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恶霸接过珠子,托在掌中,仔细瞧了瞧。好歹也是土豪家的孩子,奇珍珠宝倒是见过不少,鉴宝数珍的见识还是有的。
“什么破石头又污又轻的。”小霸王一见便知此珠形状不规则,质轻无光,还有点腥气,绝对不是佳品宝贝,顺手便将兽丹撇在地上,咕噜噜滚向一旁。
“还有还有!”麻六在一旁又喊道,“这还有个算盘!”
“那个不是我的!”李楚边喊边试图从大汉魔掌中挣脱出来,抢回竹算盘。
小恶霸那能给他这个机会,一把抢过竹算盘,看了看:“呦,小道士不当道士要当小账房了,还学人家打算盘,兜里就那么几个铜板,我看连一排珠子也用不上就算明白!”
听到小恶霸嘲笑别人,众家丁不愧训练有素,连忙添油加醋得嘲讽李楚,引得大家齐声哄笑。
“我看小道士是想娶媳妇,先拿算盘算算要多少铜板!”
“我瞧他呀八cd不知道这是算盘,从哪捡来还以为是串的糖葫芦,咬上一口,哎呀,牙怎么硌掉了!”
“哈哈哈哈……”
背后两家丁笑得最欢,手上稍稍放松,李楚突然发力,居然挣脱了二人的抓束,猛地扑向小霸王去抢夺竹算盘。
小恶霸看着瘦小,可毕竟大户人家从小就请来许多武师教拳脚,在这镇子上即使他不会武功也可以整日欺负别人,况且练拳脚又累又痛,他才懒得学,平日武师检验功夫时,伸出一拳抬起一脚,那些家丁便全都倒飞跌倒痛哭哀号,还当自己乃武林百年难得一遇奇才,老师也乐得轻松。
见李楚横冲过来要抢手中竹算盘,小恶霸不慌不忙准备让他尝尝天下第一飞脚,拉开架势,一脚大力蹬向李楚小腹。
“啊呀!”一声惨叫从麻六身后传来。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没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屋檐下的小商贩也纷纷向这边张望。
“哎呀呀呀!疼死我了!”几声惨叫,所有人都看清了,地上打滚叫喊的正是小恶霸。
“你竟然敢打我们家少爷!”麻六不愧为小恶霸贴身跟班,反应的确很快,一见主子吃亏,也不管是主子踢人还是没站稳摔倒了,先来一个恶人先告状。
“我没!我没!”李楚也吓得够呛,连连挥手后退,看着麻六凶神恶煞的样子,看着地上惨叫不止的小恶霸,他真的慌了,知道自己这下闯了大祸,下场一定会很惨。
“胡说八道!”屋檐下有人见义勇为直言道,“明明是你家少爷踢人家肚子上自己被弹开摔倒,人家小道士动都没动,你还恶人先告状!”
“你哪只狗眼看见的!”麻六掉头攻击,“你见过替别人把自己踢到的吗?”
李楚也不清楚刚才瞬间发生了什么,自己也有些怀疑,低头看了看自己肚子,上面分明还有一个不大的灰脚印,那是刚刚小恶霸留下的,可自己并没感到疼痛,只感觉他脚底挨到自己肚子的时候丹田内一股气息瞬间积聚到腹部,似是抵消了一蹬之力,还借力将小恶霸弹飞。
“啊呀,给我揍他,揍他!”小恶霸坐在地上打滚,嚎啕哭叫,当什么天下第一武林豪杰,还是当个恶霸实惠。
李楚心知不妙,刚要掉头逃跑却被麻六一把揪住肩头,“我们少爷揍你你还敢还手,给我打!”
麻六加上身后胖瘦家丁把李楚按倒在地,拳打脚踢。远处那两个巡逻大汉也是小恶霸家养的护院家丁,见少爷受欺负,连忙奔来加入团战,心想着赶上个护驾之功兴许还能分几两赏钱。
房檐下几个血性汉子看不下去,就要冲过来解围,却被身旁的人拉住,劝道:“那孩子自己倒霉,你们可别跟着搀和了,招惹了黄家可没好日子过了。”稍一有所顾忌,澎湃的热血便凉了下来。
李楚被众恶仆围在中心蜷缩在地上,拳头飞脚雨点般的砸在他的身上,再没有出现刚刚弹飞小恶霸的那一幕,李楚被打的叫喊声越来越小。
“咻!咻!咻!”几颗石子横空出世飞入战团。
“啊!”恶仆团顿时发出齐声惨叫。每个人的脑袋都不多不少被一颗石子击中。
“谁!”
“谁拿石头扔老子!”
