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笑道:“那如何敢当。”嘴上如此说,却在篝火旁的铜壶中倒了热水洗漱,然后大刺刺的往野利端云身前一坐。
野利端云将野兔放在火中烧烤,洗净双手,拿起随身的木梳怔了怔轻轻的帮苏锦打理起来。
野利端云小手的触摸,以及身后传来的她细细的喘息声和身上的幽香,turán间让苏锦心跳加速,雪后的清晨万籁俱寂,两人都不说话,相互间都能听到对方的心跳,苏锦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昨夜赤身相拥的情形,鼻息变得粗重起来。
野利端云看着苏锦的侧脸,心中涌起无限的柔情,昨夜自己和此人肌肤相亲相拥了一夜,黎明时分的shihou她在苏锦的怀中醒来,浑身香汗淋漓,两人肌肤相贴之处都汗津津的,风寒之症被这一夜的香艳拥抱驱赶的七七八八。
虽然很是觉得羞人答答,但野利端云怎么也不愿离开这火炭般的怀抱,她十八年的人生找你还是第一次跟一个男子有如此密切的jiēchu,而这男子并不让她讨厌,乳guo换做别人,哪怕是为了救自己的命不得不如此,野利端云也会宁愿死也不愿将自己的清白玷污。
哪怕是大夏的皇帝李元昊,曾经不止一次的对自己示爱,甚至许诺将自己立为皇后,野利端云也从不假以辞色;野利端云厌恶李元昊的无耻,自己的姑母野利端云是他的妻子,而他居然还打自己的主意,但野利端云也知道,被李元昊看上的女子基本上难以逃脱他的魔爪,以前还有野利部落的两座大靠山,元昊会有所忌惮,而如今,野利部落只剩下孤儿寡妇,自己虽然以死相逼暂时逃脱魔爪,但不久之后的某天,自己难免会落入李元昊之手。
野利端云多么急切的希望能有个靠山能有个人来保护自己,不知什么shihou开始,也许是在会州的shihou,这个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苏锦便给了她一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感觉;这个人的胆子简直上天了,而且更重要的是,渭州之战中正是此人击败了李元昊,野利端云的心中自然而然的将他视为能够和李元昊抗衡的人物。
野利端云当然明白自己不该对南人有这样的感情,当李阿狸不顾一切的爱上苏锦的shihou,野利端云感到心中不是滋味,表面上看自己的是个风风火火的泼辣性格,但实际上,阿狸比自己大胆的多也勇敢的多,北上的一段路途中,阿狸和苏锦好的蜜里调油,野利端云心里酸溜溜的不是滋味,当苏锦离去之后,看到李阿狸失魂落魄的摸样,野利端云甚至有些快意。
但很快,野利端云便自己也尝到了这种煎熬的滋味,不知什么shihou开始,这个坏坏的男子已经在自己的心里扎下了根。
野利端云只能掩饰住这份感情,不仅是苏锦是南人,并且有了妻妾,也不仅是因为阿狸喜欢,而是她要顶起野利部落的一片天,根本不能陷入情网之中不能自拔;姑母跟她私下里说过:野利部落的未来便在两个女人手中,一个是她自己,一个便是野利端云了。
姑母的责任是保住皇后之位,尽量不在这样艰难的shihou被没藏氏取而代之,而且要保证太子李宁令哥的地位不动摇,这两个人不倒,便是野利部落得以重振的机会;而野利端云自己的责任则是尽心尽力辅佐幼小的堂弟野利尚均,按照姑母的指示和苏锦jinháng秘密交易,在最困难的shihou让李元昊的魔爪不敢伸向野利部落,苦苦支撑几年,野利部落的下一代长大成人之后,李元昊便不敢轻易的对野利部落起觊觎之心了。
可是命运总是教人无可琢磨,自己去秦州见苏锦,只有野利端云自己明白,在路上自己的心情有多么的迫切;秦州苏府中住了一日,对野利端云的打击是巨大的,苏锦的夫人晏碧云温婉端庄魅力四射,几位妻妾也是个个美艳无比,苏锦还喜得麟儿,这一切都在提醒野利端云,自己的梦只能压抑在心底。
当苏锦要和她一起巡查路线的shihou,野利端云告诫自己,千万不能失态,千万不能陷入其中不能自拔,所以前几日路上,两人虽然并骑而行,但言语之间相持于礼,从不涉及其他。
若非天降大雪,若非自己忽然被风寒所侵袭病倒,苏锦又怎会以口度水,又怎会和自己裸.身相拥,自己的清白之躯已经被这个男子看了个遍,摸了个遍,将自己压抑住的情感瞬间点燃,自己又怎么能够再装作若无其事?
