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雄在红灵儿的长鞭笼罩之下,瞧见李楚将吴公差击倒,眼看就要将命犯救走,却又无力摆脱红灵儿的攻击,心中焦急。
一声大喝,闪开鞭梢,兵行险着,更是不惜暴露自身右侧要害,骤然踏上一步。这一下红灵儿也大感意外,想不到对方如拼命三郎一般采取这样两伤的打法。
就在这一步逼近的瞬间,白雄目露果断,抢招近逼,使出生平引以为傲的一招家传刀法白氏三绝,先削敌方手腕,再撩敌方腹部,最后凌空跃起直刀劈落,这一招巧在持刀手法需不停变换,以此来节省了大量变招时间,在速度上让对手猝不及防,正是此招狠辣之处。
红灵儿眉头微皱,如若操控长鞭无论是击打对方暴漏出的防手漏洞,还是收鞭以攻代防都可将对手击得重伤,但自己也有可能也会被刀刃波及,可她不愿与对方硬拼,于是扬起手臂,避开切向手腕的刀刃,足尖点地,拔地而起,鞭梢更在自己身前急速旋转形成一道黑色漩涡般的防护,护住周身的同时,身体已经向后倒退丈余。
这正是白雄想要的效果,实际他这冒险一攻也是逼不得已,就赌对方不愿以命相博,一招将敌方逼退也没有继续展开后续的杀招,只是想要争取一丝主动,能够腾出空间来阻截另一边即将逃跑的李楚。
这一切说来话长,不过是发生在眨眼之间。趁红灵儿收招后退,白雄也向后方一跃,口中大喝一声:“小贼,哪里跑!”
白雄与李楚这边相距不近,跳跃过来已然不及,见路旁因刚刚落石留下许多成堆的石块,白雄刀面向石堆猛烈击打。那石堆少说有五六块石头,被巨力击打,顿时炸开,朝李楚这边飞来。
要说这一下可并非白雄慌乱所为,而是经过他缜密考虑,在击打时手上加了暗劲儿。见那些石块三块奔向李楚,两块奔向马头,准确无误,更是要阻碍李楚的同时,也要将那马匹击伤,使得对方即使逃走也不能乘马而去,这样即使让对方逃去也不会太远,自己再次追捕也容易不少。
按照常规,遇到这种突发情形,他身为捕头也有权力将命犯就地正法,但却始终于心不忍。一方面知道此案虽与那小姑娘有关联,但她绝不是主犯,他不能滥杀无辜,另一方面,亲眼目睹她那爷爷在抓捕时落江而亡,心中对这小姑娘充满愧疚,更不忍心将其击伤。所以石块只击向李楚和马匹,没有朝马背上的小姑娘招呼。
他自信,自己这一击即使伤不了那小贼,也定能击中马匹。
李楚这边正要上马,忽听身后呼呼风响,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当年在断崖岩缝内练习轻功,猴群数以百计的全天候无间断地朝自己扔石头,就是这个声音,整日萦绕耳畔,简直如同噩梦一般,直在梦中都经常出现。可现在听来却还有一点点怀念。
风声渐近,都不用多想,似是身体的本能反应,也未见他回头,腰臀一扭一摆,就避过了击向自己的石块,耳廓微动,辩准方位,急速出拳,将飞向马头的两块石头击打的粉碎。
石块被击落,李楚还有些意犹未尽,这会儿也不着急上马了,眼神中带着期待看向白雄,希望他能再扔几块来,也让自己重温童年时玩耍的乐趣。
白雄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竟然举重若轻般化解自己的攻击,最可恶的是之后还挑衅般朝自己这边望来,如火上浇油一般,彻底将他激怒。刚刚的飞石还有所保留,此刻已不再留情,跟着一声暴喝,刀背再次击中一堆石块,足尖飞起,更是连续踢起七八枚石块,一齐朝李楚飞去。
李楚没有丝毫紧张,反而还有一些欢喜,好多年没再这样玩耍,实在是猴群的战斗力随着自己功力的提升显得微不足道,自己稍稍发力很有可能给猴子兄弟们造成伤害。今天想不到遇到白雄会用这种方式攻击自己,往事一幕幕闪过,还勾出了一丝小兴奋。
石块飞速临近,还被灌入内力,力量远远超出之前一次空袭,就连破空之声都格外刺耳。其中更夹杂着几颗巨型石块,每一个在这急速下,怕是都有千斤之力。试想若真是撞在身上,势必要口喷鲜血,伤及肺腑。
好在这些石块不是同一时间靠近,先后即使只是片刻的间隔,也给李楚留下应变的时间,见他原地或闪或跳,扭腰提臀,避过数个石块,一些避无可避的,更是直接出拳直击,仗着自己皮糙肉厚,将石块逐个击碎,拳面上除了一些灰土,丁点伤痕都没有。眨眼间看似猛烈的一轮攻击就被他轻轻松松化解。
白雄看到这一切也感愕然,觉得不可思议,怎么看对方也不像是身怀绝技,可偏偏将自己的攻击轻描淡写化解。
眼见自己两波攻击都无法将对方拦下,心中有些沮丧,想到自己堂堂一名京城捕头竟然在这穷乡僻壤还栽了跟头,更有不甘。也不顾身后红灵儿,即使拼了受伤,也誓要将嫌犯留下。
吼!