“啊!啊!”第二块石头又打在门牙上,鼻梁上,额头上,下巴上,眼眶上,几个恶仆顿时破相流血。
“谁!给老子站出来!”麻六环视周围怒吼道,刚刚他额角中招,现在一淌鲜血正顺着脸颊沿鬓下流。
“啊!”麻六一声惨叫,一颗门牙顺着嘴巴扬起的角度缓慢飞过。这下满嘴鲜血淋漓。
“啊!”
“啊!”
石子如雨点般飞来,几个恶仆脑袋瞬变成了血淋林的猪头,“快跑啊!”
此时也顾不上还坐在地上的小少爷,几人保命要紧,拔腿就朝远处跑开,再慢一步脑袋非得被砸出几个血窟窿不可。
“喂!喂!你们几个狗奴才,等等我!”小恶霸慌张的从地上爬起,庆幸自己没又被石子攻击,小腿飞奔追向众家丁,生怕跑慢了厄运就要轮到自己。
“你看这孩子被打的昏厥过去了。”
“这群王八蛋太狠毒了,对一个孩子也下这么重的手。”
“先不要动他,我看八成他身上好几处都骨折了,快去请郎中来。”
屋檐下的小商贩们通通围拢在人事不省的李楚周围,恶仆被赶跑,他们也少了许多顾忌。
“小楚哥哥……”众人七嘴八舌的嘈杂中,忽然透入一声娇柔的童音。一个小女孩挤进人群,蹲在李楚身边轻声呼唤。
李楚真的昏厥了,趴倒在青砖上,道袍下隐约看见身上的青淤紫斑,嘴角流出的鲜血正向砖缝深处下渗。
“众乡亲帮帮忙,把他抬到我家药铺,让我伯伯给他治伤。”小女孩镇定地说道。
“对对,我认得这个小姑娘,她是镇上逢春药铺钱家小姐,大家听她的,把这个小道士抬到药铺。”
一名商贩从摊位上取过一张宽面麻布,众人小心翼翼的将李楚挪至布面上方,四个汉子各拎一处布角,将李楚平稳的托起。
“我知道路,跟我走。”一老汉当前领路。
人群散去,大街上顿时安静下来,李楚倒地处,一个被压烂的竹算盘昏厥在那里无人问津。
”这不是去年借给小楚哥哥的竹算盘吗?不是弄丢了么,怎么会在这里?”钱小妹俯身将竹算盘散开的零件拣入囊中,向药铺走去。
逢春药铺是钱小妹家开的,全镇唯一的一家药铺,也是附近十乡八村规模比较大的一间,那些采蘑菇的商贩有时见到一些珍惜的药材也都会贩卖给逢春药铺,所以药铺生意还不错。家中事务都由钱大庄打理,生意做得规规矩矩本本分分,是镇上有口皆碑的善人,常常免费为穷相亲看些小灾小病。钱大庄膝下无子,钱小妹是他的侄女,从小便在药铺长大,虽然才四五岁,但机灵懂事,可爱乖巧,平日都在铺子里帮忙接待来客。
众相亲将李楚抬到药铺,钱小妹忙呼唤伙计帮忙把李楚抬进了内舍,连忙跑去寻找伯伯钱大庄为其疗伤。
须臾,钱小妹拉着伯伯走进内舍,屋子里此时只剩下一个药铺伙计照看,李楚已经被抬到了床榻上。
“伯伯,你看他伤势如何?”钱小妹焦急地询问。
“这不是小楚道长么,何人将他打成这样?”钱大庄靠近床前。
“是黄家少爷跟他的仆人打的。”
“哎。”钱大庄一声叹气,没再说什么,村里隔三差五就有人被小恶霸欺负殴打,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
钱大庄坐在床沿,扒开李楚衣袍,检查一番,又号了号脉,目中忧色稍缓。
“无碍无碍,他受的只是皮外伤,身上骨头并没有折断,内脏也没有受到创伤,现在昏迷不醒可能是心脉受阻,休息一会便会醒来,一会我去给他开些内服外敷的外伤药很快就会痊愈的。”
钱小妹此时眼中泛出泪花,前一刻的担忧终于得以释放。
“几个人打得他?”钱大庄忽然问道。
“五个壮年恶仆。”钱小妹答道。
“想不到这孩子身体如此硬实,被这么多人围殴也只才受了些轻伤,壮的像只小牛犊,我想他很快就会痊愈的。你就留在这儿照看他吧,前堂的事儿我去盯看。”
钱大庄带着两个伙计离开了内舍,屋子内只剩下钱小妹一人,打了一盆热水,轻轻为昏迷中的李楚擦拭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