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早就没了文件和资料,塞地全是顾明月外出需要的东西。
“慢点。”彭姨系着围裙看着他们出门,再三叮嘱闻酌,“你别惯着她,多看着些。”
闻酌只应了后半句:“您放心。”
丁祎的婚礼在江市大酒店举办,一层楼的宴会厅请的都是来宾。
他们到的时候,接亲的车还没回来。
许若兰抱着朵朵正在看装饰的假花:“漂亮姨姨来了,是不是?”
“姨姨。”
一岁多的小宝贝,穿着身喜庆的红白相间成套棉服,肉嘟嘟的小脸上嵌着两颗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像是橱窗里待售的精美娃娃。
喊人出口的话都带着奶音,又慢又嗲。
语音些许含糊,却更显得娇俏可爱。
是闻酌瞥过一眼,都会不经意再转回视线。
“你这也快了吧?”许若兰见顾明月无奈地点了下头,单手抱着朵朵,笑着逗她,“等过了年就会有个小妹妹跟你一起玩了。”
朵朵正是听不懂话的年纪,只是好奇地歪了下头,目光落在顾明月身上,也不知道听成了什么,一个“不”字喊得清晰明了。
“不想跟小妹妹一起玩呀,那可不成。”许若兰点了点她的小鼻子,“以后你就是个姐姐了,姐妹两个且得互帮互助着呢。”
朵朵扭着身子,还是“不”了声。
许若兰没当回事:“也不知道又是跟谁学的话了,成天就往外蹦着单字。”
“小孩都这样。”顾明月碰了碰朵朵的小脸蛋,瞅了眼闻酌,不知道想起什么般,笑着开口,“再说,我看朵朵也不是不想跟我肚里的小家伙玩,是不是还以为姨姨肚里的是个小弟弟。”
朵朵喜欢把自己小脸蛋放在别人手掌间,享受地蹭了蹭,根本没听懂顾明月再说什么。
许若兰却稀罕起来,目光顿时上下打量起顾明月:“不会吧?”
都说小孩子眼明亮,能看别人看不到的。
该不会顾明月肚里怀地真的是个小男孩吧,可看闻酌口风一直都不像啊?
顾明月用食指轻搓了下朵朵脸庞:“谁知道呢?”
小家伙,当娘的已经尽全力提醒你亲爹了。
#仁至义尽#
甚至差不多都算得上是明示了。
闻酌眉头微皱,目光转了圈又落回自家媳妇身上,并没有言语。
“新娘子来咯!”
也不知道是哪个等在门口的小孩喊了声,叠声往里传,屋里的人几乎是起身了一半。
江市的习俗,新娘子下车都会有放串鞭炮,俗称下车炮。
许胜怕乍响地鞭炮声吓着朵朵,逆着人群走来,护着她们娘两又往后退了退,远离人群。
顾明月没跟着许若兰一家三口逆着人挤,而是跟闻酌站在离门口不远的位置上,透过前面人的肩膀缝隙,看打头的轿车开过,前后车逐渐拉开车距,留够婚车侧停门口的距离。
婚车缓缓降速,停在门口。
结婚并不是个轻松的事,尤其是像丁祎家注重风水的。新娘子下个车,都要体验看好时间。
闻酌瞥了眼腕上的手表,伸手从包里给她递了瓶牛奶,瓶子外裹着周倩妈用毛线打好的杯套。
入手还带着热温。
“喝点。”闻酌给她拿吸管扎开,省的一会儿下车炮炸响时,她耳朵受不住。
顾明月着急赶路,一个早上没吃东西,肚里现在都还是空空地。
一口热牛奶进肚,胃里都熨帖几分。
“好喝吗?”
顾明月点点头,给予他最积极地回应,弯弯眉眼看向他,一贯会说好听的:“谢谢老公,比我热的好太多了。我老是热完就烫嘴,放了会儿就又凉的不能喝。还是老公厉害,温度都把握地刚刚好,超级好喝!”
闻酌侧站着为她挡住来去人流,低头看向她:“多喝点,少信封.建迷信。”
“?”
顾明月微仰头看他,闻酌就配合地低垂眼。
两人视线相交,怕她不明白,甚至他还目光平静地扫过她小腹。
“......”
