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午,那些白团子已经不能被称作白团子了,而是变成了一个个和足球一般大小的球。
春华翻看了一遍那些球,说晒得差不多了,张昭华就乐颠颠的一个人把那些球都搬到阴影里,就放在湖边那一大片的柔软草地上。
她也没让人帮,自己像只勤劳的小蚂蚁,一次抱着一个球,好好的摆放成一排排的,放好之后还要从左往右数一遍,又从右往左数一遍。
不是说张昭华喜欢这些球喜欢到事必亲恭,她只是太无聊了,好不容易逮到一点事所以就赶着去做,因为其他人要做的事,她根本就做不来。
这里没有电脑没有手机没有动漫小说和游戏,虽然她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是前期忙着生存,每天都在到处寻找路和吃的,后来几天忙着观察几个汉子,现在安定下来之后,还每天吃喝不愁,睡眠充足,就开始觉得无聊了。
最丧心病狂的是,观察了一整天,她发现自己什么忙都没办法帮上,只能自娱自乐了。尽管自娱自乐的时候她都觉得自己看上去就像智障儿童一样,但是好歹能消磨一点时间。
不得不说,在听到苍穹说这些球生命力非常的顽强,不剁成稀巴烂都不会有任何事之后,张昭华心里放松多了,在搬球的时候也放开了手脚,不像上午那样小心翼翼的。
趁几个人都在做自己的事没注意到她的时候,张昭华还手贱的像玩皮球一样,滚动那些球,让那些球在草地上咕噜噜的滚来滚去。
张昭华自以为做的隐秘,还在几个人看过去的时候做出一副那球不小心滚动了,她去拿回来摆好的严肃表情。但是其实六个人,哪个没看到她的动作,张昭华一转身就玩开了的样子,他们都看的清清楚楚。
春华正抱着一大堆的彩色晶石做厨具,做各种盛装食物的盘子碗勺子刀叉,看到他们的王滚动那些球的动作,不由得脸上的微笑更加柔和了。他看向依旧在不疾不徐写着什么的苍穹,轻声道:“你是特意和王强调的那句话吧,苍穹。”
“像王这样乖巧的孩子,你说怎么折腾都不会有事,她就当真毫不怀疑的信了。”
“难道这不是事实。”苍穹嘴边温和的笑一成不变,眼睛看着手里的笔在纸上游走,悠然道。
“是事实,只不过那些孩子被这样玩估计也受了点罪。”春华没说话,倒是风轻走过来接了一句。
他手里端着一盆含苞的花,一边说着一边坐在树下的椅子上。虽然话里的意思是那些球被这样玩会有些难受,但是语气却是没有半点起伏,好像他只是随口一说完全没有在意,一心垂着头打理他的花草。
“这点难受又如何,还没出世就能和王靠近玩耍,我看那些小子就算再难受心里也高兴的很呢。没见到那些球都是自己往王那边滚吗,也就王自己没发现,还以为是自己不小心碰动了,嗤。”云淡慢腾腾的从楼上走下来,身后还跟着一个搬着圆球形藤椅的小鹿。
“想要与王靠近,自然是要受点罪才行的。况且这些孩子多少还需要调教,不妨就从现在开始,让他们明白这一点。最好也……提前适应一下。”苍穹声音温和,细细思索起来却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意味。
春华轻笑了一声,不置可否,举起自己手中那个如晚霞颜色的盘子,对着阳光照了照。看见云淡随意坐在树下开始做那种衣服王绝对不会穿的衣服,而小鹿扛着那个圆球形藤椅四处张望,不由得好奇的开口问道:“小鹿,你在作甚?”
