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枝予不是没有接触过条件好的异性,但靳洲是她认识的人里,唯一一个在转身之后,还能让人细品出分寸与教养的一个人。
晚上,安枝予是和楚菲菲吃的火锅,白雾缭绕,安枝予几次想把白天在酒店的事说给楚菲菲听,可几次又都忍了回去。
快吃完的时候,安枝予要了一份豆沙春卷。
“是要带给阿姨吗?”
“嗯。”
豆沙馅的春卷是房文敏很喜欢的一道小食。
把安枝予送到单元楼下,楚菲菲问:“太晚了,我就不上去打扰阿姨了。”房文敏很喜欢楚菲菲,每次她过来,房文敏都会好吃好喝地招呼她,无论多晚。
安枝予说了声好:“那你等我一会儿。”
楼道里的声控灯时好时坏的,安枝予还没来及把手机的照明打开,就听见了议论声。
“难怪到现在没动静呢!”
“我当时看见那婚纱照也愣住了,我还以为是认错了人,看到新郎名字才确定!”
“那女的能比枝予还漂亮?”
“也漂亮,但不是一个类型的。”
“你和老房关系不是经常一块跳舞吗,就没打听打听?”
“下午回来我就问她了,结果挨了她一记白眼,你说我还怎么好意思再问!”
“照这么看,该不会是那男的不要枝予的吧?”
......
安枝予没有上楼。
在楼梯口,一直等到议论声伴着脚步渐渐飘远,她才转身走出楼道。
*
今晚月色不错,阳台移门开了半扇。
靳洲从阳台回到客厅没两分钟,外面传来了解锁的提示声。
乔梦待在他这还没走,看着手机,随口问了一嘴:“对门是男的还是女的?”
靳洲没答她这句:“床单被罩在次卧衣柜,你自己拿。”说完,他回了房间。
乔梦朝轻合着的门撇嘴。
白养活这么大了,连个床都不给她铺。
回到房间,靳洲给安枝予发了条短信过去:【我妈还在我这,估计明天十一点左右走。】
收到安枝予的短信,已经是二十分钟后了。
【没事,明天星期天,我不出门。】
其实他还可以再发一条晚安过去的,但是他忍住了。
都说忙起来会没有精力去想那些烦心事。
所以安枝予就没让自己闲着,晚上没有熬夜,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后就开始打扫卫生。
三室一厅的房子,里里外外都被她收拾一遍,就连客厅的窗纱都被她拆下来洗了。
可再忙都有闲下来的时候,傍晚,安枝予把靳洲送她的那几件衣服从衣柜里拿了出来。
外套她就穿了半天不到,安枝予就只熨了一遍,但是里面穿着的白衬衫和针织衫,她都用手洗了。
把白衬衫挂到阳台的时候,她又想到靳洲说的那句话:要不要和我结婚?
从昨天开始,这句话就像一个魔咒似的,时不时往她脑海里涌那么一下。
或忙或闲的时候,每次想起来,她手里的动作都会下意识有那么几秒的停顿。
伴随着那句话,还有当时他说那句话时的表情。
这种感觉是她过去不曾有过的,哪怕是徐淮正跟她求婚,她也没有像现在这样。
从傍晚到临睡前,安枝予一直都待在客厅里,外面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传来。
这份安静一直持续了两天。
两天后的晚上,安枝予下班回来,还没走到楼下,她就条件反射地往楼上看了眼。
除了路灯,楼上一片漆黑。
走到单元楼门口,她又往后看了眼,车位里也没有车。
今早出门的时候,车位里就是空的。
所以,他是两天晚上都没有回来吗?
不过,他一个老总,房子肯定不止一处。
这么一想,安枝予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可是他要什么时候再过来这边呢?
毕竟她还要把衣服还给他。
第二天早上出门,车位里还是不见他的车。
思来想去一个上午,终于在临近中午的时候,安枝予给靳洲发了条短信:【你最近不住榭亭阁了吗?】
短信发过去不过十几秒,靳洲就回过来了:【最近我都是在公司住。】
是忙到要在公司住的意思吗?
