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李楚已于猴群共同生活了月余,每日用工不辍,已将其余几幅图案导气功法全部掌握,还剩下十几幅图案的穴道标识从未见过,将气息引导至图形所标识位置也感受不到任何反应,李楚以为或许是之前的根基未打好,于是又从头至尾将了解的经脉图形反复用功。
期间李楚也回过一次家,发现师父并没有回来,将采集的药材归拢好,又翻了翻家中的医书,并没有找到那些古怪的穴道介绍,在家中盘桓几日便又回到断崖。
李楚在修习壁画的功法中,并非没有遇到难题,始终没有攻下的便是任督二脉的导气。这是最后一幅图案的功法,将气息从任脉导入从督脉导出,形成一个大循环,平时在其他经脉的导气十分顺畅,可到了任督二脉这里尤为瘀滞,气息的运转总是磕磕绊绊,许多时候还会堵塞,李楚也不知道问题出在何处,还是按照原有的方法一遍一遍的尝试练习,对何时能将任督二脉气息引导通畅倒也不太在意。
大猴子对李楚的进步看在眼里,极为欢喜,要知道那可是自己贡献了无数宝丹才换来的,家底都给掏空了,好在李楚每日勤奋用功没有糟践东西,大猴子也倍感欣慰。这日将刚刚练完早功的李楚拉出密室,众猴子也给腾出了一片场地。
大猴子指了指横挂在两壁之间的藤蔓,推了推李楚,呜呜低吼。
“你是要我爬上那些藤蔓吗?”李楚猜测道。
大猴子连连点头。
“不行不行,我又不是猴子,没有你们那般灵巧。”李楚望着挂在半空中来回摆荡的藤蔓不敢尝试。
大猴子张手抓过来一只小猴子,这小猴子刚出生不久,也就七八斤重,被大猴子随手一抛,扔向了空中的藤蔓。小猴子一声尖叫连忙抓住半空中的一条藤蔓,随着藤蔓荡来荡去。这好象也是它第一次离开母后的庇护独自攀爬,看得出来它有些紧张害怕,小猴爪子死死抓住藤蔓,不过一会儿功夫,似是渐渐适应了藤蔓摇摆的节奏,在猴群的催促下小猴子瞅准身旁的藤蔓一跃而起,真的成功抓住了另一根藤蔓,这回一发不可收拾,小猴子似是找到了感觉在藤蔓间来回荡跃,无比开心。
大猴子推了推李楚,似在催促他赶快行动,眼神斜瞟充满不屑,似是在说:“怎么连个小猴娃子都不如!”
李楚被这让人不舒服的眼神一激,也来了血气。
“哼,不就是腾跃么,你们会的我也行!”撸起袖子冲了出去。
刚跑出两步,就感觉屁股被人大力一拖,整个人飞了起来,在空中连迈四五步,吓得哇哇大叫。直扑第一根藤蔓猛伸前臂大力抓住,才算稳住身体,长吁一口气,随着藤条摆动,死也不肯放手。虽然是在室内,但藤条距离地面也有五六丈高,李楚虽不畏高,但来回摆动,总给人一种不稳当的感觉,总是担心这细细的藤条随时都可能断裂,双手不自觉地抓的更紧。
大猴子把李楚扔上了藤蔓,便不再理会,跑去自己的石台上准备来一个回笼觉。临走前叫来了一个大猴守在李楚下方监督,大猴尽职尽责,一看李楚有要下来的趋势便呲出犬牙低吼逞凶,见李楚保持不动,便跳起扯动藤蔓,让它来回剧烈晃动,全日满勤恪尽职守没有一点懈怠。
李楚望着离自己最近的一根藤条也有两三丈远,不知道该如何才能跃到另一根上面去,愁眉苦脸,只好先挂在这一根上,见到有猴子在藤条间玩耍便凝神观察,学习猴子攀越时的动作要领,可始终没有勇气一试,毕竟几丈高的地方掉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不死也得重伤。
第一天,李楚被生生困在一根藤条上足足四个时辰,愣是毫无进展。要说一点收获也不是没有,由于吊的时间太长了,手脚酸麻,李楚不得不一会腾出手来一会腾出脚来休息放松,到了最后靠三根手指也能稳稳抓住藤蔓。并且,身体也适应了藤蔓摇摆的节奏,暗自打气“明日一定要有所突破,不能让大猴子再看扁了。”
第二天,李楚在监督员的逼迫下,终于进行了第一次尝试。随着藤蔓的摇动一跃而起,在空中漫步几丈,看准最近的藤蔓稳稳抓住。接着,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李楚忽然发现这也没什么难的,动作越来越熟练,心态也越来越轻松。
第三天,已如猴子般灵活攀越,在藤蔓间飞来飞去,与猴群玩得不亦乐乎。
眼见大猴子走来,正要吹嘘一番,忽然眼前一花,只感到耳边风声呼呼,再睁眼时,却看见了陡峭的悬崖峭壁,头顶缭绕的云雾,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正被大猴子提在手中纵跃在崖谷间。
这一切太突然了,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吓得李楚小心脏差一点从嘴里吐出。大猴子在崖壁间的藤条间飞快荡跃,崖间的大风吹的李楚口水眼泪横飞。
“这下方就是万丈深渊,大猴子不是要把我扔下去吧!”
