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外,暴雨如注。
风暮寒半倚在榻,凤目微合,身上的玄铁甲胄更添面色如雪。
“我说过,不会再让你一个人。”怀中女子声音似带着笑意。
听到声音他睁开眼睛,视线中,她笑颜依旧,纵是满身狼狈,她却笑得那样开心,乌黑的眸子里,不见其他女子惯有的算计与隐忍。
风暮寒唇角轻轻挑起,无声地抱住了她,冰冷的甲胄紧紧贴着她的身子,感觉到她细细的颤抖。
“你在这里等我。”他低声道。
放开她时,一眼瞥见她放下的衣袖上沾满了深色的血迹。
心头一紧,他转过头不忍再看第二眼,身为将军,此时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就在这时,帐外忽听有人高喊,“敌军偷袭!”
紧接着,金鸣声大作。
风暮寒抓起佩剑,挑帐帘大步出去。
军营外,冷箭频频袭来,雨中响起尖锐呼哨,将士手持盾牌长枪守于营前,箭簇混在雨中,如道道白芒,破空而来。
霎时间,营地里,喊杀四起,营地外,一队铁骑如潮水般涌进大营,为首一人,手持乌金长戟,扬天狂笑:“尔等将军在何处?可敢来与我一战!”
见他身边被数十名军士围着,仍无法将其击退,几名副将不由得心中焦急。
就在这时,一道银光仿佛从天而降,自敌军首将背后亮起,暴雨中如夺命闪电,一道血线随之抛洒飞出。
“将军!”众将齐齐惊道。
凤眸凛冽如幽华,剑气明耀似月斩,玄衣战袍翻飞间,风暮寒纵马如嗜血杀神,穿过雨幕,凛凛而至。
“守住大营,这里交给我。”风暮寒沉声喝道,身边数十名亲卫各亮出长戟立与敌军展开厮杀。
“将军出战了!”
“将军与敌军首将对阵!”
纵是大雨混战中,消息仍不胫而走,营中士气顿时大震。
大雨直至天将拂晓才停住,营中血水遍地,断剑冷矢,随处可见,士卒开始清理战场,不远处,晓阳破云而出,霎时间金光万道,将整个营地笼罩在微暖的光华之中。
风暮寒还剑入鞘,傲然立于营前,虽然众人脸上俱都带着疲惫之色,但仍难以掩盖眼底的兴奋。
敌军首将的首级正高悬于营门之上,此战,大胜!
处事完手中事务,风暮寒遣退众亲卫,缓步往大帐而去。
营帐周围仍能见到战势过后的血迹残余,但与其他地方相比,这里相对来说保护的比较完好。
挑起帐帘,脚步越发沉重。
多少次,没日没夜的兵戈相见,寒光铁衣,每一次战后归帐来都是冷冷静静,心中的疲惫远比身上的感觉更为清晰,就像孤狼无需旁人怜悯。
卸下身上玄铁甲胄,转头瞥见软榻上缩着的那个小小身影。
妖冷的五官瞬时添了一丝柔和,他勾起唇角,来到榻前,伸手抚上她的墨发。
杜薇身上只着了白色中衣,但仍是湿漉漉的,衣裳全都紧贴在身上,身体缩成一团。
凉州城离这里遥遥千里,她却真的来了,就是现在,他仍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伸手触到她的衣裳时,他不禁一蹙眉,“为何不把衣裳换了再睡。”
说着亮出佩剑,银刃一闪,只听裂锦之声传来。
杜薇一连几日路途劳顿,这时候正睡得迷迷糊糊,忽觉身上一凉,睁眼一看,寸缕不见,白花花的身子泛着白光。
“风暮寒!”杜薇咬牙一字一顿道。
风暮寒好似并未觉着有何不妥,随手扔过来一件他的内袍,斥道:“快些换上。”
杜薇愣愣的看着那件袍,微微撇嘴,他的衣裳对她来说太大了。
“怎么?你还嫌弃本世子的衣裳不成?”风暮寒冷冷道,目光却是一直落在她那片白花花的身子上。
杜薇抓着他的衣裳挡住自己前胸,略带怒意道:“你快些转过去!”
