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长时间,由良辰转身对着霍子安,盯着他的脸。霍子安问道:“怎么了?”
“你睡觉不是喜欢脱个溜光吗,怎么不脱了?”
霍子安一愣,“你怎么知道我睡觉不穿衣服?”
“你上次在这儿睡,喝得快趴地上了,还记得脱衣服,把衣服一件件叠好。睡觉前,你说衣服放在床头不太安全,然后把内裤交给我保管。你都不记得了吧?”想起那个场景,由良辰就忍不住乐了。
“靠,我还干过那么丢脸的事!”但他脸皮厚,都丢过一次脸了,就更加没有顾忌了,接着说道:“我穿着衣服会睡不着,那我脱啦?”
由良辰舒服地仰躺在床上,点点头。霍子安又道:“我一个人脱,有点害羞,”他双目炯炯地盯着由良辰,突然一翻身骑他身上,“要不你也一起脱吧。”
由良辰奋力反抗,两人滚成一团。由良辰:“霍子安,你丫住手!你手摸哪儿了……”霍子安:“亲爱的,乖乖转过去,我还想想看你的纹身呢。”由良辰双腿使劲,把霍子安压在身下,“行,你脱光了我给你看。”霍子安笑骂:“别把手伸进我裤子里!”
他们势均力敌,保住了衣服保不住裤子,相互□□一轮后,都衣冠不整,发如鸡窝。最后,两人玩得没力气了,瘫在床上,气喘吁吁。
霍子安脸红红的,只是看着由良辰,眼睛亮得出水。由良辰用手背碰了碰他的脸,烫手。“酒劲儿刚上来吗,你的反射弧够长的。”
霍子安不答。由良辰温暖的手贴着他的脸时,他觉得全身都要融化了。这几日的苦恼、失眠和酒精的作用,让他的堤防碎成渣渣,暗涌的情感瞬即淹没了他。
他不能呼吸,也不敢动弹,只是怔怔看着由良辰,就像盯着边防的国界,虎视眈眈,但又不敢跨前一步——越了界,就是兵火连天,再也没有太平的日子了。
由良辰见霍子安着了魔似的,心里也不好受。他以为霍子安是为餐厅的事情烦恼呢,便安慰他道:“现在餐厅生意也过得去,别人说什么,管他呢。”
“噢,”霍子安听了由良辰的话,一下子回过神来。他听出了由良辰对自己的关心,只感到更加烦恼。不敢再面向由良辰,他翻身对着天花板,轻声道:“我不是担心生意,也不是担心别人怎么说。我就是觉得憋屈。由良辰,我做错了什么?”
由良辰没法回答,错和对,要怎样去下定论呢?更多时候不是做错了事,而是走错了赛道而已,别人都在溜冰,而你在100米冲刺,不摔跤才怪呢。作为胡同里的孩子,他有足够的世故去看清事情的前因后果,从一开始,他就认为霍子安在做一件蠢事儿。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他早就决定站在霍子安这一边。
“你没做错。”由良辰说不出更多好话,只好拍拍霍子安的肚皮道:“等天好了,人就会多起来了。”
霍子安感到肚子一暖,忍不住抓住了由良辰的手掌。由良辰没抗拒。于是他把由良辰的手拿在嘴边,在他还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时,突然张开嘴,一口咬了下去!
由良辰受了大惊吓,弹坐起来,叫道:“霍子安,你干嘛?”
