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奶奶那棺材本,就装在针线篓子里面,用布卷着在!”
这话一说,等于暴露了老阮家藏钱的地方,但是一个地方不会摔两次,周秀英这辈子都不再可能把钱放在针线篓子里面的。
虽然老阮家不会放了,但是看热闹的人却脸色一变,尤其是刘婶子,她不爱往县城跑,每次家里的钱,她都是用布头卷吧卷吧塞在针线篓子里面的。
像周秀英和刘婶子这样的人并不在少数。
他们心里都有些打鼓,若是家里出现个赵小玲这种吃里扒外的,那攒了这么多年的钱,可保不住了。
周秀英神色一垮,“亲家,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赵老太脸上火辣辣的啊!来之前,她有多斗志昂扬,这会就有多丢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死咬着,“亲家,我们家小玲不会做这种事情,她最多就是帮阮志亮望了望风而已,而且她最后也只拿了一百块钱!”
这不要脸的话。
气的周秀英胸口发颤,她淬了一口,“赵小玲若真有你口中说的那般干净,志亮他怎么知道,我的棺材本放在哪里???阮志亮是个不着调的孩子,天天不落家,除非他长了千里眼,更何况,亲家,你这会说这些都没意思,志亮在牢里面都承认了,是赵小玲告诉他的,那钱放在哪里,如今,你在这里给赵小玲洗白,又有什么意思?”
赵老太这会破罐子破摔了,“好好好!就算是我们家小玲有错,可是你们老阮家也太狠心了,让一个大肚婆去坐牢,这是人做的事情吗?这是畜生做的,阮志刚,你给老娘站出来,说说你媳妇在牢里面的情况,在这样下去,你还要不要儿子了??”
赵小玲头三个月,特别爱吃酸的,过来人都说,这赵小玲肚皮可真争气,头一胎是儿子,第二胎又是儿子。
被点名的阮志刚,不再是之前意气风发的模样,他耷拉着脑袋,跟斗败的公鸡一样,他捋了一把头发,一脸颓废,“娘,我想要儿子,也想要小玲出来啊!”
可是,他想没用啊!
县城的派出所,他都不知道跑了多少次了。
但是没用!
钱凑不够,奶奶和三房不松口,牢里面根本不会放人。
赵老太看着阮志刚这样,更加看不上了,也不知道当初小玲看上这窝囊男人哪一点了,遇见事情,这般的不中用。
“去求你奶奶!你奶奶若是心软下,小玲就能出来了。”
阮志刚瞅瞅这个,瞅瞅那个,最后把目光放在了周秀英身上,一下子跪了下来,他满脸的泪,“奶,因为这件事情,我的升迁没了,小磊也没了妈,不能让老二也生在牢里面啊!不然老二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阮志刚是真的心里苦,这会眼泪也是实打实的,这段时间,若是谁最着急的话,非阮志刚莫属了。
周秀英神色复杂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大孙子,这个曾经她继以厚望的大孙子,“志刚,你是觉得奶奶狠心吗?”
“志刚不敢!”
他嘴里这样说,但是严重的怨恨周秀英哪里能看不明白的。
她心里越苦,面上就越冰冷,“既然亲家这般关心出嫁的闺女,那就帮着大房一块凑钱吧,钱够凑了,还清了,小玲自然会从牢里面出来!”
“那是一千块!”赵老太不可置信道,“平常人家哪里有这么多钱???”真以为人人都像周秀英这般好命,棺材本可以攒这么多??
“是一千块,是很多!可是当初赵小玲鼓动阮志亮偷钱的时候,不正是看上了这钱够多吗?”周秀英毫不留情,阮绵绵有些担心的看着自家奶奶,她奶奶才出院,临走的时候,医生可是嘱咐了的,不能生气。
想到这里,她轻轻的捏了捏周秀英的手,“奶,咱们不生气,尤其是和外人生气,气坏了身体,不划算!”
手心里面痒痒的,让周秀英神色也缓和了几分,她下了最后通牒,“既然有本事做错事,没本事承认了??我现在不要多,就把我原来的钱,原封不动的凑起来,还给我,我连夜赶到派出所,去跟那公安说叨说叨,这偷窃的案子,我们不追究了。”
“你、你强人所难!”
