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长沣正抱着盛意在客厅里,站在门边看着盛夏。
盛夏哭得嗷嗷叫的,哇呜哇唔几声,把刚睡着的盛意也给喊醒了。
小丫头像被惊醒的松鼠一样,搭着爸爸的肩膀,警惕地坐直起来,盯着姐姐看,不知道姐姐为什么忽然哭了。
盛夏后悔的不得了,她怎么就剪了这个头发,回来就看到甜甜姐姐还做了发型呢,她也想做发型。
方橙被她弄得没办法,只能跟她说,“等一会儿洗完澡,妈妈给你扎个像甜甜姐姐一样的造型好不好?”
盛夏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今天一整天,方橙感觉自己不是在做饭,就是在准备做饭。
东西买回来了,还得处理一下食材,肉都是让档主切好的,方橙把买回来的牛骨头冲了水,放到铁锅里,加入姜片、花椒,还有料酒,焯一下水去腥。
然后把牛骨头捞出来,放到高压锅里,加入新的水,姜片,香叶,八角,大蒜,再滴入几滴酒,把萝卜削完皮,切成块,全都放到高压锅里。
用高压锅直接煲四十分钟,香喷喷的牛骨汤就飘出味道来了,这是今晚的锅底,其他的东西也已经洗好摆好盘了。
但现在时间还早,方橙便擦了擦手,去给盛夏洗澡。
盛长沣拿着背条,把盛意背在胸前,小丫头不肯下来自己玩,就只能背着。
早上搞完家里的卫生,他就背着女儿,在院子里收拾。
方橙朝院子里望了一眼,把客厅的门关上,进去给盛夏洗澡了,不然风从门里钻进来,怕盛夏着凉。
洗完澡穿上新衣服,盛夏还心心念念着妈妈说要给她扎头发。
方橙本来还指望着她会忘记,哪知道小丫头记性这么好。
没办法,拿着电吹风给她吹完头发,便拿着橡皮圈,将她短得快齐耳的头发,很努力的扎成小辫子,一撮一撮往上扎。
最后打着两个小小的丸子,像两个小牛角一样,再从抽屉里拿出小丫头的发夹,每个头发连接的地方都夹上小夹子,还真有几分那个味道了。
只不过甜甜那种新娘头,还要喷上彩粉,金亮晶晶的,这个方橙就努力不来了。
但盛夏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特别的满意。
“噔噔噔”就从椅子上滑下来,要跑出去给所有的人看。
一打开门发现,“哇,下雪了。”
方橙一听,也走到院子,盛长沣抱着盛意,两人两张脸,一大一小,一黑一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小丫头还是第一回看到雪,愣愣的看着天空飘下来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
盛长沣捏了一片雪花,告诉女儿,“这就是雪,知道吗?”
盛意依旧呆呆的,不知道有没有听懂。
盛夏特别开心,在院子里跳了跳,跳着跳着,转了几圈,然后跑出去找甜甜姐姐玩。
这场雪,一直下到傍晚万家开伙吃饭,还没停。
这个时候电磁炉这种好东西还没有普及到国内,前几年在江浙一带,倒是有一些电磁炉的牌子,但是因为技术不够,线路经常有问题,电流不稳定,那些牌子,几乎都全军覆没。
没有电磁炉用,现在涮火锅,用的是最原始的碳木铜锅。
大大的锅,放在茶几最中间,底部用的是炭火,烟从烟囱飘出来,牛肉汤加在四周。
一家四个人,便围着茶几坐。
方橙调了好几种酱料,有芝麻酱、酱油、韭菜花、辣椒油,还加了香菜和大蒜,特别的香。
开始涮火锅之前,先给每人喝了一碗刚出锅的牛骨汤,加了生姜,还有一些调味料,吃到身体里暖暖的,五脏六腑好像都舒展开了。
蘸羊肉的酱,是卖羊肉的师傅配的,是他们特别调的,方橙不知道他们是用什么做出来的,但特别好吃。
师傅的手艺也好,每片羊肉都切的薄厚适中,用来涮火锅刚刚好。
八点的时候,电视屏幕跳进了春晚的画面,大大的“90”两个字,盛夏一边喝着饮料,一边晃着腿,“妈妈,亚运会什么时候开始啊?我们到时候怎么去呀?”