也就在李楚心底生出这个恐怖念头的瞬间,一股大力将自己悠向斜上方,李楚感到时间暂停了,清清楚楚看到一只小鸟从头顶飞过,看到云层透过耀眼的光芒,看到脚下深渊张开了黑洞洞的大口,看到自己张舞的四肢,最后看到了一根黑绿色的藤蔓……
“抓住,我一定要抓住,抓不住就死定了!”
大手伸出,志在必得。
忽然藤蔓上两点寒光一闪,一条蛇扭过三角形的头,吐出猩红的信子,露出了两颗尖锐的毒牙。大嘴张的巨大,像在示威也像在讥笑,“小子你过来啊,不怕死就过来啊!”
“蛇!居然有蛇!”
李楚惊吓呼喊,可都被屏蔽在风中,想要躲闪却因身在空中行动不便,况且不能躲啊,躲过了蛇就掉进深渊了。
“难道是因为我吃了大猴子的丹药他要把我摔死喝我的血嘛,大猴子你太残忍了。”
“拼了!毒蛇啊毒蛇,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李楚硬着头皮用力抓向藤蔓,那蛇也是一惊,没想到自己无往不利的威慑这回没起作用,想要逃跑已然不及,巨掌合拢,蛇身连同藤蔓被一掌攥住,一口老血从蛇口中喷出。
李楚长出一口气,可算稳住了身体。
“对不起了,蛇大哥,我也不想的。”稍稍松手,柔软的蛇身急速下坠,绝望的眼神似乎还不敢相信自己猜中了开头却没有猜中结尾。
“虽然挺刺激这也太吓人了。大猴子你也太狠了,喂,喂,大猴子!”
李楚刚一抓稳,却看见大猴子几个腾跃居然钻回了洞府,把自己一人儿扔在了这悬崖中间。
“大猴子,你不是人!”崖谷间传来孤立无助的叫喊。
李楚被吊在悬崖间,失去了动力也没法在藤蔓间荡跃,即便有动力,两根藤蔓相隔五六丈李楚也没有那个胆量尝试,一旦失手掉下深渊万劫不复。没有办法李楚只好像一个毛虫一样向上攀爬,好在此地藤蔓都是交错相连,只要肯花点时间就能爬回岩缝。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了,李楚四肢酸痛终于攀进了洞口。喘着粗气走进岩缝,直奔大猴子,要找他理论。
“大猴子,你太不地道了,把我……”
话还没说完忽然眼前又一花,再睁开眼时身体已在半空中,正向前飞跃,伴随着一声哀嚎,李楚又狠狠抓稳一根藤蔓。
“大猴子没你这样的!”悬崖两壁无限回荡着李楚的怨诉。
整个一个下午,李楚被反复扔了四五回,最后李楚彻底绝望了,挂在半空中不爬了。他在反省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了大猴子,就算是练功也没听说有这样的功法啊。
李楚不敢回去,害怕第六次被扔出来,就连黄昏的调息导气都是爬到藤蔓顶端挂在在半空中进行的。
直到朦胧夜光当头照下,大猴子才呼唤李楚回到岩缝。这一天下来,虽然还是没能像大猴子一样从容自如的藤间荡跃,但在藤蔓交织的巨网上已如履平地,进退自如。
第二日李楚又被挂了一整天。有时大猴子便站在岩缝入口,盯着想偷偷溜回的李楚,一副只要有我在,你练不成就休想回洞的威慑神态。
被逼得紧了,李楚也逼出了要强心,索性就住在了藤蔓上,累了就练练导气功法,只几个呼吸体力便恢复,饿了便朝猴群要吃的,一个个果子就会被抛来,晚上休息时就打坐导气,将细藤绕在腰上防止摔落,一副你能奈我何的嚣张样子。
想不到这种艰苦的藤上生活一过便是七天,当李楚蓬头垢面的再次回到山洞内,大猴子一愣,一把提起李楚冲出洞外,远远一抛便转身回洞,刚进洞口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呼喊。
“大猴子!”
大猴子一惊,转过身来却看见李楚就在自己的身后时有些懵了,想了半天又提起李楚再次抛入半空,转身荡回山洞入口处,正要钻入藤蔓。忽听身后一声大喊:“让开啊!”
还没等回头,背后一股大力撞来,自己连滚带爬就被撞进了山缝。大猴子胡撸胡撸头顶的灰尘,不可思议地看着前方的身影,李楚正在呵呵傻笑。
“成了,大猴子,我学会了,可以像你一样飞了。”
猴群立刻包围二人,哄闹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