“偷钱的时候,可有人强迫赵小玲,起阴险心思的时候,可是有人逼迫她?不!没有!我今儿的把话撂在这里,阮志亮虽然不是啥好东西,但是那赵小玲却是坏在骨子里面,这一件一件事情,哪是一个小媳妇做的出来的??怕是我这种活了一辈子的遭老太婆子都做不出来赵小玲这种阴险事!也不知道这是骨子里面带的,还是没嫁人之前娘家特意教的。”
“乡亲们听好了,若是往后谁家娶媳妇,娶到赵小玲这种,闹的家宅不宁,我可恭喜你们了!”
赵家可不止赵小玲一个姑娘,还有其他姑娘,可没说婆家的。
周秀英这一说,往后谁家要说媳妇,第一个不愿意选择的就是赵家姑娘。
别看他们现在觉得周秀英做的狠,但若是给她们一个这样的儿媳妇,怕是要把人给气死 。
赵老太没想到,她明明是上门为自家闺女讨公道的,怎么公道没讨到,反而把他们赵家这一支剩下未说婆家的姑娘们给害了。
她气捶着胸口,“亲家,你这话可不能乱说!”
周秀英斜睨了她一一眼,“我说错了?你来给我指正,你们家赵小玲心不黑,没偷钱??”
赵老太,“那是孩子昏了头!”
“哦!昏了头,就能算计长辈的棺材本了,亲家,你也是有儿媳妇的人,更是做婆婆的人,希望你回去以后,把你的棺材本给藏好了,不然你那几个儿媳妇,可是各个都盯着在,小心哪一天睡醒了,你那棺材本就不翼而飞了,真到那一天,我可要看看,你这好婆婆会怎么处理儿媳妇!”
赵老太,“……”这遭老太婆子嘴咋嫩毒呢??
阮绵绵这会看着自家奶奶的眼里,可是冒着星星的,别提有多骄傲了,她奶可真厉害。
一个人战斗一群人,还把对方给挤兑的没话说。
赵老太沉默了半天,语气也放缓了几分,“亲家,你就说怎么才能把小玲放出来吧!”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了。
周秀英,“把我的棺材本还我!”顿了顿,她看向赵老太,“既然你这般心疼你家小玲,那你就帮大房把钱凑一凑,反正这些年,小玲也没少拿钱贴补娘家,如今可到了娘家为小玲发光发热的时候了。”
一说,让赵家贴钱,赵老太身后站着第一排儿子和儿媳妇们,齐齐的往后退了一步,面色有些不善。
他们老赵家可拿不出来这么多钱。
娘别想让他们来贴补一个出嫁的姑子。
一听说要给钱,赵老太自给眼珠子都转的飞快,但是输人不输阵,她气昂昂的,“成,这钱我回去给你凑!”
说完,头也不回的带着一行人离开了七垭村,这会不用人催,不用人赶,自给儿怎么来的,怎么回去。
阮绵绵看着人都走远了,她真心实意,“大伯,大哥,你们终于找到帮手了!”
阮国年和阮志刚两人这段时间为了凑钱,那可是焦头烂额。
如今丈母娘愿意主动帮忙。
阮国年和阮志刚两人身上也一松。
阮国年捏着拳头,瞪了一眼阮绵绵进屋去了。
阮志刚,“……”这糟心的孩子,哪壶不开哪壶。
丈母娘都带着几个舅子跑的比兔子还快,怎么可能会给他凑钱???
做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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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赵老太离开了以后, 阮家就安静了下来, 阮国年动了动唇, 神色为难的撇了一眼周秀英, 他不死心,“娘,赵家都已经骂上门了,真的在没可能??”
阮国年故意当着全家的面问, 尤其是几个孩子面前, 他还是有着一丝希望,希望自家娘可以心软一瞬间。
周秀英神色复杂的看着她以前放在心尖上的大儿子,小的时候, 他在外面被人打了去, 是她教会这孩子,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若是有人欺负了他, 甭管别人碰没碰到, 他就尽管哭, 到最后, 大家肯定会站在弱者的一方。
只是没想到,大儿子将她小时候教会他的心眼,用到了自己身上。
她脸上闪过一丝复杂, 语气坚定,“没有!”
“还钱吧,老大, 没其他可能了!”
