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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苏的决绝让沃伦的双眸瞬间变得黯然。
  他像是花了全身的力气去抵御这种失落和颓唐, 半晌才说:“那么, 我尊重你的选择。虽然……我很难过。”
  沃伦抿了抿唇, 勉强对乔苏勾了勾唇, 再次迈步带路走在前方。
  此后,一直到回到沃伦的住处, 两人都没有再交谈。而乔苏看着沃伦那愈显寂寥的背影, 心中抽搐般难受。
  可是, 她别无选择。
  五分钟后, 两人到达了沃伦的住所。
  沃伦给乔苏安置了一个房间, 又给她准备了一套偏中性的衣服,等到她清理好自己,两人便再次出了门。
  “从半年前我们占领这里开始到现在,这个城市的人口越来越多,现在已经成为灾后地球的第一大城市。”
  沃伦一边走一边向乔苏解释。
  虽说康纳将乔苏交给沃伦看管,但也只是起个监督作用,并不是说真要监视着乔苏,让她待在某处一步不离。此刻,两人便在诺克斯维尔信步行走, 看看人类用那双善于创造的手所缔造的奇迹。
  “那是什么?”
  乔苏忽然看到不远处的广场上有一个雕塑,而且那雕塑看起来有那么一丝眼熟。
  “那是……你。”沃伦笑道。
  “我?”乔苏一怔,不由自主地往那个方向走了几步。
  那是一个铜像, 笔直地站立着, 身姿挺拔, 只有头微微上仰, 遥望着远方,露出悲天悯人的神情。这铜像的还原度并不高,所以此刻乔苏本人站在这儿,也没有人认出来她就是眼前铜像的真人版。
  铜像下的底座上写着一行字,“致我们的朋友:无论你是什么身份,我们都知道,你站在我们身边。”
  乔苏一遍又一遍地看着那行字,心中涌上丝丝暖意。
  如果说,康纳将她交给沃伦“监视”,当时她心中有一丝不渝,那么现在,那丝不愉快也消失了。
  两人就近将诺克斯维尔都游览了一遍。这是两人第一次像是约会般的逛街,谁也没有再谈那些令人觉得沉重的事,只挑最无害的话题聊。两人间的氛围轻松愉悦,就像是普通情侣一般。
  沃伦甚至在路上买了一束百合送给乔苏。
  “谢谢。”乔苏捧着那白色娇嫩的百合,虽然无法闻到百合的香味,却可以想象这束战后新鲜的花来之多不易。这花,仿佛寄托了人类的希望。
  两人时不时地说笑两句,走回了沃伦的公寓。
  进公寓门的刹那,乔苏忽然感觉到一丝不祥的气息,连忙正毫无所觉要进门的沃伦拉住。
  沃伦回头,见乔苏一脸凝重,嘴角的笑也僵化消失。
  “怎么了?”他只用嘴形无声地问道。
  “有危险。”乔苏同样用嘴形答道,然后小心地将那束百合放到一旁,之后上前一步,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沃伦见状,伸手从门边的柜子顶上找到自己的配枪,谨慎地跟在了乔苏身边。两人对视一眼,一前一后向里走去。
  乔苏心中犹如在打鼓,这种极度危险的感觉绝对不是她多心。而能让她感觉到危险的存在本就不多了,那么,暗处的危机可想而知……到底是什么了。
  两人相继走到客厅中央的时候,赫然发现客厅的沙发上竟大喇喇地坐了个人。从他们的角度,只能看到那人的后脑勺。
  乔苏心中一突,下意识地踏前一步,将沃伦整个挡在自己身后。
  她不会认错,沙发上的那人,是天网无疑。
  似乎是听到他们两人的动静,沙发上的人影忽然出声道:“苏……用得着如此戒备我吗?”
  话音刚落,天网便站了起来,转身面对乔苏和沃伦两人。他嘴角带着浅笑,如同之前的弧度丝毫不差;他的眼神却依然是那么冷漠,仿佛没有什么能让他动容。
  “卡洛斯……”乔苏喃喃道。
  身侧的沃伦忽然伸手,紧紧地抓住了乔苏的手,像是怕她就那么消失了。
  乔苏骤然回神,侧头看了一眼,正对上沃伦紧张担忧的眼神。
  她忽而对他笑了笑,眼中带着淡淡的安抚。至少现在,她还不会就这么消失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沃伦得了乔苏的眼神,心中大定,转头看向天网诘问道。
  “与你无关。”天网笑了笑,双眼划过两人交握的手时闪过一丝杀意。他没看沃伦,视线直勾勾地落在乔苏身上,“苏,我本以为,你消失了……可是你偏又出现,依然背叛我,带着我所造的机器人,来投奔人类……你叫我怎么原谅你呢?”
