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想到自己现在了还能接份红包。
“不用不用,你们自己留着。”
她都多大了,哪还好意思再接这个。
“准备地多,您拿着全当讨个好彩头。”
顾明月看向她的头发,仍旧沾着下午未掉的脏渍,笑着伸手替她摘下。
两人目光相接,都停顿了下。
顾明月笑起来,率先打破沉默;“蒋姐,你想好我帮你做什么吗?”
决定不是一天下的,蒋翠拼了命地完成单子,心里早就已经有了想法。
不然,也不会到现在都没有回家。
“有。”她看向顾明月,目光强撑着坚定,可说出的话却不甚有底气,“我想跟我闺女搬出来住。”
两个儿子都有公婆看着,也不愿意跟她出来。只要小女儿,连个小学都没上,却还天天鼓着劲儿要跟她一起搬出来。
那么小的年纪,也不知道天天哪儿来的这么多的想法。
“搬出来是什么意思?”顾明月不是要逼她,只是不得不问清楚,“你是想让我帮你找个房子?那好办,你有预算吗?”
“不、不是。”蒋翠都有些结巴了,明明心里已经想过千万遍,可说出口的时候却还是不敢,蚊子般哼哼,像是再说个很丢人的事,“我、我就是想知道,我现在离婚是不是很难啊?”
在他们村,只要两口子过不下去了,都是娘家觉得很丢人的一件事。尤其是外嫁女还要住回娘家,那简直都是件晦气到头的事。
过年门口放个鞭炮都不敢买大的。
“难不难地再说,关键是你想离吗?”顾明月问地一针见血。
蒋翠果不其然又开始沉默。顾明月停了一瞬,转身就准备走。
“想!”
蒋翠很怕她走,脚尖甚至都还往前迈了半步。
顾明月低头,就看见她湿漉漉的脚面。鞋子是带着毛的棉鞋,边角都已经有些皲裂。早起鞋入了水,暖了一天都没干。
夜风一吹,都带着刺骨的凉意。
“我想离。”
话一说出口,蒋翠打了个哆嗦,感觉骨子里都在冒着冷气,身上就起满了鸡皮疙瘩。往前走的那一步,迎接她的就是没有光的路。
谁都不知道未来脚下是生着刺的荆棘小路,还是蝴蝶绕花飞的平坦大道。
她指尖都震出麻意,像是做了天大的决定,目光都带着无助,些微地恐惧。
顾明月却很淡定:“我知道了,明天我会让任豪把律师的电话发你。”
“好。”
“自己回去注意些,既然不打算继续过下去,就别再受这个气。不要让自己受伤,尤其是当着孩子的面。”顾明月有条不紊地安排她,“想办法整理下家里的资产,记着冯二钟在外的住址,安抚好小朋友。最后,”
“你跟冯二钟相处那么久,应该知道他喜欢或在乎什么吧?”
蒋翠在顾明月连声安排下,脑子已经飞速地转起来,心思全都集中在顾明月的语句中。
“知道。”
“回去整理成册,做好备份。”
顾明月伸手招呼了下沈因:“不是个什么大事,就让我们商场这几天时间最充足的人给你搭把手吧?”
“?”
沈因心思活,大概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他自是愿意,点点头,看向蒋翠。可蒋翠却执意看向顾明月,她现在只信顾明月。
“你不跟我们一起吗?”