小鹿扛着东西,一只眼睛藏在头发下,另一只茶色的眼睛里满是单纯的诚挚,听见春华的问话,便回头认真道:“找适合挂秋千的地方。我觉得王好像感到无聊,就想给她做个秋千玩,也不知道王会不会喜欢。”他说着声音就小了,一副忐忑不自信的样子。
苍穹忽然停了笔,他看了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在湖边草地上睡着了的王,笑了笑站起来道:“小鹿,跟我来,还有风轻也一同过来。”
说着,他就往湖边走过去。小鹿当然二话不说的跟在他身后,风轻也什么都没说,拨了拨花盆里快要盛开的花苞,站了起来默默跟在苍穹身后。
“将秋千挂在这里吧,晃动的时候脚刚好能点到湖水,王会喜欢的。”苍穹轻声对小鹿说,然后又指指秋千前面的一块草地对风轻道:“风轻,你将这处的草加的厚些许,万一王晃秋千摔着了,也不至于摔伤。”
“嗯。”风轻点点头,和小鹿一起做着自己的事。两个人的动作都很轻,生怕打扰了旁边呼呼睡觉的张昭华。苍穹则是说完之后就走向张昭华,用一根手指抵住了朝熟睡中的王滚过去的一个白球。然后对那一排排的白球微笑道:“不能打扰王休息,明白吗?”俨然一副教训小孩子的样子。
“不然,我们会生气。”苍穹说完之后,那些白球好像听懂了一般齐齐往后滚了一段距离,就好像害怕似的缩在了一起。
苍穹笑的更加温和的点了点头,“就待在那里。”
“苍穹,春华让我拿来给王盖。”
恐吓完一群玩野了的孩子,苍穹听到身后传来秋实压低了的嗓音。再看到他手臂上挽着的那条毯子,苍穹有些失笑的摇摇头说:“那你便帮王盖上吧。”
秋实的冰山脸好像僵了僵,看着张昭华的表情好似多了些隐约的沮丧,好一会儿才用他那一贯冷冰冰的嗓音回答:“我不会。”再让人觉得冷的嗓音,都掩盖不了他语气里的忐忑和沮丧。
他是冰与雷之子,代表惩罚和杀戮,唯一的一点温存因为他们的王而生,但是他又是个从来不善表达的,想关心想让王高兴,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事实上不仅是他,小鹿拥有动物最忠诚温顺的心,也常常想要窝在王身边,但是又害怕靠的太近会被王厌恶,就像是野生的动物一样充满着不安,十分容易受到惊吓。但又会被自己所喜爱的吸引,而克制不住的想把自己最好的送到她面前。
还有风轻,同样是心底极喜爱他们的王,却不知道要如何表达,植物总是含蓄的,他就像是那些植物一样,像一株草,静默的生长在一侧。会因为王喜欢花草而喜悦至极,费尽心思想要为王造一座巨大的花园,却也是从来不肯多说一句。
春华云淡还有他自己,他们都是一样的,不能自已的喜欢着,想要靠近她。
但是只有‘占有’这种心情是不允许拥有的,因为是他们的王,所有人的王。就像他们的王注定了不会爱上他们任何一个人,他们也不明白爱是什么。
那种名为爱情,会引发不安定因素的感情,和占有一般都是不被允许出现的。
王因为当初守护之地的一颗果子,再也不会对他们这些人产生感情,而他们却是天生的被剥夺了这种感情,所以他们都不懂那是什么。就连他,博学万物天生知晓所有,也不明白。
他们对于王,是绝对的服从尊敬爱戴,和极端的喜爱以及保护欲,没有理由的拥护守卫,是比他们生命和任何事情都要深刻的,那可以是任何一种感情,唯独不会是爱。
苍穹垂眼叹息,最终还是接过僵立一旁的秋实手中的毯子,将之轻柔的盖在张昭华身上。
她刚好睡在一块能漏进阳光的缝隙里,侧着身子蜷缩着。细细软软的短发散落的搭在脸颊和草地上,因为之前受了一阵苦,她的脸颊依旧消瘦,显得一张脸小巧的让他们一个手掌就能覆盖住。
她睡着的样子十分的安静,就像这片大地被夜色笼罩起来的样子。虽然她醒来的时候同样不喜欢多说话,但是一双眼睛里总是有许许多多有趣的色彩。她有各种各样的情绪,表达的极为明显,这一点也是他们几人羡慕的。
他们几个的情绪,似乎永远没有多大的起伏,像他,总是微笑着,不高兴也不知道该用何种表情换下这个微笑。
这种一直被人盯着看的存在感太强,张昭华醒了过来,然后不出意外的看到偷窥狂魔秋实在不远处站着,一个劲的盯着她盯着她。
大概习惯了,张昭华只是转了个身避开正面对着秋实目光,准备接着睡。但是她没想到自己另一边无声无息的坐着一个人。
“王,如果接着睡的话,晚上就要睡不着了,还是起来走走吧。小鹿为您做了一个秋千,要不要去看看?”苍穹为了避免自家女王反应过来又要尴尬,不动神色的抽回手,笑容温和醉人的扶着张昭华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