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 ”青梅轻轻敲响了门, “该去前头用饭了。”
家中来客, 金堂自然躲不过陪饭的差事。
小憩片刻后看了会儿书,金堂只觉心中郁气去了大半, 连想起九舅舅在前面,都不觉得是什么大事了。
金堂停笔,将它搁在一旁, 才道:“今儿咱们才到涂州, 家中才生烟火,一应用具尚不齐备,这顿饭想必是从外头送的。”
“正是呢, ”青梅领人上前帮着金堂收拾东西, 又取了帕子给金堂净手, “听说涂州松鹤楼是老字号, 从前夫人便爱点他家的菜, 今次老爷便使人去松鹤楼点的。”
金堂闻言, 不觉酸了牙:“那咱们也去尝尝,这在涂州几十年不倒的松鹤楼, 有多叫人念念不忘。”
这院子不大, 金堂才行几步, 就到了主院。
屋里, 徐氏正和徐九说话。瞧见他进来, 徐九面上浮现出几分尴尬之色。
“爹、娘、九舅舅安!”金堂行礼过后, 就坐到了谢父身边的椅子上。
谢父问他:“方才回去看了什么书?”
“读了一句‘君子中庸, 小人反中庸’,便觉心旷神怡,”金堂顿了顿,又道,“还新写了一篇文章,等润色后,爹你再帮我看看。”
中庸之道,不偏不倚,君子可守,小人不可守。
谢父扫了一眼完全没听懂的徐九,又看了一旁不言语的徐氏,才道:“君子立身以德,回去再把《论语》多抄几遍去。”
“是,”金堂也没反驳,不过这到底什么时候抄,就说不准了。
“怎么一言不合还罚起抄书来了,”徐九突然插嘴道,“我看金堂行事颇有君子之风,远胜我从前见过的读书人啊。”
金堂闻言一默,看向谢父徐氏,发现两人面上俱是如出一辙的无奈,心道:怪不得要罚我,这九舅舅只怕是听不懂人话的,我到底为什么才和他计较这么多?
难怪爹警告我君子立身以德,我虽然不想做君子,但也确实是太过忘形了些。
不过,也好在我读书,不然以后有人和我这么说话,我还听不懂,那得多难受。
当然,更难受的是之后若有人掰碎揉细了解释……只怕面皮都忍不住要撕下来,扔在地上。
“金堂还小,哪里就懂什么君子之风了,”徐氏道,“他还有得学呢。”
徐九听了,这才不提。
徐氏点了点头,叫人摆饭。等用过饭食,又以天色不早了为由,催了徐九家去。
等徐九走了,金堂还以为徐氏要说他不对,没料想她只是道:“早先我曾写了信给刘姐姐,说我们到涂州后,要前去拜会,刘姐姐知道我们到了,已着人送信来,邀我们后日去张府赏花。”
徐氏说着,又叹了一句:“可惜已经过了花朝节,涂州每年花朝,都有庙会,好不热闹。”
“也是今年颍州太冷了些,花朝里连雪都没化尽,更别说花开,”金堂想了想道,“不如等我考完,咱们回颍州时不必急着赶路,一路上看花而归也挺好。”
“这主意不错,”谢父转头同徐氏道,“待金堂考完,正好将入三月,咱们带足了吃食,一路上游玩回去,又有新花可赏,也是一桩美事。”
随后,谢父给金堂使了个眼色,金堂立刻起身回去。
等金堂走了,徐氏没好气的看了谢父一眼,道:“你们这眉来眼去的,只当我瞧不见是不是?”
“自然不是,”谢父道,“咱们府里,可没什么事是值得瞒着夫人的。我只是想着金堂要回去抄书,若不赶紧走了,只怕是抄不完的。”
“去去去,”徐氏用团扇虚指了谢父一下,面上含笑,眼波流转间竟有几分潋滟之色,“你们父子俩打花腔,还来哄我。不过这回,是九弟先挑起来的,这便罢了,叫金堂好生用功读书去。”
“夫人英明,”谢父又道,“不过金堂也太过争强好胜,如今当着我们的面,就敢说他舅舅不能中庸,当属小人,日后出门去,还要说出什么话来?”
“也是当初我们太过疏于管教,”谢父偷偷看了一眼徐氏脸色,道,“等他考完了县试,我一定好好和他说道一番。”
“考完了县试还有四月的府试呢,”徐氏柔声道,“你要教他,也别在这时候。何况,我还巴不得金堂厉害些呢,你瞧瞧你从前在官场上,哪一次有大事,不是当着皇上的面儿就在金銮殿上便起来了?”
徐氏说着,便有些来劲,声音也大了几分,把团扇往桌上一放,便道:“你嘴笨拙舌,便是对的,若没有皇上偏帮,你以为你能赢几回?就有皇上帮着,也没见你赢过几回呢!”
谢父闻言有些哭笑不得:“怎么又说到我身上了。”
徐氏拿起团扇,视线瞥向别处,口中却还道:“反正金堂嘴厉害些也没什么不好,不必吃亏,顶多咱们日后慢慢教他什么时候能说什么时候不能说罢了。”
“再说了,”徐氏看了谢父一眼道,“我看这什么时候能说话,金堂心里门儿清,不然怎么京中各家和他同龄的孩子这么多,偏他就在能拿出来说道的人里头?”
