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见了吗,那个大胡子还要赌?”
“他都输了几百两,还有钱赌吗?”
“江天霸,这个名字我怎么听着有些熟悉?”
众人纷纷又围拢过来,只要有热闹可看,这会谁也不愿先行离开。
红灵儿也停下了脚步,转过俏脸,说道:“大胡子,你还没输够么?”
江天霸圆眼怒瞪,深黑的瞳孔内有一处厉光,他绝不相信一个人可以凭借运气连赢十三次,除非作弊,虽然未看出端倪,但他的直觉告诉自己,这种渺茫的事情绝不会可能这样随随便便的发生。
“第十四次,我决不会再让任何人在我眼皮底下偷机!”
红灵儿带着嘲笑的声音刚落,赌桌一端拔地而起,凌空横移,轰散了如苍蝇一般的围观人众,直到红灵儿面前,悍然落下。
敲山震虎!这是要用气势作为最猛烈的回应!
红灵儿衣边裙角被一阵风扑的飞起,眼中闪过一抹不悦之色,嘴角的笑意也逐渐收敛,他本只是想赢些银子,可对方的粗鲁让她对这个大胡子产生厌恶,这种厌恶是要付出代价的。就连李楚也吓得连忙后退两步,对江天霸的霸道无礼的行为很是反感。
“你若有赌本,本姑娘岂有不要之理?”红灵儿面色平静,冷冷说道。
啪!
江天霸盘面般大小的手掌落在了桌上,抬起时,一张金箔赫然呈现在了桌面上。那是一张外层包裹着金箔的竹简,薄如纸片,上面镂空着竹林花草的图案,雕刻成了一个邀请的‘邀’字,文雅中更透出精贵。
“这是什么东西,看着像是请函。”
“但看这竹简,少说也值个几十两银子。”
“拿出这么个东西也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跟他赌?”
众人议论纷纷,显然谁也不识得这是何物。
“你拿这么一个不值几两银子的破竹子来当赌本么,本姑娘没兴趣陪你玩,告辞!”红灵儿只瞧了一眼那竹简便移开了目光,见那上面只是镀了一层金箔,最多值十几两银子,实在不值得让自己再多呆片刻。
“哼!”江天霸一声冷哼,语气中充满了轻蔑,“小丫头没见过世面,你知道此是何物?”
见红灵儿稍一停步,也不待她回应,又继续说道,字里行间不再是轻蔑,而是对自己身份低位的得意推崇。
“这是武林第一镖局天生镖局总镖头信老爷子六十大寿的请帖,这一天他老人家将金盆洗手从此退出江湖,更是广邀天下豪杰赴宴见证,此乃武林盛会。不但各大门派都会派人祝贺,但凡有头有脸的江湖人物也都会受邀亲身赴宴,这小小的竹简就是被邀请的凭证,不知江湖有多少人想得到这一枚竹简而不可,更是千金难求,我要用它当赌本怕是小丫头你那些银子还不够分量!”
众人听他讲完,全如醍醐灌顶一般,瞬间明白了此物代表的分量,红灵儿也是目光微缩,隐隐透着光芒。
的确如江天霸所说,此金箔竹简正是天生镖局信老爷子的寿贴。这天生镖局总部就座落在这亳州城中,家喻户晓。由信老爷子年轻时创立,就以自己的名字后两个字命名,经几十年摸爬滚打逐渐壮大,如今全国各大城市均有分部,门下弟子上百,镖局人手过千,每年往来大小镖数过万,足以堪称武林第一镖局。
这天生镖局还常与官家合作走官镖,更是西南怀王钦定的亲用镖队,被官家赐予“万无一失”的荣誉牌匾,挂在天生镖局总部大堂之上,代表着无上的荣誉。也因此黑白两道通吃,在武林中有足够的地位分量,在这西南一带势力堪称翘楚,天生镖局跺跺脚,这西南一方的小江湖也要抖三抖。
江天霸面中骄傲之色毫不掩饰,看着周围人那惊讶的目光和羡慕的表情,让他更加自傲。他早就料到了这个场面,信老爷子过寿的消息在这亳州城早就不胫而走,街头巷尾早已沸沸扬扬,信家子弟更是大力宣传,广发请帖,势要将老爷子这次寿辰办的热热闹闹武林轰动。
不但是要给老爷子挣足面子,也是为老爷子这几十年的走镖时代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更为天生镖局在今后的时代开创一个轰轰烈烈的起点,告诉全天下,今后的天生镖局底蕴依旧强大,不会因信老爷子的退出江湖而羸弱,反而会更加大放异彩。
而江天霸手中的这张精贵请函,正是信家弟子亲手奉上,虽然上面写的是邀请巢湖寨大寨主浊水蛟龙段青流,但下方的一行小字还标注了‘及寨上众位英雄届时莅临’,这就让江天霸足以沾沾自傲,因为他就是这巢湖寨三当家江湖人称黑面鲳江天霸。
