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认知让楚若不由得呆在那里,浑身从头皮麻到了后脚跟,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两条腿也开始不争气的麻痹起来。她坐了坐直身子,手指稳稳地掐住身上的锦被,心里不停地默念:“冷静点……冷静点……”
小香怪异地看着楚若有些不寻常的举动,想开口呼唤楚若,但是嘴巴动了动,始终没发出声音。
过了好半晌,楚若才慢慢的平静了下来,也接受了这个事实。既来之,则安之,这是她的处世原则,但是如果搞不清楚这其中的缘由,她永远也不会安心。
“小香,你能告诉我之前发生的什么事情吗?我在这床上躺了多久了?”楚若直觉这事情的突破点就在这里,她在三里坡晕倒,醒来就是这里。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关联,只是她现在还没弄清楚而已。
“这……”小香有些为难。
“说!”楚若的语气有些凌厉。小香吞吞吐吐的表情让她觉得更加可疑。
小香突然跪倒在楚若的床前,哭了起来:“小姐,都是我不好,是我没有照顾好你,才导致你落水的。”小香以为是楚若要追究她昏迷的原因,吓得魂都飞了出来。
“你的意思是说,我是落水之后才昏迷躺在这里的?”这个结果让她有些意外,照小香的说法,这个陌简萱的确是存在的,只是落水后魂魄飞了出去,而她自己魂魄刚好又钻进了陌简萱的身体里。
如果这幅身体是陌简萱的,那么她的魂魄又到哪里去了?会不会飞到楚若的身体里的了?会不会是她们两个人的灵魂交换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楚若现在在哪里?会不会被那班面具人抓走了呢?楚梦瑶有没有逃出去呢?
楚若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小姐?”小香轻声地呼唤楚若,
她一直跪在地上,等待着楚若的责罚。可是跪了许久,也没见楚若有任何反应。
如果楚若一次性给她个痛快,那么她还没那么痛苦,可是这一点反应也没有,不说罚她,也不说不罚她。让人猜不透她到底在想些什么,这让她的心更加忐忑不安。
“你在干什么,小香?”楚若回过神来,却发现小香还跪在地上,而且脸上还带着满满的自责。
“小姐,你就惩罚小香吧,是小香没有照顾好小姐。”她哭哭啼啼地说道。
楚若的脸上突然起了一丝感兴趣的意味,心想反正现在也搞不清楚事情的缘由,那倒不如听听这陌简萱的事情也好。
“小香,你把事情的经过细细的跟我说一遍,就当是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吧。”
“真的吗?”小香抬起哭得梨花带雨的小脸,有些不敢相信。
“是真的。”楚若朝着她慎重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但是你必须要把事情的经过一字不漏地告诉我,否则……”楚若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她知道激灵的小香会懂她的意思的。
“小香明白,我一定把我所知道的全部告知小姐,以报小姐的大恩大德。”楚若的赦免让小香受宠若惊,她拼命地向楚若磕头表示感谢。
在楚若的示意下,小香搬来一张凳子,坐在楚若的身旁,开始徐徐地讲起了事情的经过。
陌简萱是户部尚书陌城的独生女儿,今年十八岁,从小备受宠爱。平时乖巧懂礼,温柔善良,对待家里的奴婢丫环们也非常温和,从不大声喝斥,深得陌家上下上百口人的喜爱。
当然她的美貌也是陌家骄傲的资本!
为了保护陌简萱,陌城从不让她出门,也从不让她面客,可以说,陌简萱简直是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每天的生活除了吃饭、睡觉,读读书、写写字,再不然就是刺刺锈,生活淡而无味,却又日复一日。
本来陌简萱对这种生活也没什么不满的,因为她从小到大都这样过来了,早就已经成为了习惯,直到半年前,小香开始进府。
小香是农村长大的孩子,因为家里贫穷,所以才被卖到陌府当奴婢,刚一进府,机灵的她就被陌简萱看中了,直接向管事要了她作贴身丫环。
小香的到来给陌简萱带来了无尽的快乐。每天小香的任务就是把她所经过的趣事添油加醋一番表演给陌简萱听,什么抓蛐蛐啊,爬树掏鸟蛋啊,上山摘野菜、下河捞鱼,或者是重阳节的时候成群结队的上街去看灯笼。
这些给外人看来很平常的事情,却引了她陌简萱的兴趣,感觉得出来,她对这种生活表现出无限的向往。
从那以后,陌简萱开始慢慢的变化,她开始变得叛逆,渐渐开始有了自己主观性,也懂得表达自己的不满。甚至为了坚持自己的观点而跟陌城顶嘴。
女儿的改变让陌城夫妇大惊失色,想不明白一向乖巧听话的女儿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们以为陌简萱中了邪,居然去请法师来为她作法驱邪。
那些装神弄鬼的法师更开始在陌府开坛作法,乱舞乱半天后,为了得到陌城夫妇的信任,以骗取更多的钱财,他居然谎称陌简萱身子虚寒,属阴性,容易招些不干不净的东西,所以才导致性情大变。