她倒是全都安排好了,方橙听笑了。去年以个体户的名义捐钱建设亚运场馆,那时候盛夏特别热心肠,也想参与,方橙就和她说一人出五毛,夏夏还没有零花钱,就在压岁钱扣。
小丫头以为自己出了钱,就像买了门票一样,以为亚运会也会邀请她去参加。
这段时间来,没少追问方橙亚运会什么时候开始,可惜她等啊等啊,等到妹妹都要会说话了,亚运会怎么还没开始呢?
方橙给她涮了一块牛肉,小孩子吃的,涮了十成熟,“亚运会还早呢,得今年秋天了,到时候咱们盛夏都要上小学,上一年级当小学生了。”
这真是个好消息,盛夏可期待上小学了,甜甜姐姐每个星期都可以放假,可是她现在上幼儿园,能不能放假还要看妈妈的心情。
等上了小学,不管妈妈愿不愿意,每个星期都可以放假,想想就太开心了!
盛意坐不住,她早就吃饱了,在推车里摇来晃去,方橙把她抱下来,小丫头现在学走路,正在兴头上,有东西可以给扶,就能站起来,扶着东西到处走。
走着走着,给她摸到了一张塑料凳子。
盛夏叹了口气,捂住耳朵,“妹妹又开始制造噪音了。”
塑料凳子摩擦地板,只有盛意一个人开心,另外三个人都是皱着眉。
好不容易小丫头玩够了,盛夏这才松了一口气。
今天方橙不止买了涮火锅的食材,还买了一瓶酒,和盛长沣一人一个杯子,盛长沣喝的多,她喝的少,倒了一小杯,时不时微微抿一口过过瘾。
两个大人慢吞吞的吃着,咕噜咕噜的翻滚声听在耳朵里,特别的安静祥和。
盛夏早就吃完了,抱着自己的饮料,伸直腿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
到了□□出来演唱,《小背篓》的歌声响起,盛夏听的耳朵都直了。
“小背篓,晃悠悠,笑声中妈妈把我背下了吊脚楼,头一回幽幽深山中……1”
盛夏听得乐呵呵,盛意一听到歌声就摇摆着屁股,在跳舞。
方橙却听出了一股悲伤的感觉。
当看到盛意那扭动的屁股,忽然想起一件趣事,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和盛长沣说,“上回村里有老人去世,出殡的时候在奏乐,结果你女儿可好。在路边听到,摇着屁股开始跳舞。”
盛长沣听笑了,把盛意抱在怀里,捏了捏她的脸蛋,盛意被方橙养得结结实实白白嫩嫩的,就一个小胖孩,脸上嘟嘟的,特别可爱。
“就是脑袋上怎么没有头发呢?”盛长沣记得当初盛夏这么大的时候,脑袋上已经能扎小辫子了。
盛意像是听懂了一样,拧着眉头看着爸爸一眼,觉得爸爸怎么跟姐姐说一样的话。
小背篓唱完的时候,盛华晶带着甜甜过来了,端着一碟萝卜糕,煎得两面金黄。
盛夏那抓起一块就往嘴里送,觉得特别好吃,看到甜甜姐姐要走,还嚷嚷着要跟她过去,去她那边看春晚。
盛夏已经吃饱了,方橙也就随她去。
甜甜也早就吃完了,小孩子总是吃得特别快,两人一到隔壁,甜甜就带着夏夏到房里去。
甜甜的房间并不大,只有一张床,一张书桌,还有一个窗。
甜甜拉开书桌的抽屉,拿出一个饼干盒子,打开盖子,从里面拿出了一张小小的小纸片。
盛夏看了一眼,她都认识,是葫芦兄弟。
甜甜姐姐的铁皮盒子就像小宝藏一样,甜甜把铁盒放到床上,两人坐在被子上,一件一件的拿出来给夏夏看,有闪闪的头花,还有录音带,小人书,夏夏看的眼睛都直了。
她对录音带和小人书都没兴趣,只对那一大捧的头花和发夹充满了兴趣。
“好好看啊。”盛夏看得眼冒星星,其实她也有,妈妈也会给她买,但看到甜甜姐姐的,她就觉得别人的好像更好看。
