像是应允。
看着地上清风霁月般的人影越走越远,安枝予长呼一口气。
看似轻松的脸上又带着几分恼意。
她刚刚到底在别扭什么!
深秋的暖伴着朝阳来,随着夕阳走。
楚菲菲听说她在楼下等着,几乎是踩着点打了卡。
飞奔到安枝予面前的时候,她可不是高兴,而是意外:“你们公司是改时间下班了吗?”
安枝予挽住她胳膊:“没有,我下午请了假。”
“请假?”楚菲菲简直匪夷所思:“你一个万年不请假的竟然会请假?”
安枝予没有立即把自己和靳洲领证的消息跟她说,哪怕是到了两人常去的那家西图澜娅餐厅。
楚菲菲接过她手里的菜单:“你还点酒了?”
安枝予抿了抿唇:“想喝一点。”
奇怪,非常奇怪!
楚菲菲眯着眼盯着她瞧,把安枝予瞧得不敢接她的眼神。
有鬼,绝对有鬼!
“是不是那个贱男人又给你找不痛快了?”她就只能想到这个。
安枝予皱眉:“好好的,你提他干嘛!”
楚菲菲一双眼还定在她脸上:“那你干嘛喝酒?”
安枝予什么酒量,她是知道的,啤酒一瓶,红酒半瓶,白酒二两。
被渣男劈腿都没找她喝酒,这会儿倒是主动要喝......
“你这是涨工资了?”
安枝予抿嘴笑:“我们公司一年固定涨三百,你又不是不知道。”
这么问都没问出来什么,楚菲菲索性不问了,反正某人喝醉了就会全盘托出。
饭吃到一半,一瓶红酒喝掉三分之一的时候,安枝予有点憋不住了。
“菲菲,你以后会闪婚吗?”
“不会!”
见她回答的这么不假思索,安枝予不禁好奇:“为什么?”
“万一结了婚发现不合适,那我岂不是成了二婚?”
安枝予一愣,她领证前竟然没想过这个问题,哪怕是提出了一年后离婚的要求,她也都没想过!
所以说吧,冲动是魔鬼!
见她表情呆在那儿,楚菲菲歪头看她:“你们公司里有人闪婚了?”
本来想说不是的,可下巴却不受大脑控制似的点了点。
“男的女的?”
安枝予抿了抿唇:“女的。”
楚菲菲唏嘘一声:“等着吧,闪得有多快,离得就有多快!”
安枝予:“......”
桌上的那瓶红酒喝得很快,准确来说,都是安枝予喝的。
楚菲菲坐她对面,就这么看她一口接着一口,不疾不徐地喝着,看着她额头的红一点一点漫及到眼圈一周再到脸颊,等那瓶红酒见了底,安枝予的脖子和锁骨都被染红了。
楚菲菲这才强烈感觉到她的不对劲,她抢走安枝予面前酒杯里的最后一口红酒。
“到底怎么了?”
和她做了这么多年的朋友,楚菲菲可太了解她了,以前让她喝点酒比登天还难的人,如今突然买醉似的喝酒。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安枝予抬起那双微微泛红的眼,眼底迷离带笑。
她嘴角弯着,让人看不出是真的在笑还是强颜欢笑。
“我结婚了。”说完,咯咯两声从她嘴角溢出来。
楚菲菲只当她在说醉话。
毕竟那个就要娶她的贱男人,搞大了别人的肚子,娶了别的女人。
不过令她意外的是安枝予对那个男人的感情。
她曾经问过安枝予喜欢徐淮正什么,当时安枝予皱着眉头想了好半天,说了一句:他对我还算不错。
不直接回答,而是用一句不错来代替,这种感情能深到哪里去?
安枝予上半身左右在晃,眼里的人影开始模糊,她竖起食指,左右摆了摆:“不是和那个姓徐的哦!”
“哦”这个尾音都带上了!
楚菲菲冷笑一声:“你可幸亏不是跟他!”要是跟那个恶心的出轨男结了婚,那可真是倒了十八辈子的霉!
安枝予两条胳膊交叠压在身前的桌面上,脑袋往前凑,声音带着几分悄咪咪:“你知道我老公姓什么吗?”
楚菲菲冷笑一声:“只要不姓徐就行!”
因为徐淮正三个字,她现在一听到姓徐的就头疼,碰巧他们办公室就有个姓徐的,楚菲菲现在看他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楚菲菲夹起一块糖醋小排的时候,对面传来一句——
“他姓靳!”
小排差点从她嘴里掉了下去,顿了三秒,她嘴角一扬,笑里带着几分八卦的语气:“怎嘛,对人家靳总心怀不轨啦?”
安枝予现在已经听不清她说的话了,“猜到了吗?他姓靳!”
和喝醉的人聊天,有时也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
楚菲菲配合她的酒后胡话:“是不是叫靳洲啊?”
对面的人一听这个名字,原本还弯着的脊背突然就挺直了:“你怎么知道?”
楚菲菲坏着笑:“我要是对面住着那么帅一人,我也想嫁给他!”主要是又帅又有钱,这种人,闪婚也不吃亏!
安枝予那直挺挺的后背又弯了回去,声音里带着几分懊恼:“今天是我结婚的日子!”可是没有戒指,没有婚礼,也没有妈妈的祝福......
她脸上的失落很浓很浓,嘴巴也噘着,声音里还带着几分哭腔:“就只有一本结婚证......”
连结婚证的醉话都说出来了,这是真把人家当结婚的幻想对象了?
楚菲菲咯咯直笑:“证呢?给我瞅瞅?”
然后她就看见安枝予左右扭头:“我包呢,我包呢?”
楚菲菲朝她身后抬了抬下巴:“身后呢!”
安枝予扭着坐不太稳的身子,把身后的包拿过来放在腿上,然后在那翻啊翻......
“是不是弄丢了呀?”楚菲菲嘴角的笑都要收不回来了。
埋在包里的手一顿,安枝予抬头瞪她,是凶巴巴的眼神:“你别乱说!”
她又在那翻啊翻,还是没翻到,眉心都要拧成川字了:“咦,我明明放里面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