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瑶琴与叶雪连选了各自心仪的绣样,全都喜不自禁。
只有叶芷蔚还在慢慢挑选绣样。
叶瑶琴偷偷打量着她的脸色,心中的得意劲就别提了。
我倒要看看,大婚那日做不出嫁衣,你穿什么上花轿!
二夫人也没想到叶瑶琴竟会先把成品都挑走了,想要开口劝着她将东西让给叶芷蔚,又觉得这样也好,省得叶芷蔚攀了高枝,尾巴翘起来了,到了南王府连镇国公府大门朝哪开都忘记了。
叶芷蔚正慢条斯理的选着绣样,忽然自外面进来一名报事的婆子。
“三小姐,南王妃到府上来了。”
众人全都一愣,还有十日便是大婚之日,这婆婆怎么倒先跑到女方家了。
一定是皇上赐婚,南王府没办法拒绝,这婆婆心里不顺,上门找事来了吧?叶瑶琴喜滋滋的想着。
就在这时,门外进来了几个小厮,他们先是搬进来三张八扇的绣屏,全都是双面绣,牡丹图、鸳鸯戏水图,然后又从外面抬进来几只木箱,打开后只见里面装的尽是布料,绫、罗、绢、缎等应有尽有,直让屋里几人全都花了眼。
小厮搬完了东西后退了出去,这时南王府才从外面走进来,跟在她身后的是十几个绣娘。
屋里众人连忙起身向南王妃见礼。
南王妃笑盈盈的上前扶了叶芷蔚的胳膊,打趣道:“先莫要急着行礼,等那好日子到了有你受的。”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叶芷蔚只好垂了头佯装害羞。
南王妃拍了拍手,那十几个绣娘走上前来,她们手里各自捧着绣品,有四季锦被的被面,也有并蒂开花图的枕套,甚至连鲤鱼戏水的荷包都有好几十个。
南王妃笑道:“这些都是本妃几前年就备下的,现在终于能派上用场,你快去选选,有喜欢的就留下来。”
叶芷蔚被南王妃推到前面,看着那一排排针脚细密的绣品,哭笑不得,没想到南王妃竟早就为未来的儿媳妇备下了这种东西。
二夫人她们站在一边,眼睛都看直了。
南王妃带来的这些东西,就算是开绣坊都够了,要知道她身边可是只有南王世子这一个孩子,并没有生女孩,为何会准备这些东西?
南王妃催着叶芷蔚快些选,又见她只选了些素净的,心中不由得大急,“你这孩子怎么跟寒儿一样,净挑些素净的,大喜的日子自然是要艳丽一些。”
南王妃亲自上前,为她选了四套百子图案的四季锦被,又选了些其他物件,然后把她拉到一边,叫人从箱子里取出一件大红嫁衣来。
嫁衣展开的一瞬间,屋里仿佛亮起一道金光。
大红底缎绣金纹,宽袖窄腰的嫁衣,仿佛为她量身定做一般,旁边早有绣娘取出当日穿在嫁衣里的红绢衫和外面套着的绣花红袍。
甚至包括出嫁时新娘子颈上挂着的天官锁,胸口配着的照妖镜,肩膀挎着的子孙袋以及手上缠着的定手银全都一应俱全。
“王妃……”这一下,叶芷蔚是真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南王妃抿嘴一乐,“都知道你是个大方的,难得看你也脸红一回,只要你跟寒儿的婚礼能办的顺顺利利,风风光光,本妃也就放心了。”忽地,她往前凑了凑,小声道:“本妃临来之前,寒儿可是特意求了本妃要好好的关照他的新娘子。”
叶芷蔚没想到南王妃竟当面打趣她,饶是她脸皮再厚,也淡定不下来了。
南王妃以袖掩口,咯咯地笑。
一边站着的叶瑶琴却是脸色越来越暗,几乎将她手里的帕子绞成了绳子。
叶芷蔚之前的名声差的很,能攀上南王府这棵大树在她看来,就像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本以为南王府接了圣旨,也是不得已才应下娶她过门,可是现在看来,叶芷蔚的这位未来的婆婆竟好像跟她相处的不错。
南王妃让几位绣娘帮着叶芷蔚试穿嫁衣。
“要是有不合身的地方马上改。”南王妃吩咐道,眼睛却挑剔的盯着叶芷蔚的胸口跟屁股。
叶芷蔚被几个绣娘摆弄的像人偶似的,前世她出嫁的时候,没觉得有这么麻烦过。
几番忙活下来,只把她累的出了一身的汗。
二夫人带着叶雪连寻了借口退了出来,人家婆婆媳妇说着话,她们站在那里就好像是个下人似的,不快些走的话可是会讨人嫌的。
叶瑶琴尽管不情不愿,也只好跟着走了,临出门时,她还回头死死的盯着那件大红嫁衣。
她知道,这一次,不论她有多努力,她的嫁衣永远也比不过叶芷蔚的这件。
叶芷蔚嫁过去便是南王世子妃,而她嫁给李甲,却只不过是个正室夫人,李甲现在又无功名在身,还要指着李府跟镇国公府帮他疏通关系。
南王妃见屋里没外人了,这才拉着叶芷蔚坐下说话。
“你们府里的事,寒儿都跟本妃说了。”南王妃叹息道,“你这孩子不容易,寒儿从小到大,从没对女子上过心,你这也算是独一份了。”
叶芷蔚淡淡一笑,“王妃放心,不论他做什么,我都不会拖了他的后腿。”
“这就好。”南王妃笑道,“虽说以前本妃觉得你这身份配不上寒儿,可是现在本妃看开了,你们是要相伴一生的,只要寒儿自己喜欢,本妃也就放心了。”
顿了顿,南王妃又道,“其实哪个母亲不想看到儿子子孙满堂,以前他将本妃送去的通房丫头全都赶了,本妃还曾责怪过他,他当时便说他一生只会娶你一人,本妃那时以为,他只是在说气话,现在看来,他当真比他父亲强过百倍。”
想起南王爷,叶芷蔚有心想问那位闹妖的庄侧妃现在如何了,但见南王妃情绪突然低落下来,便闭了口。
南王妃似想起什么,忽地露出微笑,“想当年,本妃初嫁王爷之时,他也曾说过似类的话,可是转眼不过半年,后宅里便添了几位妾室。”
世上男子皆薄情,这种时候,叶芷蔚只能保持沉默。
因为她知道,此刻南王妃需要的,只是倾诉。
“寒儿说他只娶你一人,当时本妃还以为他只是气不过他父亲所为,一时冲动,没想到他却对本妃说,身为男儿谁不想加官进爵,红袍加身,但当他日两鬓花白端坐高堂,膝下儿孙环绕,身边却无相爱之人,此为一生最大的悲哀。”南王妃笑着望她,眼底却含了碎珠般的水气,“寒儿与他父亲不同,是个重情重意之人,虽然性子冷了些,但他向来言出必行,以后本妃就把他交给你了,你切莫负了他对你的一番心意。”
这算是婆婆在向她交底吗?表示以后在南王府,她会护着她,向着她。
突然间,叶芷蔚觉得,有位贴心的婆婆在身边,也是不错的,至少她不用像上一世,在陌生的南王府里,处处小心谨慎,如履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