陌城夫妇一听女儿居然真的中了邪,顿时就被吓得不知所措,连忙询问法师有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还着急的表示无论花多大的代价都不成问题,只要治好他们的女儿就成。
谁知道那法师也只是个贪钱的主,在收了陌城夫妇的钱之后,就胡乱说要治好陌简萱的病,就必须尽快找个男子与她成亲。
陌城夫妇竟也信以为真,待法师离开后便开始着手陌简萱的婚姻大事。陌简萱知道后极为反感,硬是不肯接受父母为她安排的婚事。
而陌城夫妇却不顾女儿的意愿,硬是要逼着她成亲,甚至连日子也给安排好了。
父母的举动让陌简萱觉得非常失望,但却无可奈何。于是她让小香为她想办法。小香当时也不同意她的做法,但是却忍不下心来拒绝她,所以便提议要她逃婚。
陌简萱听了竟非常赞同。经过了一番准备,她们终于在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逃了出去。
她们逃出去之后便在一处客栈中落脚,然后拜托客栈老板为她们找了一辆马车。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她们就是乖着这辆马车到处游玩,乐不思蜀。
在观音诞那天,她们接受了马夫的提议到观音庙祈福。在那里,陌简萱求了一支姻缘签。解签先生告诉她说只要她在当天正午时间在观音山等候一个穿紫衣的男子,便可成就一段美好的姻缘。
陌简萱听了便信以为真,依解签先生之言上了观音山。也不知道是怎么的,居然还真的给她碰到了一名穿紫衣的俊俏男子,他的名字就叫秦少扬。
陌简萱与秦少扬一见钟情,当场便互生情愫。
从那时候开始,他们便在一起游山玩水,吟诗作画。那段日子过得倒也快活。
有一次,由于天色已晚,秦少扬便趁机请求她们留宿他处,待第二天再送她们回去。刚开始时她们也还有些顾虑,毕竟她们还待字闺中,随意留宿男子家中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但是秦少扬却是非常坚持,推脱了几次后,陌简萱也就不再坚持了。因为她早就已经把自己当成是秦少扬的人了。
可当她们准备入睡的时候,却发现有人在她们的窗外轻轻地说着话,仔细一听,居然听到他们说是秦少扬派来的,而且正准备给她们下迷烟!
陌简萱知道后伤心不已,她没有想到她用尽全部心思对待的男人居然是条狼!
后来她们用计逃出了房间,但是也把秦少扬给惊动了,他们派人去追杀她们,惊慌之际,小香摔在了地上,晕过去之际,她看到秦少扬一掌劈向陌简萱!
楚若听了就有些疑惑:“你刚刚不是说我是落水而晕倒的吗,怎又说我是被秦少扬打晕的?”楚若挑出了小香的语病。
面对楚若的质疑,小香解释道:“那日我醒来之后,却发现小姐就躺在那座院落的水潭边,全身湿透,就如落水一般。”那日情形小香还记得清清楚楚,陌简萱看起来就像个破碎的娃娃,一点生命的征兆都没有了。
“然后呢?”
“后来我们就被陌府的人找到了,他们是根据我们兑换的银票循迹找到我们的。”小香的语气慢慢低了下来,带着一丝的恐惧。
楚若见状便不再追问,心里清楚她被带回去后肯定受了不轻的惩罚。这个可怜的小女孩,不被打死还真是的万幸,看来陌家人暂时留住她的命是想等陌简萱醒来后再作打算。
突然,楚若对那些未曾谋过面的亲戚起了些兴趣。
“小香,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你也别放心上了,况且这件事都是我引起的,呆会如果我爹娘问起,我自会承担一切责任。”她楚若一向是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会连累他人,即使她现在是陌简萱。
“小姐,夫人肯定会打死我的。”听见楚若提起陌夫人,小香再也控制不住压抑的情绪,悲恸地哭了起来。
“放心吧,有我在,我不会让她打死你的。”
能让小香怕成这样,看来陌夫人还真的是个人物!
小香听了就有些讶异。
在她的印象中,陌简萱是个性格软弱的人,除了逃婚那件事,也从来没有忤逆过父母的意思。可是她刚才的语气却是那么的强硬,那么的有力,还带有一丝的威严,一点也不像她认识的小姐。
不过现在的陌简萱却有一种安心的魔力,让她不禁沉伦在那道坚定的眼神中去。
或许这次的意外,把陌简萱的性子完全改变了吧。再联系到早些前陌简萱奇怪的举动,小香心里更加笃定眼前的小姐再也不是以前的小姐了。
“谢谢小姐……”小香露出这半个月以来最舒心的笑容。
“小香,扶我起来。”楚若挣扎着起身,躺在太久,她觉得全身酸痛,有必要起床活动一番。
小香便连忙起身,抽掉陌简萱腰部的软枕,轻轻扶着她坐了起来:“小姐,要不要告诉老爷夫人说你醒来了?”此小姐非彼小姐,对于这件事情,小香也不敢自作主张。
“待会吧。”陌简萱声音有些疲惫,现在的她还是弄不清楚眼前的状况,她需要时间来想一下。
小香脸色微白,有些为难:“小姐,要是老爷夫人问起的话,那我怎么回答?”
陌简萱微怔,便沉思了起来。
半晌,才悠悠开口:“算了,那你还是去禀告他们吧。”该来的躲不过。
小香应了一声“是”,便退了出去。
楚若便又重新开始躺在床上,思索着待会要如何应付即将到来的陌夫人,但是思绪有些混乱,脑袋也一片空白。她深叹一口气,心里暗道:“算了吧,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淹,走一步算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