顾明月从来没遇到过这样棘手的对手。
她觉得手上的牛奶瞬间就烫手起来,抿抿唇,有意想挣扎着为小家伙说些什么。
还未开口,耳边就炸起了噼里啪啦地鞭炮声。
人群再次涌动起来,闻酌把她困在自己怀里,单手搂着她,另只手轻推了下瓶底。
示意她再吞咽喝点。
鞭炮声过响,顾明月只得微郁地咽了几口牛奶。
闻酌手指向上,无意缠绕她碎发,小心移开却又碰上她脖颈间微凉的珠串。
大手拨后面的暗扣,顾明月不高兴地嗔他一眼。
这人,谈小反派的时候就装迷;做其他事倒不含糊。
“再买个。”他做了个口型,笑着收回手。
顾明月眼睛瞬间就亮了,立刻伸手笑眯眯地挽着他胳膊。
“老公,封.建迷信确实信不得。”
隔着鞭炮声,闻酌大概能看出她的意思,忍不住扬了扬眉。
他最喜欢的就是顾明月在他身边耍小性子时的样子,本文由暗号峮整理以乌二儿漆雾儿爸依没有故作的大方礼貌,客气妥帖的笑,流露出来的都是最内在的真实。
那样的月亮他能稀罕一辈子。
“新娘子下车啦!”
顾明月的谄媚劲儿也最多三秒,很快被挤在前面人的喊声再次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透过人缝往前看,隐约能看见容恪远牵着丁祎手下车。
偶然炸起个小的余炮,伴随着一连串贺喜祝福地吉祥话。
老早守在饭店门口的小孩欢笑着跑上前,吵着要看新娘子。旁边几个伴郎伴娘忙给了喜钱,哄得他们欢声笑语地给让开了道。
下车的鞭炮放完,新人朝四方拱手,笑着走到酒店门口。
二三十年后的婚礼跟现在还真不大一样,都有专门的婚礼公司承包,向顾客呈现着各种设计方案。但像现在的这种掺杂习俗很足的婚礼,顾明月也算是第一次见。
立在一旁,看地津津有味。
两家人的请客最后还是商量一起办的,丁祎的娘家人就跟着婚车一起来的,都缀在了后面。
所以,当她被容恪远牵着进了大厅,迎着众人的祝福声,被人恭喜到脸红,目光却还四处寻着些什么。
顾明月微微朝她挥了挥手,丁祎便笑起来,仍显稚气的眉眼透着娇憨。
“嫂子。”她声音清脆,毫不顾忌。
容恪远也看过来,声音更是洪亮:“闻哥,嫂子。”
顾明月笑:“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丁祎脸红扑扑地,一片娇羞,倒是容恪远朗声笑了下。
“谢谢嫂子。”
娶了喜欢的女孩回家,是真的很开心。那样的快活能记得一辈子。
周边人很多都不是两边亲戚,对顾明月他们仍旧有些脸生。
只是看两个新人都停下打招呼,方才回过味来,看向他们的眼里也多了几分打量。
暗自猜度着他们到底是跟丁家扯上关系还是容家?
顾明月并不在乎别人怎么看,认真地观看完新人仪式后就跟闻酌一起坐到了女方桌。许若兰就挨着他们坐,动手给朵朵剥了糖,手握着塑料袋套着的底部,任由朵朵舔着上面。
婚宴就这点不好,仪式不结束地彻底就始终无法上菜。
别说朵朵饿,许若兰都有点撑不住了,看了眼台上。两个新人的礼是成了,但还正举行见对方父母长辈的礼。
“十二点多了。”
听说丁祎家光各种哥都有好几个呢,这得有几个叔伯吧?
顾明月手里剥了个鸡蛋,慷慨地把饼干递了她一包,低声安慰:“结婚嘛,一生就一次。”
“我看着都累。”许若兰家庭人口少,许胜又是从小来他们家的,情况特殊。
他们那时候一场婚礼办下来,除了她爹,基本也就没长辈了。过完新人仪式就开始上菜;出去敬了圈酒,剩下的就是他们自己的主场。
就那回到家里还是累的不行,更别说丁祎现在这样了,穿这么高的鞋跟,一站站到现在,回去脚肯定不舒服。
顾明月笑着看了眼台上,丁祎脸上挂着大大的笑,挽着容恪远的胳膊,一脸甜蜜。
“还成。”
世间难有万全,但总有人甘之如饴。
丁伟全程盯着全场,看着底下宾客的状态,抬了下手表,示意司仪加快速度。在没耽误两家父母定的良辰下,圆满地结束了整个仪式。
赶在一点前,成功地开了饭。
他们那一桌坐的基本都是女方亲戚,顾明月也没几个认识的。
没什么寒暄,饭也吃的自在。
尤其是她现在孕后期,身边离不了人,就连婚礼敬酒容恪远都不多劝闻酌。相反,还得笑骂两句起哄的伴郎。
“闻哥,嫂子,你们吃好。”说是来敬酒,也不劝人喝,自己抬着就被就先喝干净了。
闻酌随了他一杯,拍了下他肩膀。就像中学他受欺负时被人推坐地上,路过的闻酌收拾完那群人,也是如这样般拍着他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