……
“野利小姐,你怎么了?”苏锦轻轻的话语将野利端云从奔腾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野利端云一怔,发现苏锦正扭头担忧的看着自己。
“你怎么了?”苏锦重复道,转身伸手过来探野利端云的额头是否又在发烧。
野利端云心里爆发出一声呐喊:管他将来如何?我不愿再委屈自己了。
在苏锦的手臂探过来的一刹那,野利端云纵身上前抱住了苏锦的脖子,苏锦一怔,还没反应过来,两片喷香柔软的嘴唇已经吻上了自己的嘴。
苏锦大脑一片空白心道:靠,被逆袭了!只觉得一条小舌头像只笨拙的小蛇使劲往自己嘴唇里钻,苏锦虽觉得有些不妥,但还是下意识的张口擒住那条乱蹦跶的舌头,将它紧紧吸住。
两人相拥亲吻纠缠,苏锦被弄得心浮气躁,猛然间发现野利端云正在撕扯自己的衣服,苏锦忙道:“不可不可,你还生病呢,着凉了不好。”
野利端云站起身来,伸手取下头上的锦毛帽,将束发的发带只一扯,乌云般的秀发便瀑布般洒了下来,与此同时,手指轻捻,解开身上的衣服,在苏锦目瞪口呆之中脱得一丝不挂,完美挺茁的身体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之中。
雪后的严寒,让野利端云不由自主的抱紧双臂,掩盖住半幅酥胸,但越是如此,越是露出半点红豆,惹人血脉喷张。
苏锦鼻血差点喷了出来,野利端云傲人的身材,曼妙的诱惑力足以秒杀一切理智,苏锦大叫一声:“是你惹我的。”
野利端云挑战似的道:“那又如何?你吃了我么?”
苏锦冲上前去一把将她搂在怀中,弯腰钻入洞中,嘴巴熟练的叼住她胸前凸点,口中含糊不清的道:“看爷不收拾你。”
洞外大地苍茫一片,荒原上一望无际的铺满厚厚的白雪,万籁俱寂中,一声不知是快乐还是痛苦的喊叫声划破荒野,外边虽然风雪已停,但雪下的一处野狼洞穴中,一场暴风骤雨正在上演。
第八三一章变革之殇(一)
接应驿站的众人赶着雪橇赶到被困地点之时,苏锦和野利端云正坐在洞口吃着烤焦的野兔,野兔上火烤之时两人正在洞内肉搏,待野利端云不支叫饶的时候已经是快一刻钟时间了。
一刻钟时间换算成现代的时间也不过半个小时,但身经百战的苏锦对付这个雏儿自然是绰绰有余,对一只在火上的烧烤的野兔来说时间也是太长,以至于烤的焦糊,但两人吃的都很香甜。
接应人员到来,众人稍微歇息了一会儿便上路北行,行处老远,野利端云坐在雪橇上依旧回头张望,那处简易的藏身之所的洞中,是自己从少女变成真正的女人的地方,野利端云决定了,将来要常来这里看看,纪念自己的第一次。
大雪虽厚,雪后的晴日也让这厚雪融化的颇快,tèbié是这是戈壁荒野,碎石砂砾占大多数,白天在阳光的照射之下温度上升的很快,不到数日时间,齐膝深的雪便消融的差不多了,而融化的雪水很快便渗透进砂砾之中无影无踪,不几日,荒原上又变成干燥的褐色。
众人从第一座驿站开始,五十里一天的路程,行了五天,终于将行进的路线全部走完,一路上荒无人烟,一个鬼影子也没见到,这让苏锦很是ǎnyi,宋夏两国均遵守了和议,将这片荒原作为缓冲带,并未派驻人员驻防;而此地也确实不适合驻防,数百里地无一条河流,满地的砂砾碎石也着实难行。
