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川真人木讷摇头:“没有。”
“还是要检查一下才放心,如果医生说没事我们今天就可以出院了。”
等出了医院,抬头看到头顶上的晴空朗朗,洛观这才真正松了口气。
这种法子前所未有,那个符不是普通的符,而是往生符。
这位田川真人的情况和他有点类似,看起来像人,但又不完全是。
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大概就是那种请仙上身的。
现在的田川真人才是原本的那个人,而之前被孤金局反噬的是田川真人身上的仙家。
确认这件事,他赶紧给师父打了个电话,然后又和玄学协会汇报。
抬手拦车,洛观离开了医院。
现在再不走,被赵竹音发现断了她一臂,还不知道要怎么报复。
鬼门十三针本来就是修复灵魂的,田川真人住院不过是赵竹音打的幌子,不然也不会三番两次请他过来。
那个苟延残喘伤了根本的仙家已经被他这十二针扎没了,剩下一针没用,不会危及自身,反而用往生符把它送走。
至于田川真人,他这种请仙上身都是自愿的,而且请的仙是他自己供奉的,所以不用怕赵竹音发现了会对他怎么样。
这俩都是一丘之貉,而且他供奉的仙家没了,自身也会遭到反噬,这点和洛观没关系。
毕竟田川是人,他不可能对人下手,这有违职业道德和法律。
多半是活不了多久了,刚才那呆滞的样子就能看出来。
而等他走后,医生过来看到原本昏迷不醒的病人正在喝粥,上前检查了一番,然后摇头——
“准备后事吧。”
“什么?”赵竹音眼里的笑意一凝,“大夫,他现在的情况不是好转了吗?”
“回光返照,这个你应该听过。”身穿白大褂的主任医生拿出笔,在病历上签字,“他熬不过今晚了。”
等医生走了,赵竹音一改往日温婉的形象,掀翻了桌板。
她目露凶光:“洛、观!你竟敢耍我!”
而病床上的田川真人,忽然倒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没了气息,双眼圆睁。
他袖管上滑,露出手腕上的黑蛟纹身。
请仙本来就是近些年的禁忌手段,而且田川真人早先就命不久矣全靠仙家吊着,现在遭到了反噬,自然也活不了了。
女人纤细的手指抓着床边,因为用力,骨节突出。
她恨声道:“洛观、楚逢月!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因为洛观的上报,玄学协会也在暗中展开对赵竹音的调查,现在没证据,不可能贸然上门抓人。
而且这件事只能牵扯上田川真人,真要算起来和赵竹音没有直接关系,她完全可以推说自己不知情。
协会在排查近期和赵竹音走得最近的人,然后看到一个名字——
南星。
对于这些,楚逢月毫不知情,往生符原本是给洛观护体的,以防田川身上有什么邪祟。
却没想到会有意外之喜。
睡了个舒坦的午觉,听到窗外有动静,她起身,越过睡得沉的女孩下床穿鞋。
推开门就看到院子里有个身穿青布民族服饰的小男孩在往窗上砸石头,沈斯年在旁边好言相劝,想要制止,显然没有卵用。
男孩也不怕人,扔完石头还朝他们做鬼脸,然后转身就跑。
得,这回是消停了,原本蒙着塑料布的窗户全部是洞。
“楚老师,这个小朋友听不懂普通话。”沈斯年揉了揉眉心,叹气道:“比沈二还调皮。”
能让他说出这样的话,显然是很闹心了。
楚逢月看着男孩跑远的地方,若有所思。
现在是深秋,风一吹树叶哗啦啦掉,有意思的是这里到处都是枫树,没看到有其它树种。
就算有,也不过是零星两棵。
“还有一件事——”
“这个小男孩手上也有纹身,和秦小姐说的一样,是蛟。”
这个村子越来越诡异了,到处可见的空坛子,老少都有的纹身,还有这奇怪的图腾。
以及几乎空无人烟的村道。
楚逢月耐不住疑惑,再次往外走,这回她谁也没带,按照之前走过的路,步伐不紧不慢。
知道她不想带自己,沈斯年也很知情识趣,老老实实回房不给她带来麻烦。
“楚小姐,有什么发现吗?”脸颊垂落的长发遮掩住了微型耳麦,只靠卫星接收不怕没有网络。
关于之前的对话,那边的人早就尽收耳底。
“这个村子里的人恐怕都有问题,不是瑶族,只是打着瑶族的幌子。”也亏得是村长见钱眼开,大概是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的钱,所以随便给村子编了个由头。
而且他之前找人查证了,这个什么节目组确实是带明星录节目的,拍啥子综艺真人秀。
不管他们怎么秀,反正村长只想要钱。
再怎么远离外界,用到钱的地方还是不少,不然村里这些孩子读书的材料费从哪来?东家凑一点西家给一点,就那点中草药的钱,哪够啊。
“那些坛子……你有什么想法吗?”