霍子安傻了,他哪知道自己要干嘛?严重缺觉的头脑此时一团乱麻,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句话:“我早就想尝尝你是什么味道。”
“啊?!”由良辰错乱了。他不知道霍子安是真的喝多了,还是闹着玩的。他看了霍子安半响,最后被那双无辜又天真的眼睛蒙蔽了。他把霍子安按到床上,盖上被子,道:“别疯了,赶紧睡觉吧。”
霍子安自知闯了祸,乖乖闭上眼睛。但不到三秒,他又坐了起来。
“又怎么了?”由良辰被他一惊一乍弄得精神紧张了。
“忘了脱衣服,”他对由良辰道。
“你脱吧。”
“嗯,那你转过去,别看我!”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没肉
第33章 春花与狗屎
老铁跳到了墙头上,慢步走到它惯常晒太阳的地方,躺了下来,尾巴一卷,就想睡个懒觉。岂知刚闭上眼睛,就听到大猫们一阵阵的叫声。这些叫声又凄厉、又……又什么呢,它也说不出来,反正听了就想撒尿。他厌烦极了,觉都睡不下去了,只好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风吹过,一朵梨花掉在了他脚底。它懵懵懂懂地伸出爪子,轻轻地触碰那脆弱、柔美的东西。它有点兴奋,又觉得害怕,当它把柔软的脚掌放在花瓣上时,它觉得有什么命定的、关系到它幸福的大事要发生……
果然,一秒钟之后,它站立不稳,滚到了墙底下。
由良辰从厨房走出来,看着院子里的枣树和灰猫,难得的蓝天,柔软的风。
他把烟叼在嘴里,心想,春天真的来了啊。
霍子安把香椿在水里冲刷了一下,平平铺在了木盘上。他拿起一根,放在鼻端闻了闻,有一种类似葱或韭菜的气味。他对香椿非常好奇,以前在上海的菜市场也见过,但那时节南方的新鲜蔬菜、野菜、豆子都下来了,每一样都清新碧绿,他对深紫色的香椿就忽略了。
今儿程老太给了他一束香椿,刚从树下摘下来。问怎么做,老太太道:炒鸡蛋啊,香着呢。
香椿在沸水里变成了深绿色,和鸡蛋炒在一起,果然香得出奇。霍子安摊了可丽饼,在上面抹上了黄芥末酱和甜面酱,放上香椿鸡蛋和烤得薄脆的梨片,叠成了三角形。
他对院子叫道:“由良辰,吃早饭!”
邱新志堵在了三环上,放眼看去,一个个车屁股的红灯亮了又灭,灭了又亮,根本看不到头。
北京一出太阳,车里就热成焖炉,他心烦意乱,随手刷着微信。
有信息进来。陈朗心:今晚一起吃饭?
邱新志很意外,他以为两人不可能有下文了,没想到她会主动邀约。他对陈朗心其实印象不坏,豪爽直率的性格很合他的脾胃,但两人价值观不合,未来的生活目标肯定不会一致。他觉得麻烦,于是想直接回拒了。
还没应答,陈朗心又发来了信息:晚上八点草藏胡同jesens,订位了。
“嗤!”邱新志鄙夷了一声。这女人怎么永远擅自作主?他压根儿就不想跟她吃饭嘛。他拿起手机,想要狠狠地拒绝,但看到了餐厅的名字,手就僵住了。他的脑子里出现了由良辰的鬼头纹身。
又是那家破餐厅!他心里骂了一句。然后他在手机上回道:好,八点见。
车流彻底不动了。他摇下了车窗,新鲜微凉的空气立即扑面而来。邱新志的心情莫名好了起来,心想,果然是春天了啊,空气里都能闻到花香呢。虽然三环上只有汽车尾气和尘土。
天擦黑时,邱新志把车开进了鼓楼大街。跟往常一样,这一片又堵成了停车场。他果断地转进了最近一条胡同,想从胡同穿行,岂知胡同前面横着一三轮,把仅剩的狭隘通道堵住了。邱新志进退不得,只好把车靠边停下来。
反正不远了,走路吧。
他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把饭店开在胡同里。停车难、格局窄小、没厕所是常事、冬天暖气不够,要不大刀阔斧改建的话,厨房就逼仄得要命。而且,永远都那么难找!
他拿着导航,一路走,一路抱怨,突然脚底滑了滑。他听到了一声狗吠,然后闻到了臭味。
不会那么倒霉吧?邱新志抬起脚,眼睛鼻子都皱成一团。
“大妈,你能管住你的宝贝狗吗?拉屎还拉在路中间,有没有王法啦?!”
大妈赶紧陪笑:“对不住了,小家伙憋不住嘛。小伙子啊,畜生拉屎可不好管,但您一四肢健全的大人,管住您的脚,不往屎上面踩不就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