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云里皱了下眉头,没明白为什么阿遂突然问起来这事。
他被学遂抱到了床上,紧接着阿遂也钻进了被窝,两人是面对面卧在床上的。
学遂直接把学长摁在自己的胸前,手掌贴着学长的后背,抿了下唇瓣,低声道:“学长,我跟你讲讲我的事情吧。”
他不想窥探学长的过去,但是他可以告诉学长他的过去。
既然学长还是喜欢胡思乱想,那他就用他的过去,让学长把思绪都放在他的过去上。
哪怕,让他亲手再撕开他那些事情。
“嗯?你想说……林童?”
问云里身形一僵,这么长时间阿遂都没告诉他的事情,为什么今天突然就要告诉他?
他知道,肯定是关于林童的。
“也关于我。”
学遂低笑,唇瓣垂头亲了亲问云里的发顶。
“学长,你听我说,我想告诉你。”
“好。”
问云里没再拒绝,他也想知道现在的阿遂为什么会是这样的性格。
“你们很多人都传我拥有四分之一的德国血统,其实是因为我的外祖母,她是个德国人。
我的外祖母已经过世了,她在国内的时候,遇上了我的外祖父,生下了我的母亲,可我外祖父并不是个很好的人。所以外祖母选择了离婚,并且回了德国,留下了我的母亲。
后来,我的外祖父选择了再婚,生下了一个儿子,就是我的舅舅林宴和,可以说我的母亲和我的舅舅之间,只是同父异母的姐弟。”
学遂一开始也并不知道,只知道舅舅对他很好,对林童也很好。
他无法想象,林童为什么能这么没有底线地从舅舅那里索取。
索取钱,索取各种各样的东西。
在他记忆中,舅舅好像几乎没怎么拒绝过林童。
问云里没说话,不想打扰阿遂的思绪,但脑海里却浮现出了一张脸。
那是青山镇警局局长林宴和的脸,那张脸和阿遂几乎没有相像的地方。
现在,他明白了,原来是这样。
林童应该长得更像她的母亲,所以阿遂也是长得更像他母亲,或者是他父亲,所以如果不说,谁也看不出来阿遂和林局会是舅甥的关系。
“我的外祖父,其实很疼林童,可能是让我外祖父宠坏了,后来她看上了一个男人,这个男人没什么正经的工作,就连人品都不怎么行。
这个人,就是我的父亲,他们结婚后生下了我,并给我取名遂。这个名字,是我父亲在某本书上随便翻了一页刚好看到的字,然后就成为了我的名字。
本来,他们的生活就不怎么样,等我出生后就更不行了。我的父亲下岗没了工作,就开始喝酒。喝醉了,开始家暴我和林童,这样的生活,我度过了很长的时间。
我真的厌倦他们日复一日地争吵,林童又死活不愿意离婚,我们就只能这样过着,还好我有舅舅,舅舅对我真的很好,时不时带我出去吃好吃的。
我以为,我们的日子也就这样了,没想到有一天,我的父亲出门去喝酒,结果在路上被一辆车给撞了。
当时我父亲就快死了,打120到医院的时候,他还活着。”
他已经记不太清楚当时发生了什么,但是后面的事情却一清二楚。
问云里想过很多种可能性,都没想过他的过去是这样的。
“然而,最可笑的是,在那天的前几天,林童被查出来了怀孕,她和我父亲要有第二个孩子了,他们一直在考虑要不要这个孩子,尤其是当时还在计划生育。
但我的父亲还是决定要这个孩子,并且和林童保证以后不再喝酒,那天喝酒就是因为他找到了新工作,很高兴就多喝了点,却被车给撞了。
我父亲做了手术,却成为了植物人。
家里其实承担不了这么大的开销,还好这场交通事故是对方全责,费用是对方全部负责。
术后,本来以为他只是植物人,没想到一个月后却医生宣布脑死亡,林童在没告知我爷爷奶奶的情况下,拔掉了他的氧气罐,并在同一天因为接受不了流产。”
学遂说这话的时候,手都忍不住攥紧了,脸色微微发白,闭了闭眼。
从那以后,他的噩梦就开始了。
问云里察觉到了阿遂不同寻常的反应,却没说话,只是手掌轻抚着他的后背。
学遂像是逐渐被治愈了一样,连续深吸了几口气,才颤着声音开口:“等到她流产手术结束后,等到她苏醒后,在病床上时,我父亲已经过世了,我爷爷奶奶也来了,包括护士医生都在,还有邻床的阿姨们。
她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是我拔掉了我父亲的氧气罐,因为受不了我父亲家暴她,所以拔掉了。然后,还说是因为她当时无法接受这一点,才流产的。”
他说话时都有些语无伦次。
明明睁开着眼睛,眼前却好像还是浮现出了那一天,那个病房里。
所有人的眼神都带着惊愕,看向他好像在看什么不可思议的生物一样。
无论学显有没有脑死亡,他都是弑父的那个人。
他的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眼神甚至开始变得有些无神。
问云里眼底闪烁着愕然,还在轻抚着学遂的手掌猛然攥紧了,脸颊更贴近了学遂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