只听白雄大吼一声,出脚猛踏地面,山坡仿佛都被他跺得抖了一下,地面上的石块纷纷弹起,灰飞间,一道白影划出一弯半月形状,那些石块似是受到猛力撞击,如离弦之箭,飞速射向李楚。
几乎是地面上所有残存的石块此刻都在半空之中,极速飞向前方,密如箭雨。
眨眼而至!
数十枚石块呼啸而来,就连马背上的小姑娘都感受到了这波攻击形成的气波,仿佛空气都被压缩,害怕的不敢再看,紧紧闭上双眼,把头埋在了马颈之后。
李楚目光微缩,瞳孔内石块的影子越来越大,直至飞至面前一尺,他双目突然睁大,手掌急速抬起,拨开了力道最凶猛的头排石块。
石块虽多,可毕竟是由一人操控,照几十只猴子同时出手的规模还是有所不如。李楚不慌不忙,在石雨间寻找缝隙,或躲避,或击落,虽然有一些石块力道惊人,但在他强悍的拳头面前也如同隔靴止痒,不堪一击。
虽然躲避石块的样子滑稽,但效果还不错,愣是一块石头也没击中除了拳头以外任何其他部位,甚至连身后的马匹都安然无恙。
最猛烈的一轮石块攻击眼看又要被对方轻松化解,白雄想要再来一轮已然不能,因为地上的石块都没了,大部分都集中在了李楚身前,竟出现了一个石块堆积而成的小坟包。李楚如同诈尸般,在这坟包上又跳又蹦,手舞足蹈,躲避余下的飞石,嘴角似隐隐还有笑意。这一幕让白雄升起一阵无力感。
“这小子究竟什么来头,看似平庸实际深藏不露,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江湖中也不曾听闻近期有这样的少年崭露头角!”
白雄脑海飞速翻阅,试图寻找到有关于李楚的信息,却一无所获,而身后红灵儿的长鞭又再次袭来,此时也顾不上对李楚那边的阻拦,心有不甘却也不得不放弃,凝神全力招架红灵儿的攻击。
“还不快走!”红灵儿催促道。
“哦!”李楚答应着,连忙收了玩心,向马背上一跳。
他从未独自骑过马,只是当初被红灵儿倒提在马上跑了一会儿,看红灵儿骑起马来轻轻松松,也没觉得这骑马能有多难。
自己一跃而上,稳稳落上马背,更是得意得一昂头,觉得这骑马真是太简单了,刚想要呼喝那马前进,忽然发现,面前空空如也,目光所致是远处红灵儿与白雄战成一团。
“咦?”对于眼前的画面,李楚也感到意外,一低头,不见马头,赫然出现的竟是一个宽厚的马臀!
“哎呀,我坐反了!”李楚马上意识到自己坐反了,本来还一脸得意,瞬间就盖上了一层红色,好在天黑外人看不大清,不然真是没脸见人了。
远处打斗中的二人也看到了这一幕,不由得动作同时顿了一下,实在是谁也没想到还有这样上马的。看着李楚在马上像虫子一般蠕动半天,才调整姿势让正面朝前,白雄都惊呆了,本对李楚升起的一点点敬佩也在这一刻全部抹煞,“这是个傻小子不成!”
红灵儿更是气的都说不出话了,心中暗骂:“早说你不会骑马啊,我就想别的办法啦!”
二人都在这一瞬间停下了打斗,看着李楚。李楚迅速的调整好姿势,还不忘自我安慰:“只是一时情急坐反了,没什么大不了的,骑起来就好了,只要我把握好方向,这骑马应该不难!”
“我走了!”李楚朝红灵儿这边喊道。
“驾!”他看别人骑时都这么喊,知道这就是让马前进的命令,自己也这般喊来。
那马果然动了,李楚觉得自己实在聪明得很,无师自通。
可忽然发觉不对,那马不走直线,反而原地转起圈来,李楚也不知如何操控,拉着缰绳左拽右拽,可那马就是不听话,还是原地转圈。
白雄一见,顿时心里乐了,“早知道我刚才还阻拦你干嘛,给你马你也跑不远!”
看着原地打转的李楚,士气大振,大叫道:“妖女,今日你们谁也别想离开!”说完,又攻向红灵儿。
“小姑娘,你会骑马吗?”李楚坐在马背上,实在操控不来,问了问身前的小姑娘,看她是否有办法。
“我也不会!”小姑娘无力的回答道,这么一闹让她更加慌张,本已升起的希望又降了一半。
“这可怎么办?好马好马,你快走啊!”李楚不停催促,可那马儿还是原地打转,就是不肯走直线。
红灵儿始终关注着这边,见李楚迟迟不能离开,恨不得冲过去给他两鞭子。
无奈之下,鞭梢卷起地上一块石子,狠力一抽,石子如暗器一般,横空而去,击中马臀,那马吃痛嘶鸣一声,终于扬蹄狂奔。
李楚险些被闪下马背,当看见这马终于开窍飞驰,才放下心来,告诉小姑娘抓紧马鬃,自己也俯下身体,驾马疾驰。
“原来你之前是在热身啊,跑的可真快!我就说这骑马没多难嘛!”李楚抚摸着马颈,沾沾自喜道。
看着李楚身影消失在黑暗中,红灵儿总算踏下了心,不再有所顾忌。神色一变,煞气弥漫,对白雄喊道:“姓白的,这案子就是我干的,有本事就将本姑娘抓住!不过看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就算再练十年也是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