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早朝。
殿内,陷入一片死寂当中,所有朝臣全都屏息凝视的盯着脚面,谁也不敢轻易抬头去揣测皇上脸上的表情。
当锦衣卫使严岐山将那只从太子府找到的箱子呈上去的时候,皇上看后半晌无语。
严岐山与风暮寒拱手而立,但脊背却挺得笔直。
可是其他人就没有这种气势了,特别是太子党人,他们恨不得这时候地上有道缝,让他们藏起来。
皇帝身边的内侍总管明显看到皇上的额角隐隐跳起的青筋。
皇帝亲手将那件龙袍拿起来,展开后随手丢在了龙书案上,脸上神色喜怒难辨,“还有谁当时在场?”
“顺天府尹绍大人刚好也在场。”严岐山道。
“来人。”皇上道,“宣!”
很快,绍大人上了大殿,恭恭敬敬的行了大礼,然后站在一边。
皇帝当众问了绍大人几句,绍大人回答的不卑不亢。
皇帝盯着龙书案上的那件龙袍,只觉它异常刺眼,他忽然道:“来人,将太子带上殿来。”
众人听得分明,皇上用的词是“带上来”,而不是“请上来”,不少朝臣私下里相互使着眼色,他们也能感觉得出来,皇上这一次好像是真的动了气。
以往太子也有犯错的时候,因着皇后的维护,皇上总会给他几分颜面,可是这一次,皇上竟直接让人将他带上来,而且是当着众臣的面,显然是不准备再给他留任何的颜面了。
太子昨夜被四个锦衣卫堵在屋里,这会正憋了一肚子的气,因为锦衣卫的关系,他无法跟自己人取得联系,所以这会朝堂上发生的事,他还一无所知。
他正憋着一口恶气,准备到了皇上面前好好的参风暮寒一本。
一踏入大殿内,太子便感觉到气氛似有不对,不过当他看到风暮寒立在一旁,对方目不斜视,对他熟视无睹的模样,不禁让他火往上撞。
不过越是这样,他越是期盼着一会皇上动怒,降罪于南王世子时的畅快。
“儿臣参见父皇。”太子像模像样的对皇帝行礼。
皇帝本该让他平身,可是他却沉默着,久久没有开口。
皇上不开口,为臣子的便不能起身,太子弓着腰,没一会功夫只觉腰膝酸软,就连双腿也打起哆嗦来了。
皇帝冷冷撇了下嘴角,“就这会功夫便站不住了?”
太子深吸一口气,“回父皇,儿臣站得住。”他虽然不明白皇上为何不悦,但这种时候,他知道绝对不能招惹龙颜大怒。
皇帝冷笑一声,将龙书案上的那件龙袍扔到地上,“看看你做的好事!”
太子看见那件龙袍,吓了一跳,噗通一声就跪下了。
虽然他久有篡位之心,府里也确实私藏龙袍,不过却不是这一件,待他看清龙袍的模样后才渐渐镇定下来,一脸的委屈,“父皇,儿臣冤枉!”
皇帝看着太子,神色肃穆。
下面伫立着的文武大臣,个个面色凝重,他们都想知道在这个关口,皇上是怎么个态度。
大殿之上,顿时死寂一片。
良久,皇帝突然开口道:“冤枉?此物正是出自你府中,锦衣卫使严大人与南王世子均可做证。”
听到皇上点了风暮寒的名字,太子恨得紧咬牙根,“父皇,儿臣确实冤枉,昨夜并非府中走水那般简单,这一切乃是南王世子对儿臣的报复……”
说着他便将昨夜风暮寒如何胁迫他留在屋里,如何当着他的面残杀他的妾室之事说了。
皇帝听他所言后,忽地冷笑一声,“你说了这么多,朕想知道,南王世子因何事想报复于你?”
太子刚要开口,下面站着的礼部尚书刘天烨急忙轻咳一声。
太子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他刚才险些脱口而出,将他们的死士偷袭风暮寒之事说出来。
他跪在那里,半张着嘴,模样显得有些滑稽。
皇帝看看他,心底渐凉。
他又不是傻子,如何看不出太子对风暮寒的敌意,虽然南王世子为人狂傲,又与太子久有冲突,但皇帝却发现,风暮寒对太子虽不满,但暗中并无施加手段,一次次都是太子挑衅在先。
只怕这一次,又是太子先动的手。
竟然派人去刺杀南王世子,这种愚蠢的事情他也做得出来?要知道南王世子的另一个身份,一品威武将军,外可安邦,内可定乱,做为君王,只要运用得当,这种人乃是一把最锐利的刀。
特别是风暮寒曾当着自己的面,饮下了毒酒,每月只有从他这里得到解药才可安然活命,这样的臣子,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可叹他的好儿子竟然不懂得利用此人,还千方百计的想着要除掉他。
“顺天府尹绍大人。”皇帝开口道。
“微臣在。”绍大人没想到这里竟然还会有他的事。
“朕命你带人去太子府,彻查此事。”
“遵旨。”这便是相当于得了搜查令。
听了这话,刚才还在喊冤枉的太子,脸色全都变了,“父皇……”他还想说什么。
皇帝一摆手,“一切等绍大人回来后自有公断。”这是他对这个儿子最后的一点信任。
所有人全都待在大殿上。
两个时辰过去了,殿外艳阳高照,朝臣们早已站得满头大汗,身上的朝服全都被汗湿了,风暮寒的背上也全都被汗水浸透,不过他却站着动也不动,薄唇紧抿成一道细线。
终于,顺天府尹绍大人带人回来了,有人呈上来了几件东西,其中一件便是一件龙袍。
“又一件?”下面不知哪位嘴欠的大臣没忍住,脱口而出。
私藏龙袍本是死罪,有一件就已经够受了,现在竟然出来两件。
皇帝猛地抓起那件龙袍,狠狠向太子丢去。
太子这时已经顾不得许多,他扑倒在地,“父皇……儿臣……儿臣真的不知此物是从何而来,定是有人陷害儿臣,求父皇给儿臣做主啊!”
他的脑子完全无法接受这一切的转变,明明从昨天起,一切都还是正常的,为何只过了一夜,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他跪在那里,吓得手脚发软,连爬都爬不动,只能一个劲的向皇帝磕头。
风暮寒凤眸低垂,无人能看到此刻他眼底的无情冷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