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贵妃面色登时一片惨白,凤印是在自己手中的啊!要是真的给项纯的话,岂不就相当于自己的权利也如同皇后一般,名存实亡了吗?
但是看到对面的纯月公主目光清冷望向自己时,皇贵妃又惊恐不已。
她垂下头,瞬间觉得自己已经被项纯给制服住了,完全没有招架还手之力。
阿莲娜见皇贵妃不吭声,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倏然站起身来,褔身说道:“臣妾身体微恙,皇上与众位姐妹先尽情畅谈,稍晚些臣妾再与您说话。”
说完,便快速转身,从一旁的珠帘角门处离开了。
凤弄绝面色立即变得一片铁青,他冷冷地望着阿莲娜的背影,紧抿着双唇,笼在袖中的手攥成一团,缓缓收紧。
一走出大殿,阿莲娜的目光就变得异常冰冷。她冷哼一声,低声对身后的明静说道:“一会儿在大殿中的事情,你尽管跟母后说,本宫倒要看看,皇上是不是快要连母后的话也不听了!”
“是,奴婢遵命。”明静恭谨地说道,也觉得刚才皇上的决定太过鲁莽,怎么让太后娘娘讨厌的女人掌管凤印并且协理六宫呢?
但是,凤弄绝并不知道楚若打伤了贞太后,就算知道的话,也绝对会是怒不可遏。
他会责怪贞太后竟然不打声招呼就要去监视项纯,这是自己绝对不能容忍的,连选择女人的自由都被全部剥夺了,这个皇帝做着还有什么用?
阿莲娜心中也犹疑不定,她的直觉告诉自己,那项纯一个眼神就能把皇上迷得神魂颠倒,这要是再入宫天天侍寝,那还了得?
可是,自己刚才倏然离开,皇上分明是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了,夫妻的情分只怕会有所损伤。
太后的宫殿中,她已经醒来,正坐在椅凳前,由着宫人梳理发髻。
床上还遗留着暖暖的情香味道,那是她心中的秘密,近身侍奉宫人虽然若有所知,却都一直守口如瓶,不会泄露出去。
陆向天已经离开,贞太后的神思却还在夜里的欢爱中无法自拔,面若桃花,唇角不自觉地上弯。
“母后,母后……”阿莲娜快速冲了进来,都等不及宫人禀报,就疾步奔到贞太后面前,褔身说道,“母后,臣妾有事禀报!”
“何事这样慌张?大呼小叫的,真是有失皇后的威严!”贞太后冷哼一声,不悦地说道。
阿莲娜抬起头来,双眸中含着泪水,委屈地哽咽道:“母后,那项纯前日才打了您,今天皇上居然在一众妃嫔面前,说要让项纯入宫为妃后与皇贵妃协理六宫,并且代掌凤印!”
“糊涂!”贞太后沉声怒道,她站起身来紧紧地望着门口处,目光倏然变得凛冽无比。
“母后,皇上还说,这事他已经做了决定,不需要再私下商议了。臣妾冒着跟皇上闹翻的危险前来告诉您,项纯就快要骑到您头上来作威作福了!”阿莲娜适时地说出这些煽风点火的话来,希望贞太后能够高度重视一下。
说完,阿莲娜转过头去看向明静。
明静立即恭敬地走上前,把凤弄绝当时说的话说了出来,还刻意说出楚若当众被凤弄绝特意扶起来的事情,把他们两个人眉目传情时的模样也叙述了一遍。
贞太后双手负在身后,冷哼一声,轻蔑地说道:“哀家那日无故挨打,仔细想来也未必是真的撞上她想要立威的时候。只怕她从欧阳月那里风闻了什么也不一定!既然大亚王朝与明昭国之间的关系已经一日不如一日,有朝一日若是彻底陷入僵局时,哀家便会让项纯来血祭,从此与明昭国势不两立!”
阿莲娜眼里闪过一抹失望,她就知道贞太后还是会考虑到明昭国那边的情况。轻咬着下唇,试探地说道:“那皇上说的事情就这样定下了么?再有十天左右,项纯就正式成为纯皇贵妃了,母后可要三思啊!这个女人绝对不简单,很有可能成为干政的女人……”
“住口!”贞太后突然转过身去,对阿莲娜一通臭骂,“大亚王朝历代皇后与太后里,只有哀家可以把持朝政!那个项纯算是什么东西?不过是明昭国的一个庶女罢了!饶是现在她的母亲做了正室,也同样不能与从一出生就是嫡女的人相提并论!”
阿莲娜心中一喜,原来这就是她的底线,不允许任何人越过她的权限去。
于是,阿莲娜故作怯懦地说道:“臣妾也不敢再跟皇上提了,母后,您若是得空的话,便跟皇上说一说吧。”
“皇上也是个顽劣的人,最近哀家说什么他也总是拗着来,等过些时日再说吧!你先回去,有什么事情就差明月她们过来便是,别总是往这边跑了。”太后沉声说道。
最近她总是觉得心绪不宁,还是万事小心些为妙。
阿莲娜点了点头,温声说道:“臣妾知道了,母后,这次臣妾给您添麻烦了。回去以后一定努力做好皇后的位置,保障后宫的和平。”
“和平只是保障表面,暗地里那些勾当,哀家也能够理解。去吧,哀家近些天有些头痛,有些乏了,生不得大气。”贞太后揉着太阳穴,不耐烦地说道。
“臣妾告退。”阿莲娜褔身,心里却隐隐窜起一股怒气。
太后分明是嫌弃自己总是跟她来絮叨了,真是岂有此理!