谢父本来还想说金堂会砸钱,可仔细一想,金堂的钱也不是平白给的,他还会记账呢,有借有还,倒也不是什么散财童子。
不对不对,谢父清了清嗓子,他这不是为了让夫人别恼金堂才故意说金堂不好的吗,怎么反而被夫人拉着说了一顿?罢了罢了,总归夫人心里,就是把金堂摆在前头的,这个臭小子。
谢父扭头吩咐侍女:“今日中午才安顿下,就叫厨下煨了鸡汤,想来应当成了,金堂晚上用得少,你叫人迟些给他送一小碗鸡汤面去,垫垫肚子,别饿着睡了就成,别送得太多,免得夜里积食。”
—
虽是在涂州,金堂也每日坚持早晚只穿单衣外出锻炼活动。他可不想到时候在贡院里冻病了,连出来医治都不能,贡院大门一关三日,小病都能拖成大病。
等金堂锻炼一圈回来,青梅早备好了沐浴用的水,今日要去张家拜访,自然不能草草擦身就走。
“这天气一日比一日暖和,想来到了县试那几日,也当是如此,”金堂渐渐大了,伺候金堂沐浴的,早换做小厮,如今近身的,自然是玉书墨书两个。
“这可说不准,”金堂起身,由着他们给自己打点衣饰,“总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如此,到时候天气晴好,才是老天爷赏脸。”
“少爷说的是,”墨书道,“像去年那样热,秋老虎翻了几回脸,到了秋闱那几日,却偏生冻得人不敢脱下棉衣,听说去岁秋闱过后,医治风寒的药都卖得断了货。”
金堂点了点头,没说话,只是出门去,叫等在外头的青梅给自己做最后的调整。
金堂见青梅站到一旁,才道:“今日我出门去,你在家也无事,不如同他们一道出门转转。”
“都听少爷的,”青梅笑了起来。
金堂想了想,同玉书道:“今日我外出做客,没什么事情,你跟着青梅去,她们出门在外多有不便,又不好叫男仆贴身跟着,你一同去,总要好些。”
玉书和金堂一般大,连少年都算不上,有他跟着,在中间跑腿传话,免得有人说嘴。毕竟青梅年纪渐长,再过段时候就该说亲了,总得顾着她的名声。
玉书忙不迭应了下来,道:“我跟着青梅姐姐出去,这一路上都不用停嘴了!”
“放心,少不了你的,”青梅轻轻刮了一下玉书的鼻子,才将手搭在他的肩上。
金堂领着墨书出门,在前院等了片刻,才同爹娘一起出发,往张府而去。
在前往张府的路上,徐氏同金堂道:“如今在涂州陪着张学士过年的,是他的长子一房。皇上圣恩,张大人如今任着帛州知州,帛州与涂州相邻,他平日来回也便宜。”
“如今二月中,眼看就是县试,张知州想来没空来涂州,”金堂道。
“只是县试,”谢父看了金堂一眼道,“要想叫一地知州忙起来,童试可还不够,起码得院试往上,大抵秋闱时,他是走不脱的。”
徐氏笑眯眯地补充了一句:“刘姐姐信上说了,这两日张知州一家,也刚巧在呢。”
刚巧?金堂用脚趾头想一想都知道,这世上哪里有这么多巧合的事?张知州就算不用忙县试,却也不至于这样清闲。
想来今日这拜访,是有用意在的。
“娘,”金堂喊了一声道,“你和爹跟张家是有什么默契?”
徐氏面色不变,温和道:“张知州的小女儿英娘与你年岁相仿,你可以试着一道玩一玩,若脾气不合,便什么事也没有。”
金堂闻言了然,却促狭道:“那我便只做不知,娘你方才什么也没同我说过!”
“随你,”徐氏先立了规矩,“那是妹妹,可不许胡闹。”
“娘且放心就是,”金堂心道,还不知道张知州是个什么想法呢,娘你考虑这么多,万一人家不乐意,那还不如我只做普通玩伴相处呢。
谢父听见人声渐渐少了,撩起帘子看了一眼,道:“就要到了。”
徐氏与金堂默契收声不提。
马车一路行到张府门前,递了帖子进去,很快有人开了侧门,让马车进去。
金堂打头出了马车,并没叫抱,只搭着小厮的手跳了下来,又转身去等谢父和徐氏。
待三人俱都站定,便听见有脚步声由远及近,为首的正是一中年男子,手中还牵着个梳着双丫髻的粉衣女童,脸色红扑扑的,正好奇的往这边看。
※※※※※※※※※※※※※※※※※※※※
封面换了哟,宝宝们发现没?封面的小人是专门求了画给金堂的人设嘿嘿,画手和封面都出自画画的二水,气泡创意来自于读者阿堇比心心。
今天突然惊觉,离2020还剩三个月了,于是我立了个flag,今年除夕前,我一定完结正文!虽然基友都打击我说不可能,但是不想拖过年的我,还是决定试一试。
打个商量,不如之后宝宝们催更都告诉我还剩几天好不好,倒计时总显得更有紧迫感。
安利一本小伙伴的古言
《全京城都盼着她被休》by黑子哲app没有传送门,宝宝们可以直接搜索《全京城都盼着她被休》或作者【黑子哲】加收藏呀~鞠躬!——————文案:上一世的苏皖,未婚失贞,狼狈至极,最终含恨而死,重生归来后,她抱着儿子去了景王府。 景王楚晏,一双桃花眼勾魂摄魄,却偏偏冷淡禁欲,被誉为京城最寡情之人,多少贵女削尖了脑袋想成为他的侍妾,他眼皮都不带掀一下。谁料,他却突然要成亲了,娶的还是那个声名狼藉的女子!整个京城都炸开了锅,茶余饭后,每个人都等着看好戏——单凭一个孩子就想拴住景王?当真是痴心妄想! 然而一年又过一年,景王依然被栓得牢牢的,吃醋狂魔始终在线,连她多看儿子一眼都不行!苏皖不仅没被休,还宠冠京城!————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偶然相遇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小新 98瓶;小爷吃包子 2瓶;bo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