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当空,走在树荫下,叶瑶琴只觉浑身都分外清爽。
进了庄子后,她着实的吃了一惊,这一路上,随处可见身着软甲的侍卫,腰挎利剑,身上的铜扣每一个都被擦得闪闪发光,就像……宫里的禁卫军相仿。
没想到南王世子还真是加了小心,想必他也是怕再出事会丢了自己的脸面吧。
叶瑶琴心中暗笑,一路随着侍卫进了院子。
葡萄架下,横着一张贵妃榻,微风吹来,榻上那人的轻薄衣衫随风拂动,仪态悠闲清雅。
叶瑶琴脚步不禁一滞。
她不记得什么时候叶芷蔚竟也有着这样的风骨。
听见脚步声,叶芷蔚向这边转过头来,看向叶瑶琴。
叶瑶琴走向贵妃榻,当她将要走到近前时,突然发现,除了那张贵妃榻,附近竟然再无其他可坐之物。
一时间,她呆愣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难道她要站在这里跟对方说话不成?
“堂姐。”叶芷蔚先开了口,尖尖的下颌,白皙的皮肤,身上披着件素兰缎的披锦,里面隐约露出薄纱的衬里。
叶瑶琴只扫了一眼便认出那是冰蚕丝。
光天化日之下,她竟穿得这么……
叶瑶琴的脸不由得红了,轻啐了下,心中骂了句:放荡!
叶芷蔚看出她变颜变色,嘴角闪过丝不屑,“不知堂姐今日所来为何?”她总不会是好心的来探望自己的。
叶瑶琴目光闪烁,左右看了看,见侍卫全都退了出去,葡萄架下站着小莲跟其他两名丫鬟,于是胆子放开道:“自那日出事后我便一直担心着三妹呢,今日特来探望。”
叶芷蔚这会其实是勉强坐在那里,她不敢乱动,背部轻轻一转就会钻心的疼,她只能保持着同一个姿势。
“你现在看到了?”叶芷蔚淡淡一笑,“既然你心愿已了,那么请回吧。”
叶瑶琴瞪大了眼睛,这就要赶她走了?开什么玩笑,她偏不走,她要揭穿这个小贱人的伪装!
“三妹不要强撑,我知你心里苦。”叶瑶琴故作关心道,“凭谁在那林子里失踪了一夜都难免会招人猜忌,特别是三妹还是被男子掳去的,也难怪世子心里会不舒服。”
叶芷蔚抬眼瞥了她一眼,“说完了?”
“啊?”叶瑶琴不明所以,她才开始说呢,怎么就说完了?
“说完了就快些滚吧。”叶芷蔚淡淡道。
叶瑶琴一下子被噎在了那里。
她竟然敢叫她滚?
“三妹……你怎么能……”
“闭嘴。”叶芷蔚不耐烦的打断了她的话,“此处又无外人,你我无需装成姐妹情深,这般做作不觉得恶心么?”
叶瑶琴僵在那里,她没想到对方竟比她还直接,上来就跟她撕破了脸。
“你若是打算来羞辱我,我认为大可不必。”叶芷蔚不屑道,“你有这功夫来管我闲事不如好好思量着以后你自己的处境,好好的讨那位李公子的欢心。”
叶瑶琴张着嘴,好一会才道:“我与李公子之事不劳你惦念,倒是你这残花败柳的,世子爷若是知道你跟别的男人同处一夜,定会休了你!”
叶芷蔚不气反笑,她以袖遮着嘴唇,笑得咯咯响,直把叶瑶琴给笑蒙了。
“你笑什么?你骗得了别人可是骗不了我,世子是怕丢了他的面子,所以才当着别人的面说你没事,有没有事你自己心里清楚!”