“娘,您这是要逼死我啊!”阮国年的声音有些凄厉,这段时间的事情,就像是一块一块的大石头,压的他早已经喘不过气来了。
阮小磊似乎被屋内的气氛给吓了一跳,瞬间嚎啕大哭,哭的上气儿不接下气的,刘爱枝抱着阮小磊,压根都哄不住,阮志刚没法子,只能从刘爱枝手里接过阮小磊。
到底是自己亲儿子,阮志刚学着赵小玲平时的模样,温柔的哄着阮小磊,他低声哀求,“奶奶,不说别的,您就看在小磊的面子上,让小玲回来吧,小磊才一岁多,正是要妈妈的时候,更何况,小玲的肚子里面还揣着一个,那也是我们老阮家的种啊!”
若是阮志刚也跟着阮国年一块硬着来,周秀英或许还会坚定。
但是阮志刚软着来,还偏偏拿着小磊和赵小玲肚子里面的那个说事,周秀英的心也跟着软了一瞬间。
她看着小磊红彤彤的眼眶,还挂着泪珠,许是没了妈,小磊这段时间脸上脏的跟从灶膛里面刨出来的小孩儿一样,不在是以前那般白白净净的模样。
周秀英闭上眼睛,脑子里面有了一瞬间的思量,在睁开眼睛,便是一片清明,“老三,你看你大哥他们现在还欠多少钱?”
被点名的阮国华并不惊讶,他掐指算了算,“还差三百八十五块!”
周秀英,“让老大写个欠条,便去跟许公安说一声,我们老阮家不追究了。”
阮国华挑了挑眉毛,却并没有反驳,他一脸应承下来,“成,这个没问题。”顿了顿,吩咐着阮志文,“志文,去把你的本子和笔拿出来,让你大伯来写!”
阮国年原本的喜色,在听到真要写借条的时候,脸色一僵,他低声下气,“老三,这欠的钱,大房肯定会还,至于欠条就不必了吧!”
阮国华并未说话,只是看向了坐在首位的周秀英。
周秀英严肃道,“亲兄弟,明算账,如今让写了借条,不在追究小玲和志亮的责任,已经是看在咱们是是家人的份上,这欠条必须写!”
对上周秀英那一双浑浊却不失精明的眼睛,阮国年讪讪的摆手,“借条是应该写的!”
这下,大家都没话说了。
阮志文把本子笔拿来以后,便交给了阮国年,“大伯,您当了一辈子的会计,这欠条肯定是会写吧!”
一直没吭气儿的阮绵绵却突然出声,“大伯,虽然您当了一辈子的会计,但是有几点,我需要补充清楚”
阮国年拿着笔的手,似乎有千斤重,他艰难的抬头,“绵绵,你说!”
这下,丝毫没有了在病房门口那般倚老卖老的态度。
阮绵绵声音很轻,说出来的话,却是让人一惊。
“注明欠款的理由,经过,以及还钱的日期以及如若不还的后果是什么?”阮绵绵顿了顿,“还有最后一点,收款人写奶奶的名字!”
“这份欠条一式三份,今天大伯先签字,等志亮哥和大嫂出狱了以后,还需他们两人同时在按个手印。”
可以说,阮绵绵补充的这几句话,已经把所有的后果都想的清清楚楚的。
这下,阮国年坐不住了,他压抑着怒气,“绵绵,我是你大伯,我们都姓阮,你有必要这么防着我吗?”
阮绵绵垂了垂眼皮子,故意忽视了屋内其他人看她的目光,在抬头时,便是一片清明和坚持,“正是因为您是我的大伯,所以我们才会同意写欠条这一说法,更何况,这收款人不是三房的任何一个人,而是奶奶,大伯,您在虚什么呢?”
大伯,您在虚什么呢?
这句话,不止落在了阮国年的耳中,同样的也落在了周秀英和阮国华耳中,他们都不愿意当这个小人,却没想到,最后把绵绵推了出来。
阮国华脸上闪过一丝懊恼,没有任何犹豫的把责任给揽过来,“大哥,绵绵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这话我顾及着我们是亲兄弟,不好说出口,便让绵绵这个侄女来说!”
周秀英原本是打算开口的,却被阮国华给抢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