“可能和意外死亡的人有关,现在我要去一趟山上。”望了眼那片红透了的枫林,楚逢月心头唏嘘:“你们有人在山上吧?”
“是,随时可以保障你的安全。”
“不是保护我,”楚逢月迟疑片刻,说:“我需要你们把山头排查一遍,看有没有坟墓。”
那边的人明显沉默,过了大概半分钟,才说:“好。”
楚逢月在村里随意走了走,强大的洞察力让她感觉到,暗中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她步伐轻松,背着手从小道上了山。
“村长,他们不会发现什么吧?”在那座屋檐斜飞的房子里,有人担忧道。
“不会,这群明星平日里哪来过农村,好奇心理而已。”村长抱着一条黑猫,抬手顺毛:“放宽心,忍五天,等他们走了咱们的钱就到手了。”
“也不知道那个忘恩负义的丫头去哪了,要不是她偷走了蛊王……”村长眸底寒光闪烁,外来人生的小家伙就是养不熟。
这个村远离喧嚣,村长的选举也是他们自己村民决定的,因为他们习俗特殊,上面也任由他们自己做决定。
所以他不仅是村长,还是族长。
这里所有村民都姓竹,无一例外。
外来人口待不了多久就没了,所以现在依旧全部是姓竹的。
“老二。”双手拄着拐杖坐在旁边的族老不赞同:“你为了一点蝇头小利把外人放进来,要是被他们发现了怎么办?这件事你没跟我们商量,下次的族长选举我们要重新考虑人选了。”
“三叔公,您教训得是。”村长眼底闪过一丝不满,但还是赔着笑给他倒茶,“可我也只是想让村民们过得好一些,您也知道,因为祖上的原因,我们离开不了村子多久就要回来,也不可能去外面打工赚钱……”
“村民们的生计就靠这点药材维持着,实在是捉襟见肘啊。”
三叔公皱眉,虽然不愿意承认,可他说的确实是事实。
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而楚逢月也顺利到了半山腰。
让她诧异的是,这里生机旺盛,花草丛生,却感受不到丝毫阴煞之气。
拨开树枝往前走,好的风水宝地也不是没有,可完全没有被占用。
难道是因为这个村子没有阴阳先生,所以看不出阴宅吉凶,村里人就把先辈随便找地埋了?
她不敢确定,只能继续查探。
到了下午三点多接近四点,动用卫星和人力排查,警方给她发来准确消息——
“楚小姐,山里没有任何坟墓。”
这件事连他们都觉得讶异。
就村子里目前的习俗来看,他们应该还是保持土葬的,可山上不仅没有新坟,连老坟都没有。
这就产生了一个疑问——
村里人的祖辈以及去世的亲人还有那些过世的外来人口,都埋在哪儿?
楚逢月叹了口气:“知道了。”
没有再浪费时间,她折返下山,为了掩人耳目还不忘摘了一兜蘑菇,用外套包着。
见她提着东西回来,暗处的眼睛都露出释然的神色。
女人走了一段距离,下意识回头,往村口的炮楼看。
片刻后,她收回视线,慢悠悠往平房走。
秦画醒来没看到她还抱怨了好一会儿,找了一次南星的茬然后又坐在门口,双手撑腮无精打采地等。
听到脚步声,她蓦然抬头,惊喜道:“你回来啦!”
察觉到自己好像有些太开心,又收敛点,往下压了压唇角:“不是说好去哪都带上我的吗?”
“你又没给我交保护费。”楚逢月不咸不淡睨她,“凭什么带你。”
“……”秦画语塞,知道自己说不过她,视线往下挪,转移话题:“你手里提的是什么?”
“蘑菇。”她把外套交给迎面走来的沈斯年,“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你自己择择。”
为了凑数,显得自己去山上这么久就是为了找蘑菇,她把看到的都薅了。
“好。”沈斯年失笑,接过东西就地择选。
秦画无聊道:“我们要什么事都不干在这呆五天?谁能呆得住啊,哪怕是让我下地干点活也好。”
这是真的闲出问题来了,楚逢月却没有反驳:“确实有点无聊,正好这里有很多蘑菇。”
“沈老师,你会炸蘑菇吗?香香脆脆的那种,我们送点给旁边的邻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