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霄函眼睛没睁开,但是皱着眉把药片给咽下去了。
看他咽了药片,初夏连忙又给他多喂了几口水,想让他嘴里残留的苦味快一些淡下去。
给林霄函喂完了药,初夏稍放松了些。
然后她也没闲着,忙又去厨房里生火烧饭,在灶底烧着柴禾时,她又抓紧时间把鸡喂了一下。
饭烧好了,她把锅里的白米粥盛出来。
盛到碗里把勺子放进去,她端着碗又去到林霄函的房间里。
林霄函还是躺着没睁开眼,但脸色和呼吸状态看起来好了一些。
初夏把碗放到桌子上,又伸手去探他的额头。
额头还是烫,但好像比刚才好了些。
初夏探完他的额头收回手,想要叫他起来吃点饭。
但话还没出口,林霄函忽然伸出手来,抓住了初夏的那只手。
因为发着烧,他手心里的温度也非常高,贴在初夏的手背上烫热她的皮肤。
初夏被烫得心头一跳,忙抽手往回缩,结果手在缩的瞬间被他给握紧了,没能抽得出来。
初夏感觉自己的脸都烧起来了。
在她再次准备用力往外抽的时候,忽听到林霄函出声说:“妈。”
他声音很虚脱,带着一点可怜巴巴的孩子气。
初夏看着他愣了下。
她看着他眨眨眼,不自觉想起他的身世。
他在很小的时候妈妈就去世了,后来他爸爸对他也很不好。
他人生中唯一的温暖,大概就是他妈妈在世的时候吧。
想到这,初夏便任他握着自己的手,没再往外抽了。
林霄函紧紧握着她的手,又叫了一声:“妈……”
看林霄函这样,初夏心里酸酸胀胀的,同情心忍不住有些泛滥。
轻轻吸口气,她又用另一只手覆上林霄函的手,用哄孩子的语气看着他说:“诶,我在这呢,函函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
林霄函接着话说一半,忽慢慢睁开了眼睛。
他眼神无力,慢眨着眼看着初夏。
初夏也仍是用看可怜娃娃般眼神看着他。
看他不说话了,她又软声问:“是不是想要吃饭?米粥吃吗?”
林霄函看着初夏又无力地眨了两下眼睛,然后声音异常虚弱地出声说:“唐初夏,你想死吗……”
初夏:“……”
她脸上蓦地滚过一片烫热,连忙收回自己的两只手,任林霄函的手砸在被子,哈哈干笑两声说:“你……你醒啦?”
她都入戏了,搞得人怪尴尬的。
因为尴尬,然后她也没给林霄函再说话的机会。
她忙拿了他的衣服过来,硬扶着他坐起来,让他套上棉衣扣上扣子,端了桌子上白粥过来坐在床边,送到他面前说:“我给你煮了粥,你吃点。”
林霄函看看碗里的粥,又看看初夏,虚着出声:“白米粥?”
初夏冲他点点头,“你这不是生病了嘛,所以给你弄了点好的。”
林霄函一副没力气的样子。
他靠在床头,又闭上了眼睛说:“等会……”
初夏看了他一会问:“你是不是没力气吃啊?要不……我喂你?”