相较于苏锦修筑的三座驿站而言,野利部落建造的两座驿站便简陋了许多,可能是游牧民族不善建筑,他们只是圈了围栏搭了几座帐篷便完事了,虽然苏锦有言在先说建筑驿站的钱款自己会出,但是党项人没那么多讲究,你便是给他座金山,他也只会造成一座屎疙瘩的摸样,教人无可奈何。
过了凉州西南的天梯山峡谷,再往西北便是沙漠,沿着沙漠的边缘往北越过凉州便到了野利部落的封邑之地;虽然和野利端云好的蜜里调油,难舍难分,但是到了天梯山,苏锦还是决定要打道回府。
一路上做好了行进的路线标记,都无大碍之后,双方的交易便可顺利jinháng了;虽然极为不舍,但野利端云也无可奈何,双方约定,苏锦先命车队将粮食运往野利部落的主寨,然后在跟随野利部落的赶马的牧民将马匹赶往南方,归来的大车上也可顺便装载路上要吃用的清水粮草帐篷等物。
离别的当天晚上,苏锦和野利端云在帐篷里彻夜缠绵,苏锦的身上被野利端云咬了一排排的牙印,泪水汗水和不知名的水弄得两人湿漉漉的;凌晨时分,野利端云陪苏锦洗了个澡,两人相拥细语,恋恋不舍的各奔南北。
苏锦很是矛盾,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般的放.荡,放在后世这简直不可想象,当年他的眼中只有那朵校花,作为一个长相还算帅气,言谈也算幽默的大学生,多少会有些女生暗送秋波言语中给些暗示,可是当年的自己却一概视如草芥;如今到了这个朝代,自己怎么就放弃了这么个坚贞不移的优良品质,变得见一个爱一个。
像野利端云和李阿狸,一个是野利部落的女头领,一个更是李元昊的爱女,无论如何自己娶不了她们,但是偏偏和她们都产生了一段孽缘,今后如何处置实在是毫无头绪。吃干抹净拍拍屁股走人倒是落得轻松,但这浪子行为似乎有些不负责任。
在回家的路途上,苏锦打定主意,一切凭天意做主,若是李阿狸和野利端云愿意不计身份的跟着自己,自己当然是来者不拒,若是她们自重身份不愿意跟着自己,那便作罢。
半月时间的准备,双方第一次交易静悄悄的顺利jinháng了,苏锦身边只有李重潘江和几名心腹知道这件事,李重原本还担心苏锦会捅娄子,当苏锦悄悄告诉他,此事已经得到赵祯的首肯的时候,李重这才明白苏锦早已将一切的后路都安排妥当了。
潘江自然是唯苏锦马首是瞻,渭州一战之后,潘江升任泾原路都部署指挥副使,并兼任渭州都部署指挥使,可谓是风光正盛之时,这一切都得益于苏锦的提携,两次跟随苏锦办差,两次都晚上怕了一节,算来一年光景已经官升三级,官居从四品武将的职位,这在大宋的武官升迁上也算是奇迹了。
这一切都是拜苏锦所赐,潘江自然是对苏锦死心塌地,苏锦的运粮队伍出发之时,潘江还调动大军佯作出征,给大批粮车出门打掩护,可谓是精明之极。
首批五千匹战马和三十五万石粮食的交易在二月二十完成,五千匹战马直接被赶到陇山山南的马场圈养,由于草场未成,这批脏兮兮瘦弱的马匹还只能圈养起来,苏锦下血本命人饲加精料,经过一个月的调养,马儿们的摸样大变,变得油光水滑,肌肉也强健起来,现在唯一需要的便是待草场建成之后jinháng放养,训练它们的奔跑能力。
到了五月间,第二批五千匹战马的交易也告完成,一万匹马儿日吃夜嚼消耗起来真不是个小数目,算算这两笔交易已经花了近七十万贯,在这么消耗下去就算每匹马有五六十贯的利润,这一万匹马儿也不赚不了几个钱,虽然自己走私战马一方面也是为了大宋军队的需要着想,但苏锦尚未高尚到肥公损私的地步,于是苏锦决定回京城一趟,他要跟赵祯谈谈条件。