自己知情不报,也会挨训。擅作主张,就更会挨训。现在好端端来禀报,又开始被嫌弃!
阿莲娜转身,满脸郁闷地离去。她恨不得此时此刻,贞太后能够快些死了算了,那样后宫就真正是自己的天下了!
但是,阿莲娜却不自知,若是没有贞太后一路保驾护航,她的皇后之位也早已让贤了……
后宫中的女人,多是算计和利用为先,又有谁会先设身处地的为对方考虑?
是夜,凤弄绝忽然到访来仪宫。
来仪宫内的一众宫人立即躬身下拜,口里恭敬地说道:“奴才(奴婢)参见皇皇上,皇上吉祥。”
“退下吧。”凤弄绝亲自将楚若扶起来,随口对其他宫人说道。
一众人退下之后,他低下头温声说道:“纯儿,白日里朕也没有为你做主把协理六宫大权的事情处理完,你心中不会怪朕吧?”
楚若嫣然含笑,“皇上说的是哪里话?纯儿何曾嫌弃过皇上?协理六宫的事情您也没跟纯儿商量一下,难怪皇后娘娘会吃心。皇后娘娘的决定多么重要,您下次可不要再与她这样呛声了。”
说着的时候,她一直若有似无地打量着凤弄绝的脸色。
果然,凤弄绝眯起眼睛,冷冷地哼了一声,沉声说道:“朕是全天下的主人,后宫之主只不过是许给皇后去主持大局罢了,为何要全部听从她的话?”
事实上,他心里也一直有这样一根刺,就是因为贞太后和阿莲娜总是主观阻断自己宠爱其他女人,他心中便觉得十分憋屈。久而久之,就变得越来越有逆反心里,对贞太后说话时也开始有些阴阳怪气的。
楚若心下了然,故作惶恐地说道:“是纯儿说错话了,皇上,您不要生气。按理说,后宫虽然是皇后为主,但全天下都是您的,皇后娘娘应该也明白这个道理才是。回头纯儿跟皇后娘娘好好解释一下,不要为了这样一件微末的小事,您跟皇后娘娘夫妻之间伤了和气。”
“朕的决定与她何干?”凤弄绝冷哼,揶揄地说道,“朕给她一个皇后的位置,已经算是高抬她了!若是她再不肯好好约束自己的行为,那就直接等着跟被废黜吧!”
“咦?皇上当时不是跟娘娘伉俪情深吗?纯儿在明昭国时也曾听闻,在您最艰难的时候,正是皇后娘娘陪在您身边呢。”楚若讶异地挑眉,不解地问道。
凤弄绝语塞,他本人最艰难的时候都是母后陪在身边,但是那段时间自己根本就没有任何知觉。
被楚若这样一提醒,他忽然想起阿莲娜曾经已经婚嫁过,后来又死死地缠上了凤无涯。虽然她与凤无涯并没有发生实质的夫妻关系,但好歹也是同床共枕了那么久的人,难道就没有抚摸过对方?
顿时,凤弄绝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冷哼一声,不悦地说道:“不要再提她了!朕是来和你好好说话的,为何要让不相干的人打扰了我们的雅兴?”
“皇上说的是,纯儿知道了。”楚若缓缓低下头,眼眸里闪过一抹锐利的锋芒,看来他们夫妻之间的默契也并没有多少。相反的,还有许多隔阂呢。
坐在棋盘桌前的楚若拿着一颗白子,落下之后,抬眸看向凤弄绝,“皇上,您又输了。”
“唔,朕跟其他妃嫔下围棋时,从来没有输过,这次为何满盘皆输?”凤弄绝懊恼地失笑出声,对自己的输棋感到很费解。
楚若掩唇轻笑,指着那盘棋子说道:“皇上,这盘棋您若是跟文武大臣去下,也定是您赢,只是您不晓得这其中的奥妙罢了。”
“哦?这又是何意?朕倒是要听你说说其中的原委了。”凤弄绝来了兴致,好奇地问向她。
她缓缓收着棋子,一字一句地说着,“众人怕您输棋后会龙颜大怒,所以小心又仔细地陪着您一起下棋。既要保证不会输得太惨,又要小心翼翼地输给您而不被发现。不过,我可不是这样的人,向来都是认认真真地下棋,这就是最真实的我。”
说到最后时,楚若双眸里含着笑意,抬眸望向怔住的凤弄绝,失笑的说道:“皇上,您怎么好像愣住了?难道纯儿说的不对吗?”
“朕知道了。”凤弄绝抬起手抓住她的柔荑,柔情似水的说道,“纯儿是这世上对朕最情真意切地人,至于那些阿谀奉承的人,朕也有些眉目了。”
回想起那些妃嫔都总是故意向他说些煽情的话,下棋时也总是藏着最本质的心来跟面对自己,没有一点真实感可言!凤弄绝的目光倏然变得深邃,越来越厌烦那些女人!
“皇上不要太过心浮气躁,其实纯儿很能了解她们心中的想法,无非都是把一颗心都掏给您罢了。若是您真的因为纯儿说的话而去责备她们,只怕臣妾会成为众矢之的,被众姐妹给排斥。”楚若状似柔弱地说道。
她心里一阵阵厌恶,恨不得能够把手快些抽出来。
为了报仇雪恨,自己都快成了一个神经病,明明面对仇人,却只能面带微笑,真的是很絮烦。
可是,她又不想直接杀死凤弄绝等人,这样势必会引起天下大乱,那样的话,自己指点江山的命格也会发生很大的变化,直接成为整个大陆的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