  “我不需要你的原谅。”乔苏定定地说。到这个时候,她已经没必要再跟天网虚与委蛇了。现在人类才是强大的一方,天网不过能苟延残喘罢了。
  “苏……你可真绝情哪。”天网依然笑着,“可我总想给你留条后路的。只要你现在杀了你身边的人类,回到我的身边,我会原谅你的。”
  “我不会杀沃伦,我也不需要你的原谅!”乔苏警惕地站到了沃伦之前,戒备地望着天网。既然他这么说了……就很可能动手。
  天网像是早就料到乔苏的答案,嘴角的弧度未变,只笑道:“那么……从今天起,我再不会对你手下留情。苏……我们会成为敌人,不死不休。”
  乔苏抿紧唇,看着天网那依然带着笑意的宣言,忽然觉得有点难过。
  “那么……”天网忽然一顿,就见他的身后两侧出现了两个跟乔苏长得一模一样的机器人——t2000。
  乔苏立刻意识到了天网的意图,转身拉着沃伦就跑,“快跑!”
  两人跑到房门口,就见门边站着另一个t2000,她的手中正捏着那束百合,慢慢将之碾碎,丢于一地。
  “沃伦,你先走!”乔苏说着,松开与沃伦紧握的手,冲上去与这个t2000颤抖起来。
  沃伦提着手枪,神色变幻不定地看了乔苏及这个t2000几眼,咬牙从乔苏将t2000引开后空出的房间跑了出去。
  乔苏眼见沃伦出去,立刻就将这个t2000一脚踢开,转身跟上沃伦。
  沃伦正拿出通讯器,跟总部联络,汇报诺克斯维尔潜入了天网和几个机器人的事实。
  沃伦话还未说完,乔苏忽然感到身后的灼热,她立刻拉住沃伦,将他拉倒。两人的身体才低下去,几乎是紧贴着他们头皮的空中,有一道光直射而过,没入前方走廊尽头,炸开一个大洞。
  身后的t2000步步紧逼,乔苏拉起沃伦,撞开走廊旁的玻璃窗,带着沃伦一起跳了出去。
  外面此刻行人不多,仅有的几位听到声音都看了过来,随即露出惊讶的神色,有反应快的,拔腿就跑,还有人拔枪跑了过来——战争中,天网和其控制的机器人是人类的唯一敌人,在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中,人类之间的信任与之俱增,路见不平拔枪相助的事并不少见。
  为免群众无辜送死,乔苏对着跑过来的人大喊道:“他们是最新型的机器人,你们打不过的,快跑!”
  跑过来的群众看看乔苏,又看看她身后紧追不舍跟她长得一样的机器人,纷纷露出疑惑的表情。
  好在他们因为迟疑而没有继续前进,乔苏和沃伦转了个方向,向人烟稀少的地方跑去。
  这个城市的建设是一步一步慢慢来的,有些比较难以利用的建筑一般情况下都先闲置着,等到有余力时再行利用。而离沃伦住处不远的一间教堂就是一直废弃着的。乔苏和沃伦立刻就将t2000们引到了这里。
  再向总部汇报了此刻的地址后,沃伦将通讯器关掉,专心对付那几个机器人。
  乔苏快速地扫了一眼,发现原本在沃伦家中的3个t2000型机器人都跟来了,反而是天网不见踪影。
  乔苏现在这身体跟这些t2000型机器人没有任何区别,因此要以一敌三对付它们,十分不易。好在他们先占据了有利地形,居高临下地对付那三个机器人,才没有一开始就被一网打尽。
  几分钟之后,深感不敌的乔苏让沃伦准备好,如果撑不到援军到来,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就使用那微波发生器。
  沃伦看着手上那随身携带的腕表型微波发生器,慎重地点头。
  乔苏便躬身向外走去。沃伦有护身符,她不用担心,那么自然是要跟敌人们大战一场了。
  以少胜多,关键时刻爆发小宇宙什么的对机器人来说都是骗人的。乔苏用现在这身体,对付一个t2000完胜,对付两个t2000很勉强,对付3个t2000就是完全被压着打。她使出了浑身解数才使得这些t2000们没有去找沃伦麻烦。人类之躯,拍一下就死了,必须小心。
  好在救援很快就到来了。
  接收到带队军官到位的通讯,沃伦将腕表调整为“击昏”档,先后按下了按钮。场中的四具机体包括乔苏在内就都不能动了。
  沃伦赶在救援队进来之前将乔苏从那堆机器人中拉了出来,而剩下的机器人,则交给了救援队处理。这些临时“冻住”的机器人,会先抓紧时间用氧炔焰将芯片取出毁掉。而剩下的液态金属,则回收利用。
  过了会儿,乔苏从僵直中恢复过来。
  而紧接着,沃伦就收到了总部的通讯,要他和乔苏一起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