其一便是朝廷收购这些马匹的价格,其二便是这些马匹圈养的草料的补贴,只要朝廷肯给钱,什么都好说,哪怕是帮朝廷圈养一辈子。
五月中旬的一天,苏锦赶回了京城,还没进京城,苏锦便感觉到了此番进京跟以往进京的气氛截然不同;以往进京,只要是公开回京的消息,富弼欧阳修是必来迎接的,大小的官员同僚也总有那么几个前来迎候,场面也热闹的紧。
但是这一次,城门口除了自家的家仆的车马之外,便只有晏府的管家在此迎候;苏锦想了想便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上次富弼韩琦等人前去给虎儿恭贺满月,跟自己谈及的变革之事拉自己入伙,自己硬是没同意,算是得罪了他们了,如今他们自然认为自己不够朋友,不来迎接倒也情理之中。
苏锦略有些惆怅,自己还是将感情看得太重了些,其实在官场上本无所谓好友亲朋,有的只是利益相辅,你对我有用,我便鸟你,你对我无用,我便不给你好脸;纵使是后世推崇的名臣大将,也不能脱却功利之心;一旦看透了,苏锦倒也释然了。
自家宅中并无亲眷,苏锦只回家小憩了一会,便先去晏府拜见晏殊。
时值午后,晏殊小睡方起,正在厅中品着今年的新茶,闻苏锦来了,忙命人请苏锦进来;苏锦命人将带来的大包小包的礼品搬上花厅摆了满满一桌子,笑着施礼道:“三司大人身体可好?这些都是碧云她们在西北搜罗的当地特产,什么山参枸杞之类的东西,三司大人笑纳了吧,这是她们的一片孝心。”
晏殊微笑道:“自然是要收的,她们在庆州还好吧,我那侄外孙虎儿如何?”
苏锦笑道:“已经下牙萌发了一颗,碧云还教他学语呢,教的是三司大人的‘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呢。”
晏殊呵呵笑道:“胡闹!六个月的孩儿如何能学懂这些,这也太性急了些。”
苏锦笑道:“随她们去吧,反正成天围着个孩子转,也没什么大事;咦?富兄呢?怎地没见他?他不是十天中倒有七八天在这里么?”
晏殊脸色一变,顿时阴云笼罩,没好气的道:“莫提他,老夫提到他的名字便生气,他倒是想来,老夫岂能让他上门。”
苏锦疑惑的道:“怎么了?三司大人为何对他愤愤不平的样子。”
晏殊看着苏锦道:“你怕是还不知道吧,他们几个闹得太不像话了,朝堂上被他们搅得一片乌烟瘴气,老夫说话他们也不听了。”
苏锦一惊道:“怎么会这样?”
第八三二章变革之殇(二)
晏殊语气不屑的将近日来改革派范仲淹、韩琦、富弼等人的所作所为跟苏锦和盘托出。
原来,自元日过后,赵祯应范仲淹等人所奏,扩大谏官人员编制,召包拯、余靖、王素和蔡襄等人为谏官,可能是畏惧于即将到来的压力,范仲淹等人决定先下手为强,首先让谏官们弹劾朝中重臣。
三月里,除了包拯觉得事情不可操之过急,不愿参与参奏之外,欧阳修领头,余靖、王素和蔡襄三人从之,将第一个目标锁定了副宰相王举正。
王举正此人也确实有可指谪之处,这个人平日唯唯诺诺沉默寡言,在朝堂上奉行明哲保身之策,是个名符其实的骑墙派;而范仲淹等人选择王举正下手也是考虑周详的,王举正正是靠祖荫入仕,累官至副宰相的高位的秘诀便是不但任何责任,功劳自然没有,但也找不到他一点点的失误之处,而正是这一点成了四谏官弹劾他的理由,身为中枢重臣不能为国效力碌碌无为,尸餐素位留之若何?