听到这话,林霄函忽又睁开眼睛看着初夏,但没出声说话。
初夏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又说一句:“天气冷……再不吃就凉了……”
林霄函还是看着她不说话,眼神里好像带着火。
初夏觉得他肯定是烧坏了,连看人的时候视线都烫人。
他平时看人的时候眼神里冒的全是冷气,这会冒的全是火。
初夏被他看得不自在。
心里想着,他这会正虚弱,可能还是在看着她想妈妈吧。
于是她迎着林霄函的目光又说:“你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是不是在我身上看到了你妈妈的影子啊?我知道,人在虚弱不舒服的时候都是会想妈妈的,我也是这样。你烧得这么厉害,现在肯定很难受,你要是想把我当成你妈妈的话,也可以的,我不介意……”
初夏话刚说到这里,林霄函忽伸手捏住她的嘴打断了她。
他是上下捏住她嘴唇的捏法。
捏住后他看着初夏,声音虚弱道:“我介意……”
初夏:“……”
第059章
让初夏住了嘴, 林霄函放下手,接过初夏手里的碗。
虽然他烧得头晕目眩、浑身酸痛无力,嘴里也苦得完全没有吃东西的欲望, 但饭还是要吃的,不吃的话身体会好得更慢。
他拿起勺子吃两口米粥, 忽又出声说:“谢谢。”
自从他母亲去世以后, 就没有人再这么照顾过他了。
他平时生病不多,偶尔有点高烧感冒之类的,都是自己照顾自己。
有药就吃点药扛着,没药就喝点热水扛着, 熬过去就是了。
初夏坐在床边没有走。
她自然不跟林霄函谈感情扯人情,语气轻松说:“没事儿, 下次我生病的时候, 你再给我照顾回来就是了。”
林霄函闻言掀起目光看初夏一眼。
低下眉吃粥的时候又说:“哪有人咒自己生病的。”
初夏无所谓道:“人都是会生病的嘛, 这很正常啊。”
他们两人在一起相处,一直都是把什么都计较得明明白白的。
林霄函没再跟初夏多说这些, 很快把碗里的粥给吃完了。
看林霄函吃完了粥, 顾念他精神差, 初夏也没再跟他说什么,直接伸手接过他手里的碗, 拿去厨房洗干净,又拿着碗拎了水壶回来。
在林霄函虚软无力的目光中。
初夏把碗放到他床边的桌子上, 在里面倒上大半碗开水,又把碗端到他面前说:“刚烧开的水, 你趁热喝, 喝完再躺下来多睡会。你的鸡我都给你喂完了,今天的课你也不用担心, 我看着他们写作业。水壶我也给你放在这,你要是想喝水,自己再起来倒点。”
听完这些话,林霄函又定着目光看了初夏一会。
初夏看他出神发愣,又把碗往他面前送点,提醒他:“接着呀。”
林霄函落下目光,伸手接了碗,送到嘴边喝了一口。
水是烫的,碗是烫的,他身上温度是烫的,心里也是烫的。
初夏自己还没吃早饭。
林霄函药也吃了饭也吃了热水也喝上了,她这便没继续留在他的房间里,又嘱咐了两句让他好好休息,便出去忙自己的去了。
林霄函看着初夏出去,看着她带上房门消失在门外。
片刻后他收回目光,把碗里剩下的开水慢慢喝完,然后把碗放到桌子上,脱了身上的棉衣又躺下来。
身体还在发烧中,病痛的感觉也仍明晰。
他躺在床上慢眨着眼,不自觉想起很多小时候和她妈妈有关的事。
想完了他妈妈,又不自觉想到初夏。
脑子里全是她刚才忙前忙后照顾他时候的模样与身影。
***
早上的时间剩下不多了。
初夏回厨房赶紧吃完早饭收拾了碗筷,然后匆匆去到学校开门,到办公室缓上几分钟的气,出来打响早读课的预备铃,开始这一天的工作。
今天来学校的孩子比昨天更加少。
之前生病的请假的孩子还没病愈回来,又有两个让人带假。
初夏正常上自己的课,到了林霄函的课,她跟大家说林霄函生病了请假,然后给大家讲讲故事,或者让大家自己看看书做做作业,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单独来问她。
虽然林霄函早上吃了退烧药,初夏也还是惦记着他的病情的。
毕竟发烧这事可大可小,烧如果退不下去的话,那就不是小问题。
于是上完两节课后的课间,初夏回宿舍看了一趟林霄函。
她回来推开林霄函房间的门,伸头进去看一看,只见林霄函正安静地躺在床上闭着眼,看起来是又再次睡着了,而且睡得比较沉。
发烧生病的人最需要休息和睡眠。
为了避免打扰到他休息,初夏开门和走路的动作都是轻轻的。
她走到床边,弯腰伸手在林霄函的额头上探了探温度。
探上去停留一会,明显感觉到比早上好了很多。
体温能降下来就好,初夏微微松口气。
然后她又收回手,轻着动作转身出宿舍,并轻着动作把门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