叶芷蔚仍是笑个不停。
听着这笑声,不知为何,叶瑶琴突然心里有些没底了。
“你因何发笑?”她质问道。
叶芷蔚向她招了招手,眉眼间尽是笑意,好像她根本就没有不悦的意思。
叶瑶琴靠前一步。
叶芷蔚忍住笑,小声道:“我告诉你个秘密……”
叶瑶琴听不清楚,于是又向前一步,来到贵妃榻边。
叶芷蔚突然扬起手来,结结实实照着叶瑶琴的脸便是一下子。
“啪”的一声脆响直把叶瑶琴打蒙了,她呆呆的站在那里用手捂着被打的那半边脸,“你……你怎么能……”
“啪”的又是一下子,叶芷蔚扬手又在她的另一半脸上甩了一巴掌。
叶瑶琴几乎要疯了,“叶芷蔚!”她尖叫起来,“你竟敢打我!”
小莲早就准备好了,见叶瑶琴发起狂来,连忙让身边的两个丫鬟上前将她推向后面。
叶瑶琴拼命撕扯着拦着她的那两个丫鬟,“叶芷蔚!你这个贱人,你竟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叶芷蔚满意的打量着自己的手,力度刚刚好,角度也适合,叶瑶琴的脸上留着两个清楚的五指印,看上去有些滑稽。
叶芷蔚暗暗吸了口凉气,刚才挥掌用力过猛,牵扯了背上的伤,这会疼起来,让她冷汗直冒。
“小姐……”小莲发觉了她的异样。
叶芷蔚非常想趴下来,缓解背后的痛楚,可是叶瑶琴还在这里,她决不想当着她的面露出半点软弱来。
“你不把脸伸过来,我便不会打你,说到底还是你咎由自取,别成天在我面前转悠,看着让人恶心!”
叶瑶琴的脸涨得通红,“你凭什么敢打我,我是你的堂姐!你目无尊长,我回去定向祖父说明此事,南王府怎会娶你这种粗鲁的女子过门,看到时你还有何脸面活在世上!”
叶瑶琴正嚷着,忽听背后传来一个幽幽的男声,“哪里来的粗鲁女子,这么吵。”
转过头去,只见南王世子正立在她身后,吓的叶瑶琴立时禁声。
风暮寒衣袂缓动,迤逦自她身侧走过。
叶瑶琴眼珠一转,捂着脸哭了起来,那模样更是楚楚可怜。
“世子爷,都是小女的不是,本是担心着三妹的,可谁知三妹心情不好,便拿了我出气,三妹平日不是这般粗鲁的,还请世子爷不要怪她。”
叶芷蔚险些被叶瑶琴气乐了,如此演技,还真是不俗,没去做戏子真是屈才了。
风暮寒来到贵妃榻前,撩起衣襟下摆,坐定。
探手抓住叶芷蔚的胳膊,轻轻一带,将她按倒在自己的腿上。
叶芷蔚只觉背部的痛楚瞬时大减,她不由长长舒了口气,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
“这位小姐没有听明白么?”风暮寒冷冷道,“本世子所指的粗鲁的女人,是你,如此呱噪,难道自小府上没人教过你女子应守规矩不成?”
“我……”叶瑶琴心里这个憋屈就别提了,明明被打的人是她,怎么就成了她是粗鲁的女人了。
“对了,有件事忘记跟薇儿说了。”风暮寒凤眸一弯,眼中带了一丝笑意,对怀里的人儿道:“李府的两位公子因为调戏良家妇人被顺天府拿去了,李府正在四处筹银准备往外赎人呢。”
叶芷蔚也是才听说此事,不由得一愣。
叶瑶琴更是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南王世子,脸色却越来越白。
风暮寒语气幽幽,那声音在她听来好像响自天外:“看来这次李府又要破费不少银子,若是凑不齐银子,只能先动用那些聘礼,不然婚期到时,新郎官还在大牢里待着……”
叶瑶琴只觉脑子“嗡嗡”作响,南王世子最后的那句话在她的心里驱之不散:婚期到时,新郎官还在大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