安枝予没有再问这个问题,【上次你给我的衣服,我要怎么还你?】
靳洲:【送你的,不用还。】
各取所需的事情,安枝予不想平白无故收下,而且那衣服的牌子,她认得,很贵。
但是安枝予也知道,这种事,短信里说的话,他只会拒绝。
安枝予:【你中午在公司吗?】
这条短信,靳洲回复的就明显没有之前的快了,而且回的还只有一个字:【在。】
安枝予所在的公司在市中心,到靳氏,坐地铁也就三站路。
可谁曾想到,刚到一楼大厅,还没走到前台,就撞见了徐淮正的母亲。
徐母当时正在打电话,另只手里拎着个保温桶。
看见安枝予,徐母眼睛猛然一睁。
她两步走到安枝予面前,挡住了她的路:“你来这干嘛?”她眼睛里,声音里全是警觉。
安枝予也没想到会碰到她,但她的出现,的确让人有一种阴魂不散的感觉。
目光无波无澜扫过她一眼,安枝予绕过她肩往前台去,结果又被徐母两步挡住了路。
她讥笑出声:“你该不会到现在还放不下我们家怀正吧?”
真会给儿子脸上贴金。
安枝予好笑地看着她:“放不下你们家徐淮正的什么?渣男本质吗?”
徐母脸色瞬间沉下来,可这是儿子上班的地方,她也不想惹人看笑话,“你说话给我注意一点!”她声音压低,但语气里却带着浓浓的警告。
看出她的的忌讳,安枝予朝她睇了个冷眼。但是这次,她没有再绕过她,“能不能别挡道?”
有句话叫‘好狗不挡道’。
徐母自动将其带入,火气瞬间涌到了头顶:“你骂谁呢!”
安枝予就没见过比她还要蛮横不讲理的:“你哪只耳朵听到我骂你了?”
正逢午休,有不少员工进出,两人站在门里侧对峙的架势,已经招来了不少关注的目光。
徐母也注意到了,她往门外抬了个下巴,语气命令:“出去!”
那架势,那语气,好像这是她的地盘似的。
安枝予不仅不转身出去,还走近她一步:“我要是不呢?”
徐母从没见过她这么咄咄逼人的架势,“那你可就别怪我喊保安了!”
安枝予可没有被她吓到,目光梭巡半圈,抬手指了个方向:“在那呢,要不要我帮你喊?”
说得徐母额头青筋都崩出来了,她当然不可能喊保安,如果因此招来笑话,那不是给他儿子制造麻烦吗!
徐母一把攥住她胳膊,强硬地把她往门外拽。
“松手!”安枝予甩了几下,没甩开。
徐母的手越抓越紧,一边把她往门口拽,一边恶狠狠地回头瞪她一眼:“你今天要是敢上去,就别怪我去你妈住的地方闹!”
压低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威胁。
只是话音一落,一道声音从安枝予身后传来——
“松手!”
抓着安枝予手腕的动作一僵,徐母抬头看过去。
迎面走来的男人,西装笔挺,五官俊朗,看似温和的眉眼里藏着不易觉察的锋利。
徐母上下打量着他,看得出男人的矜贵,但他儿子穿上这么一身西装,那气势也是不输别人的。更何况他儿子还是靳氏的经理。
徐母眼睛都要抬到头顶了:“你谁啊你!”
不远处的两名保安见靳洲在‘处理’这场女人之间的硝烟,只是没想到,双脚刚一站定,一声“靳总”还没来及喊出口,就被靳洲抬手止住声音。
外人眼里的靳洲是什么样的?
君子如玉,温文有礼。
可也分人,分事,分环境。
目光定在安枝予被握住的那截手腕,他音色厚沉,掷地有声地又重复一遍:“松手。”两字,像从喉骨深处发出的。
安枝予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略有怔愣的目光定在他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