赵祯为了表示对变法的支持立即准奏,将王举正副宰相之位罢免,驱逐出京去外地当了一名州官,同时任命范仲淹兼任副宰相之职。
尝到甜头的改革派再接再厉,四谏官在此出马,这回将矛头指向了一个大老虎久病不朝的吕夷简,而吕夷简本来已经不能来处理政事,赵祯实在不忍心下诏免职,于是便命人叫吕夷简写了自请致仕的奏表,赵祯加封其太尉之职致仕,吕夷简争了一辈子,居然被人撵下了宰相之位,气急败坏,于四月初病死家中。
但赵祯并未将宰相之位交给改革派中的一人,本来晏殊是下一任宰相的有力人选,但因为晏殊不同意jinháng变法,范仲淹韩琦等人极力反对晏殊出任新宰相,赵祯无奈之下,将副宰相章得象扶正,命其暂代宰相之位。
四谏官还不罢休,第三次将矛头对准朝中反对变革的主要人物,夏竦和杜衍,理由是这两人略无军功,不能担当枢密院重职;这一回的理由及其牵强,赵祯也觉得不太好办,同是赵祯也敏锐的感觉到一旦这两人再被弹劾,朝中便无派系之别,剩下的大小官员均会倒向变革派,而这样的结局让赵祯有些心慌。
虽然赵祯决心变法,但他也不希望朝堂上一家独大,太后教给他做皇帝的秘诀之一便是权谋平衡论,他要留着反对的声音作为限制的棋子,这样他才能坐山观虎斗。
于是赵祯只免了夏竦的副枢密之职,保留了杜衍的枢密使之职。
这样一来朝堂上便形成了以副宰相兼枢密副使范仲淹、枢密副使韩琦、富弼、御史中丞欧阳修为主的改革派当权的状态,变法派占了绝对上风,无论气势上还是职位上都似乎已经成了气候;而晏殊因为某种原因未被变革派瞄上,究其原因恐怕是因为苏锦和富弼的关系,范仲淹等人多少还留了点情面。
苏锦听完晏殊的叙述大为震惊,他没想到短短数月时间,朝堂上居然发生了如此大的剧变,自己居然一无所知,朝廷的邸报自己从来不看,最近几个月他每天都在马场、草场、田地、水渠附近转悠,渭州北面的八座选好地址的堡垒也在开工新建,他忙的找不着北,确实是没有注意到朝中的变化。
“苏锦啊,你说他们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分了?老夫实在不忍这大好局面变得动荡,人心惶惶之际最易生乱,虽然我数次进言给皇上,可皇上这一回似乎铁了心要任由他们胡闹,这样下去可如何了得?”晏殊唉声叹气,似乎苍老的几岁。
苏锦明白晏殊的心情,宰相之位化为泡影,变法之举又非他所推崇,而且变法派的做法实在太过激进,这也让晏殊隐隐觉得这把火迟早要烧到自己头上去,怎么不让他唉声叹气;不仅是他,朝中很多官员现在都处在蛰伏状态,但这种蛰伏便是爆发的前奏,巨大的反弹正在酝酿,这些被弹劾之人哪个是好惹的?哪个是好捏的软柿子?变法派一时得势,后面恐怕会有一片腥风血雨在等着他们。
晏殊见苏锦不语,叹了口气道:“老夫明白,其实你也是赞成变法的,据老夫所指,此次即将公布的变法细则便是衍生自你的策论十弊,范仲淹韩琦他们所做的事情正是你希望能做的是么?罢了罢了,老夫也不跟你说这些了,该来的自然要来,该走的自然要走,老夫也无权干涉你的行为。”
苏锦拱手道:“三司大人说的哪里话,实不相瞒,为确实是赞成变革的,朝廷积弊太多,不改革迟早会被冗费之弊、吏治腐.拖垮。但是我是不赞成以这种激进手段来jinháng的,乱世用重典,现在是太平盛世,手段过于鸡liè会引发混乱,上次韩琦大人,欧阳修大人等去秦州贺小儿满月之时,这番话我也是和他们说了的;但是他们现在正在兴头上,反以为我不够朋友,这次回京你也看到了,他们一个都没来接我,这便是在生我的气了。”
晏殊喜道:“这么说你是和老夫站在一起的?”