风暮寒一言不发,背过身去。
杜薇这才将他的内袍展开,准备披到身上。
突然,背后传来一丝微凉的触感,转过头,正对上一双灼热的凤眸。
那眼中的光华直叫杜薇浑身一颤,身子明明被雨水浇透后隐隐散着寒意,但却被这一眼烧得心里仿佛起了火。
风暮寒眸光闪亮,目光不错的盯着她的眼睛。
“不是让你转过去么?”杜薇小声不满道,本是斥责的话,但现在听来却更像是撒娇的意味。
“反正早晚都是本世子的东西,遮遮掩掩的做甚。”风暮寒双臂一拢将她收在胸前,俯身便将她吻住。
杜薇开始还准备抵抗,可没一会,她连自己也被这灼灼火焰点燃,原本抵在他胸口的手反而顺势环上了他的脖颈。
风暮寒双臂一紧,动作更为狂烈。
温热的呼吸纠缠在一处,探寻着彼此的柔软,时而疯狂,时而缠绵,几乎要将对方的身体揉碎在自己的身体里。
突然,风暮寒猛地松开她,狼狈的喘息道:“待我回京之后第一件事便是要办了你。”
杜薇知道做为男人,此时他在忍耐什么,不由得笑出声来:“这可是你自找的。”
风暮寒眼眸微眯,透出一抹危险的光华,“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办了?”
说罢将她打横抱起来,大步往寝帐而去。
杜薇惊叫一声:“你要做甚?”
风暮寒见她惊慌失措的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你先待在这里,我去找崔先生过来帮你拿些刀伤药来。”
杜薇这才知道自己刚才“误会”了,突然她想起从叶白霜那里拿到的通敌信件副本,忙道:“你先等等。”
从被风暮寒割碎的衣裳里找出那封信,递到他面前。
风暮寒眼底冷光一闪,“你从哪里得来的?”
“你猜?”杜薇嘻嘻一笑。
下一秒,风暮寒猛地将她按到了床上,照着她的屁股便是一巴掌。
杜薇完全没有准备,惊叫出声,心里的小人已经石化当场。
这家伙……居然打她的屁股!拿她当小孩子么?
“野丫头,下次再做这么危险的事,看本世子不打烂你的屁股!”风暮寒冷了脸,伸指弹在了她转过来的额头上。
叫来崔药师杜薇的手臂看伤,风暮寒则拿了那信匆匆去了中军大帐。
崔药师见了杜薇手臂上的割伤,忍不住道:“杜小姐还真下得去手,竟然割得如此深,再重几分怕是要及骨了。”
杜薇一副无辜的模样,“我也不想,只是世子爷的佩剑太重,一只手根本拿不动,结果就这么脱手直接掉在了胳膊上……”
瞬间,崔药师只觉得此前其他人对杜薇的种种夸赞通通化为乌有。
什么聪慧过人啦,胆大心细啦,其实她的本来面目,只是个粗心鲁莽的丫头吧……
崔药师为杜薇包扎好了伤好,又叮嘱她按时换药,收拾完药箱便退出去了。
杜薇独自缩在风暮寒的大床上,本想等他回来,结果不知不觉间竟然睡着了。
风暮寒回帐的时候,已近晌午,营中将士经过一夜的激战,轮换着去歇息,所以营中显得分外安静。
看着缩在床上的小小人儿,风暮寒唇角不由自主的轻轻挑起。
解了披风,风暮寒拉起薄被一角在杜薇身边躺下,探手伸向她,将她拉到自己怀里。
正准备闭眼歇息片刻,突然他的手触到了一片湿热。
他猛地坐起来,掀起被角,但见杜薇身下沾着一片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