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男人身后站着的保安让徐母生出畏惧,还是这个男人定在自己手腕上的目光让她心慌。
徐母松开安枝予的手腕,但是她气势不减:“我碍着你家的事了?”
靳洲好脾气地朝她笑了笑:“您是徐淮正的母亲吧?”
徐母先是一愣。
眼看安枝予拽着男人的袖子朝他摇头,徐母脸上露出得意:“对啊!怎么着,你认识我儿子?”
靳洲扭头朝其中一个保安睇了个眼神,保安立马会意,手压耳机:“让徐淮正到一楼大厅。”
徐母眼尾睨出眼神,还在沾沾自喜着,看来他儿子名头挺大,保安都能听名识人。
不远处的前台已经挂断了电话,目光投向门口,不禁好奇:“什么人啊,怎么都让靳总亲自出面了?”
另一名接待只知一二:“周一的时候那个妇人就来过一次,听说是给儿媳妇送汤。”
没几分钟的功夫,徐淮正就从电梯里跑了出来,这么急,完全是因为前台在电话里带出了‘靳总’的名号。
看着儿子火急火燎的往这边跑,徐母心疼的同时,眼尾又笑出褶子:“慢点慢点儿!”
结果儿子却狠狠瞪了她一眼,双脚一站定,那腰就弯下去了。
“靳总。”
徐母嘴角弧度一僵。
靳总?
哪个靳总?
该不会是......
就在她倒吸一口气的时候,听见对面的男人说:“虽然现在不是上班时间,但到底是在公共场合,你母亲的一言一行都会直接影响到公司的形象。”
尽管他脸上看不出愠色,语气也温和,可就是无端有一种压迫,从他骨子里散出来,让人不得不生畏。
徐淮正额头已经沁出冷汗,他含着腰,“靳总说的是,我保证,这种事再也不会发生第二次。”
目光从他低垂的脸上淡淡扫过,靳洲没有再继续追究,从安枝予手里接过纸袋。
一楼大厅人来人往,在所有目光的注视下,靳洲牵起他手。
他掌心的温度不算烫,暖得刚刚好,顺着掌心传到心窝里,安枝予扭头看他。
他身姿挺拔,一双长腿,迈的步子不大,像是在就着她。
好像,每次自己深陷难处时,他总能及时出现,给她解围,给她依靠。
那一刻,安枝予突然在想,如果这辈子,必须要和一个人结婚,那这个为什么不能是他。
不知自己怎么就生了一股莫名的冲动,被他握着的手蜷不蜷。
细微的一点动作,让靳洲微微侧头,视线刚好和她对上。
漆黑的眼底,有着很矛盾的温柔,每次被他这样看着,安枝予心里总会感觉到一种被安抚的平静。心底的惶惶不安被压下,她鼓起勇气:“靳总,上次你说结婚......是认真的吗?”
垂在身侧的另只手,因她这句话而悄然握紧。
靳洲怎么都没想到,这件事会在四天后重新被她提起,本来他都做好另一种靠近她的打算了。
所有的情绪都沉在了眼睛深处,他目光定在她眼里,回答得毫不迟疑:“当然。”
既然是认真的......
安枝予松开轻抿的唇角,“那如果我现在答应你——”
“下午你有时间吗?”
后面的话就这么被他打断,安枝予微张的唇角轻轻抿上,一双眼,茫然又疑惑,然后听见他说——
“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下午就可以去领证。”
他以为自己会很有耐心的,却在这一瞬,连半天都不想等了。
不给自己惶惶不安的时间,也不给她改变心意的机会。
只是他的心急,让安枝予脸上现出浓浓的意外:“下、下午?”
她脸上的怔愣,让靳洲忙解释:“主要是明后两天我都抽不开时间,所以......”
电梯在这个时候合时宜,又不合时宜地开了。
两人都站在电梯外没有进去。
靳洲低头看她的同时,也在等她的回答,眼看电梯门就要合上。
安枝予抬头看他,脸上有着义无反顾的一腔孤勇:“好,那就下午。”
她话音一落地,人就被靳洲牵着转了身。
楼上办公室也没回,靳洲牵着她直直穿过一楼大厅。
门口,徐淮正还在沉声怪斥自己的母亲,风一般的两个人影从他身边掠过。
没了之前迁就她步调的缓慢,安枝予几乎是小跑着跟着他......