苏锦笑道:“我一直和晏三司站在一起,不过我也和范大人韩大人他们站在一起,想法是好的,但手段尚需商榷。”
晏殊道:“你能否向皇上说明这一点呢?皇上似乎也有些头脑发热,你的话还是有分量的,何不说与皇上听听?”
苏锦摇头道:“三司大人,皇上的头脑才没热呢,刚才您所说的情形恰好表明皇上是清醒的呢。”
晏殊道:“清醒?这般大肆弹劾重臣,皇上都未阻止,你还说皇上清醒?”
苏锦仰头想了想道:“三司大人看来是太过生气了,愤怒蒙蔽了你的智慧,您并没有将皇上的行为细细思量,皇上的所有行为均有底线,您没发觉么?”
晏殊愕然道:“底线?你倒是说说看?”
苏锦微笑道:“我也不知道猜测的对不对,揣摩上意本来不是我擅长的,但是这件事上,皇上的行为确实有可揣摩之处;三司大人,现如今三司两府的主脑官员都是些什么人,您可细细想过?”
晏殊道:“政事堂是章得象主事,枢密院是杜衍主事,三司还会老夫……你是说……”
苏锦微笑道:“难道这还不足以说明一切么?三司两府的主事之人似乎并非是范仲淹韩琦等人把持呢,既然皇上锐意变革,为何不将宰相之位给范仲淹,枢密使之职给韩琦,三司则直接用富弼取代您的èizhi呢?相反,他们被授予的都是副职,由此可见,皇上心中只有计较。”
晏殊恍然大叫道:“哎呀,果真如此呢,然则皇上难道是另有打算么?那为何又对他们如此纵容宠信?”
苏锦正色道:“三司大人,您是反对变革的,但据我所知,范仲淹韩琦等人锐意变法也并未存什么私心,他们也是为了大宋能强盛起来,无论是出发点还是拳拳报国之心都光明磊落,所以三司大人即便不同意,也无需侮辱他们,他们又非小人,又非营苟之辈,这一点须得有所认识。”
晏殊点头道:“是的,韩范两人为人正直,行事不徇私情,确实是光明磊落之人。”
苏锦道:“三司大人能这样认为最好,皇上也定然是看出他们的报国之心,这才对他们极为支持;我猜测皇上也不想弄得不可收拾,所以两府三司的正职不容他们染指,也正因如此,我挺为范大人韩大人富大人他们捏一把汗的。”
晏殊愕然道:“你该为老夫捏一把汗才是,也许下次你回京,老夫便已经告老了,他们的下一个目标便是老夫了。”
苏锦摇头道:“决计不会,皇上对你的维护之意还是挺明显的,且不论四谏官会不会将矛头指向你,即便是参劾您这个三司使,皇上也必然会驳回。”
“何以见得?”晏殊道。
苏锦笑道:“吕相仙去,宰执之位本该是由您来接任,此事虽不是板上钉钉,但也几成定论;皇上也在私下里的不同场合说过让三司大人接任之意;这一回偏偏让章得象这等庸碌之人暂代,我认为皇上是不想在这样的时候把您推上风口浪尖之上,一旦您坐上宰执之位,您定会行宰执之权和范大人韩大人唱反调,也会否决他们的一些提议,那样的话,变法无法jinháng,您也就成了众矢之的了。”
晏殊怔怔的看了苏锦半天,叹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这还是我所认识的苏锦么?考虑的如此艰深细致,连我都没想那么多呢。”
苏锦道:“我不说您迟早也会明白的,您只是因为太过愤怒,心情没静下来呢。”
晏殊哈哈一笑,心情好了很多,问道:“这次回京,你是有什么事要启奏皇上的么?”
苏锦觉得不必隐瞒晏殊私下交易战马之事,于是将和野利部落以粮食换战马的交易跟晏殊细细的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