——
隔壁的方橙和盛长沣还在涮火锅,家里有一个烤火的火炉,再加上这个火锅,方橙觉得好像有点热了,大概是两个火炉加上牛羊肉吃的多了,身上暖乎乎的。
时间不早了,小丫头快要睡觉,盛长沣把她抱在怀里,一边喂她喝奶,一边涮着菜往嘴里送。
外面时不时传来鞭炮声,屋里电视机传来春晚舞台热闹的声音,铜火锅咕噜咕噜的,小丫头咿咿呀呀的,平淡温馨,充满烟火气。
和去年过年相比,好像没什么不同,但又似乎很多东西都不一样了。
盛长沣牵着嘴角,和方橙说起过年前在北市见到许大成的场景。
方橙倒是有听他说过年前回来之前要去见许大成一面,忍不住问他,“没有回来一趟吗?大成哥不回来过年吗?”
盛长沣摇摇头,“回不来,他就过来开个会。当天来,第二天就得走。”
李海宁倒是也想去,但是这边实在走不开,两夫妻难得隔了快一年又在同一个国度,但就是碰不上面。
方橙点点头,那真的有点遗憾。
说着说着,盛意已经在爸爸的怀里睡着了,方橙从她手里接过去,把盛意抱到屋里,抱到卧室里安顿好,又陪她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才出来。
出来把剩下的都收拾掉,俩人烫了一些青菜,还有面条,就把火炉关了。
电视里在播黄宏和严顺开的《难兄难弟》,方橙舍不得挪开,等小品演完了才去隔壁,准备接夏夏回来,盛长沣则开始收拾今晚的残局。
盛华晶也跟田浪涛在客厅里吃东西看春晚,方橙一来,便领着她到甜甜的卧室里,“你瞧瞧两姐妹处的多好,处着两人都在被窝里睡着了。”
盛华晶一边说一边在笑,刚刚她太久没听见屋里的动静,打开门进来,一看,甜甜和盛夏都趴在被子上睡着了。
今天过年,两人一整天都很兴奋,没有睡午觉,被窝舒服,玩着玩着就都睡着了。
盛华晶这才替两人都脱了厚衣服,把两人都塞到被子里,还加了一床被子,怕两人冷。
“今晚就让她在这里跟甜甜一起睡吧。”盛华晶和方橙说,“反正咱就隔壁,要是夜里娃娃不同意,起来哭闹,我给你们送过去呗。”
方橙没办法,也只能这样了,怕等会把她喊醒了,小丫头估计得生很久的气。
回到家里,盛长沣已经洗完了碗,正准备去洗澡。
方橙忽然想起还没给盛意红包呢,甜甜和盛夏的她记得,倒是小丫头一直抱在身上,反而给忘了。
便将早就准备好的红包拿到卧室里,压在盛意的枕头下。
这是这边的习俗,像甜甜和盛夏那种大孩子,就直接放在身上,但盛意这一种小宝宝就放在枕头下,求个吉祥如意。
晚上吃的实在有点多,方橙躺着不舒服,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走到客厅里看电视,活动一下筋骨,有时候回卧室,看看盛意有没有翻到床边上。
盛长沣洗完出来,喊方橙去洗澡,但方橙很爱看这个时候的小品,正看得乐滋滋的。
轮到陈佩斯和朱时茂在演《主角与配角》,她一点都没舍得挪开,等到他们都演完了,才乐着一张脸,拿起衣服进去洗澡。
方橙本来就觉得不对劲,到了浴室里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才摸着自己的脸,怎么红成这个样子?
她不过就是喝了一小杯酒,隔了一辈子,对酒精还是这么上头。
全身都热乎乎的,方橙这个澡洗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