车就停在广场的露天停车位里,靳洲给她开了副驾驶的车门,直到安枝予坐进去,他才松开她手。
不知是不是一路小跑的原因,他的手抽离时,安枝予才感觉到掌心有一片黏腻,只是分不清到底是他的还是自己的。
怔怔出神间,安全带已经横过她身。
“咔嚓”一声,伴着自己的心跳,安枝予抬头看他。
“户口本在家吗?”他声音若是细听,能听见些许颤音。
安枝予只觉大脑一片空白,下巴都不受自己控制地点了点,没等她回过神,车门就被关上。
安枝予看着他大步绕过车头,进了主驾驶。
“靳总......”
惊喜来得太突然,哪怕是刚刚室外的凉风都没等他一颗心沉稳下来,怦怦的心跳声,就快要盖住身边人喊他的声音。
但他知道,哪怕自己再迫不及待,都要给她确认自己心意的机会。
视线从她攥在身前的两只手落到她脸上,靳洲跟她确认:“真的想好了吗?”
他认真的表情,郑重的语气,不得不让安枝予重新审视自己之前问他的话。
那不是她深思熟虑后的决定,但她心底却有着愿意为这份冲动付出代价的决心。
见她迟迟不回答,靳洲摊开自己的内心:“结婚是一件很慎重的事,对我来说,一辈子只有一次。”
一辈子只有一次......
她以为,他只是为了不想被他妈妈催婚才会着急找一个结婚对象。
在开口之前,她甚至在想,这份婚姻是不是会有一个期限。
见她久久不出声,靳洲心里愈加慌了,眼里的温柔有压不住的慌乱,可他还是很有耐心地又问了一遍:“确定吗?”
被他那样黑漆漆的一双眼盯着看,安枝予下意识点了点头。
耳边响起车发动的声音。
两个小时的时间,不算长,但也不短。
靳洲带她回了榭亭阁拿了户口本,又带她回了溪侨公馆拿了自己的,然后他们还去了一家照相馆。
随着镜头的闪光灯打在他们脸上,安枝予心脏也随之“咚”了一声。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椅子上站起来的,只知道自己的手一直被他牵在手里。
他的手很大,能完全将她的手包裹起来。
“不用修,已经很好看了。”
视线从他的手背抬起来,从她的角度,刚好看见他弯着的腰,还有耳后的皮肤......
等照片打印从来,老板刚要伸手去拿过来裁剪,靳洲先一步动作把照片拿到手里,细细看了两秒,然后递到安枝予面前:“很好看。”
是很好看,可相比他嘴角清浅的笑,自己的表情就显得有点僵。
“老板,”安枝予抬头问老板:“可以重新照一张吗?”
老板表情意外:“照得不好吗?”
安枝予抿了抿唇:“不是不好...就是.......”
“那麻烦你再帮我们重新照一张。”靳洲将那张还未裁剪的照片放进了西装口袋。
等两人再重新坐到刚刚的椅子上,安枝予捋了捋耳边的长发,突然又想到自己唇上只涂了不带色的润唇膏。
可是又不好意思当他的面去涂。
“准备好——”
“等一下!”安枝予猛地从椅子上起身:“老板,你这里有卫生间吗?”
老板一愣,因弯腰而看镜头的脸抬起来:“楼上有,不过,不过马桶坏了,有点脏。”
女孩子的心思,靳洲也不是很懂,但因为喜欢,所以才会留意,才会琢磨。
他站起身,声音略微压低:“要不要带你出去找?”他隐约猜到了点,但不是很确定,所以没有把话问得直白。
安枝予轻轻摇了摇头:“不、不用了。”
她刚要坐回去,手又被靳洲抬了抬,这次,他不止声音压低,腰也弯了,靠近她耳侧,轻声问:“要不要涂一点口红?”
从她轻皱的眉心和脸上现出的窘色,靳洲背过身去:“老板,等一下再拍。”
说完,他没有立即转身,双手插进西裤口袋,默了两秒,听见身后传来金属卡扣声音,他垂下眼眸,嘴角笑痕很深。
即便再次听见金属卡扣的声音,靳洲也没有立即转过身去。
袖口被很轻的力道拽了拽,靳洲这才侧过身。
不仅唇上有了淡淡的红,就连她脸颊也染上了淡淡一层绯。
靳洲坐回到她身边,抬手,将她脸颊处的一缕头发用食指轻拂到耳后,看似很暧昧的一个动作,却没有让安枝予觉得有丝毫的尴尬与不适。
很奇怪......
老板大概也猜到刚刚那张照片哪里让这位女顾客不满意了,所以这次他不忘吆喝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