“别担心,他也是律师,”顾明月看了眼沈因,微微加重语气,“有经验着呢。”
沈因瞬间就站直了。
“再说,你现在背后也不是一个人了。”顾明月安抚了她两句,神情轻松,不以为意,“做你擅长的,借虎皮扯大衣。”
“只要商场不倒我不跑,冯二钟就不敢动你。但你自己要聪明些,聪明地女人永远都知道先爱自己。”
顾明月透过会议室的窗户,已经看见了等在外面的闻酌,瞬间就弯起来眉眼。
脚尖微动,彰显着主人的急不可耐。
要过年了,她也可以休假了。
闻酌微摇了下手,示意她不要着急。
“言尽于此,”顾明月朝许若兰示意,缠上围脖,最后看了眼蒋翠,“别受伤。”
——
假期是顾明月一早就安排好的,不值班,能一直休息到过完年。闻酌没什么休假的概念,时间表都随着她动。
两人的春节假期便有了长长地重合。
开车回家的夜晚,透过窗户往外看,四周都是张灯结彩,临江的桥上都有人提前放着烟花。
到处都是新年前夕的欢快劲儿。
“要过年啦。”
这是她身边第一次有人陪着过年。
“嗯。”闻酌上桥的时候刻意降了点速,耳边响起车窗都挡不住的热闹,目光瞥见的她,望向窗外,正看地认真。
江市万家灯火里的热闹终于是有了他的一份。
假期开始的第一天,顾明月一觉睡到了半中午。醒的时候,还被闻酌拿橘子碰了碰脸颊。
“凉。”她睁了只眼,身子往后退着。
闻酌穿着顾明月给买的浅色毛衣,手里正抓着个橘子握在掌心。
“除夕大吉。”
他学着彭姨念叨了一早上的话,低垂着眼瞧她。一本正经地样子,又逗着顾明月笑起来。
“几点了?”
顾明月蹭了下被子,外面的光争相恐后地透过窗帘,照进向阳的卧室。
闻酌不答,只看向她,沉默了瞬。
顾明月跟他对视了三秒,瞬间意识到什么。
“噔”地一下,就想坐起来。
完了,她好像忘了个事。
第126章 拿人手短
“慢点。”
她现在月份大了, 闻酌忙伸手揽着她。
“不着急。”
“不会已经十二点了吧?”顾明月拽了下闻酌给她披肩上的衣服,被他身上的凉气逼得毛孔都像是能感到寒。
“刚过十点,”闻酌搓热掌心, 把放在被角的衣服拿出来给她,“还来得及。”
“完了。”顾明月生无可恋地看闻酌帮她穿袜子,“丁祎肯定会生气的。”
她现在肚子圆圆,穿袜和鞋都有些费劲儿。
“不会,”闻酌拿了件大外套裹着她, 俨然是把装扮她当成了个大任务来做, 满眼认真, “我刚跟容恪远打过电话了,车出了点问题,他们也是刚接完亲。”
丁祎领证的日子是两家父母坐一起敲定的,办酒席的日子却有了争议。丁祎妈妈想年后办, 反正证都领了,也算结婚了。但丁祎婆婆却想着趁着年头家里人齐,趁热打铁给办了才最好。
两家父母都有点谈不拢了, 日子一推再推,差点都没订成酒店。最后, 还是丁祎跟容恪远自己商量着拍着板定下来,梗着脖子选了除夕。
满足两个妈妈对热闹的最高要求。
“原本我是打算在正月里办的,订金都付了, 但我妈跟我婆婆都说正月里不兴办婚礼, 硬逼着该到了腊月。”
酒店老板跟丁伟认识,算是帮着换了个时间。
“还好我们是上午办, 不耽误人家晚上生意。”丁祎家里有人从京市回来,她特意嘱咐捎了两身小婴儿穿的衣服。
京市外贸大楼买回来的, 粉粉嫩嫩的颜色。
“纯棉的,春末穿也不热。”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所有人都开始笃定她肚里的是个小公主。尤其是闻酌,都已经开始往婴儿床上放玩具了,一水的娃娃和粉嫩颜色。
常常让顾明月看了都觉得有些揪心。
“顾姐,”丁祎揽着她胳膊,“我结婚的那天你早点来呗。什么都不用干,就坐底下看着我就行。”
“干看着啊?”顾明月还是第一次听人提这样要求,“我还以为你想让我帮你做现场安排呢。”
之前在外的时候,顾明月做得最好的就是统筹安排。尤其是各种宴会和会议,从迎宾到入座,从灯光到插花,就连空气里的湿度都是最妥当的。
“不用。”丁祎冲她傻乐,“你坐着就好。有你在,我就会特别安心。
即使顾明月什么都不做,就往那一坐,就像定海神针一样,能解决任何的突发状况。
有那样一个厉害人物镇着,丁祎心里不可能不高兴。
拿人手短,顾明月笑着答应了。
谁也没想到今天一早差点睡过去,她昨晚明明老实着呢。
闻酌在她眼前,都不为所动。
“姨,我不吃了,等着走呢。”顾明月洗漱完就开始着急出门。
闻酌伸手帮她拢了下棉服,也没生劝,揽着她,拿了个皮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