有了这份傲气,加上那请柬散发出的金光,江天霸看向周围人群的眼神充满了得色与不屑,一扫之前输了几百两银子的颓败,气场在这一刻轰满了整个赌坊。心底更爆发出对这一场终极赌局获胜的绝对自信。
红灵儿大眼睛扑闪扑闪眨了几下,更加娇气可爱,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忽然身后的李楚探出头来,古里古怪的问了一句:“信老爷子是谁?我不认识。”
噗嗤一声红灵儿笑出了声,实在是这回答太好了,一下子让自己这边占据主动。她当然知道天生镖局此次轰动武林的寿宴,自然知道那请帖的分量,这样一张请帖要是拿到市面上拍卖,怕是至少值五百两白银,要知道想跟这些武林大家攀上关系的有钱贵族可多了去了,但凡能结交上这宴会上的任何一人,那也是为自己家族找到了一个靠山,足以巩固自己在一方的根基。
可在李楚眼中这么一块破竹片,值不了几个钱,他上山砍些竹子一天能做出上百个,那背后代表的天生家族的邀请,他就更不知道了,信老爷子也不过是刚刚听说。
在场的众人包括江天霸也都以为自己听错了,纷纷诧异望来,实在是亳州城里黄口小儿都知道的人物,居然有人说不认识没听过,看着李楚仍旧一副呆萌的一脸问号,竞相无语。
李楚也被大伙一齐射来的目光看的发毛,心想难道自己说错话了,朝身边的红灵儿看了看,见她与旁人一样也正看着自己,且目光更比他人明亮,忐忑的说道:“我真的不认识。都没听说过。”
这一下更让在场各位横眉挑目,有些面露鄙夷,有些摇头贬笑,也有一些皱眉深思,心中琢磨这小子如此眼界说不定是哪个大人物家的子弟初出茅庐。
“对啊,我们不认识,你这破竹简在我们这儿不值钱!”正当这时,红灵儿大声喊话,声音将所有人从深思中又拉回到了这赌桌之上。
“不值钱,是你见识短,我这请柬少说也能卖上五百两银子,还是有价无市,怕是你两个小崽子把自己也压在这赌桌上也不值五百两!”江天霸听说自己请柬不值钱似受到了羞辱,出口更是话中带泥,不干不净。
“你说值钱就值钱?我就说他不值钱,不信你现在就换成五百两银子来当赌资,你问问在场的各位谁愿意买你那破玩意?”红灵儿心中早有盘算,借着李楚的巧妙回复顺水推舟的实行的自己的计划,那竹简请帖刚一拿出来时她就铁了心想弄到手,若能在那天生镖局寿宴上走一圈,多了不敢说,自己少说也能顺出几件价值千两的宝贝。
被红灵儿这么一将,江天霸有些干在当场。想要现场拍卖,但知道此物太过重要,是将要呈予大债主之物,自己哪有权力擅用,最初也只是拿来权宜一番,自信有获胜的手段,将输掉的银子赢回来,但此刻对方不认,让自己陷入两头尴尬。
赌桌旁的众人听得二人叫板,也都纷纷唏嘘。不是他们不知道这请柬的分量,而是实在是没有那些钱去购买,五百两银子怕是这些人三辈子也挣不来这些钱,更不要说拿出钱来去买这么一块小竹简,万一周转不出去,砸手里了,那可非得带着老婆孩子一起跳井不可了。
就不论是否有人怀疑这邀请函的真伪,就算有人买得起,譬如这赌坊东家,可是若真拿着这请柬去赴会怕也会让人家轰出来,毕竟被邀请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各个在黑白两道大有身份,就七里八乡这些人的这点分量,怕是天生镖局看门的也都敢朝他们呼喝,怕是连门都不会让进。
这块价值深厚的请柬想不到在这小小的赌坊内竟然真的如挂在房梁上的臭鱼干不值一文了。
红灵儿早就料到,此刻却表现出一脸惋惜,“哎,大胡子,不是本姑娘不想跟你赌,实在是你穷的叮当响,拿不出什么像样的赌本,我们可就不陪你玩了,再见!”
说着朝江天霸做了个鬼脸,牵着李楚铁链转身就走。
李楚也终于舒了一口气,他觉着在这赌坊里赢点钱实在是太不容易了,不但要打打杀杀,还得认识许多人物,更是随随便便拿个竹坯子就能当赌注,实在是太草率了,还是怀里沉甸甸的白银来得实在。
“三,二,一……”红灵儿脚步不停,心中却在默默倒数,他从大胡子眼中看到了愤怒和不甘,他绝不会让自己这么轻易的离开。
“慢着!”果然,身后传来江天霸的一声大喝。
“成了!”红灵儿心中窃喜,暗道今日本姑娘让你输了也得褪下一层皮,面上却佯装恼怒,说道:“大胡子你有完没完,你又没钱赌,还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