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哥?”他转过头,目光不敢再看顾明月,轻喊了声。
闻酌嘴里叼烟应了声,号他号的很准:“见着她了?”
容恪远:“……”
他含糊应了声,电话那头才放心地挂了电话。
容恪远上了台阶,两手抬起丁祎的自行车,目光更不敢看顾明月。
“嫂子,一一,上车吧。”
“嫂子?”丁祎刚刚都想问了,锤了下他胳膊,性子大大咧咧,“你认识我顾姐呀?”
“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个哥的媳妇。”容恪远把车放在后备箱里,低声跟她说。
丁祎想起来:“就你那个小时候很惨的邻居哥么?”
“别胡说。”容恪远语气严肃起来。
丁祎嘟了嘟嘴,露出不谙世事的天真神情。
顾明月站在车前,听不见他们在后面的小声嘀咕,只是在思索自己要不要坐容恪远的车回去。
想了下,还是妥协了。
大晚上的,她可能真找不到第二辆顺风且安心的车了。
“嫂子,您跟一一坐后面吧。”容恪远开了车门,贴心安排自家没心没肺的小朋友陪着坐后面聊天。
丁祎不待他说完话,就像个小泥鳅似的,自己先钻进来后座,还一脸傻笑地拍了拍座位:“嫂子,你快来。”
改口倒挺快。
容恪远无奈给她们关上门,坐回了驾驶位。
丁祎被家里人保护的很好,在熟悉的人面前一副小话痨的样子。
“嫂子,我给你继续说店面的事。”
容恪远看了眼后视镜,目光跟顾明月对上,倒没移开,自然地打了转向灯,心虚地问了句:“什么店面?”
“就是我哥买给我的那几间店面呀,刚好月底到期了,我想租给嫂子。”丁祎继续游说顾明月,“嫂子,我那店面老大了,四间还是五间来着,上下两层,之前租给人干饭馆了。虽然不在夜市这边,但挨着批发市场,人口流动也很大,干得好了跟你们夜市生意差不多。”
“少瞎胡说,”容恪远转了个方向,决定先把丁祎送回去,“我听你哥说这饭店老板不是准备续租吗?”
“他是准备续租呀,但是我不想租给他了,他做饭不良心!你都不知道他把我的房子糟践成什么样了?后厨脏的要死,我那天去收房租,里面都是那种大铁桶的油,味道难闻的要死,我感觉我都在里面看见蟑螂了。”
丁祎嫌弃的要命:“我可不赚这个亏心钱。万一以后谁吃出病了,来店里闹事,他们一拍屁股跑了,那我可倒霉透了。不租,坚决不租!”
她宁愿租少一点儿,也想要个合心意的租客,又不是指这点钱过日子。
才不要干这种丧良心的事。
丁祎小嘴叭叭,一通乱说,透露着独属于这个年纪女孩的天真无邪。
“嫂子,”她挽着顾明月的胳膊,毫无压力的撒娇,“你就考虑考虑我的店铺吧,位置真的超级好,就挨着批发市场北门,正门口。而且,我还能给你打折,折上折!”
#小败家#
容恪远听着都好笑,眼里都是温柔神色:“一一,租房是大事,哪能嘴皮子上下一张就能同意的。别闹嫂子了,一会儿你就到家了。”
丁祎不满地朝容恪远“哼哼”两声,但见顾明月也只是含笑看她,始终没给个准信,眼珠微微一转,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
“那嫂子,我留你个电话吧,我们可以约个时间看房子。”她掏出自己的电话,怕顾明月拒绝,又补了句,“就算不看房子,出来玩总可以吧?嫂子,咱们现在可是沾着亲了。”
沾着亲?
她刚跟他们沾着关系的闻哥吵了架,可能现在都算不上沾着关系了。
但她还是记着了丁祎的电话。
“我没电话,你可以到夜市来找我。我们到时候再约时间,好吗?”
“好吧。”丁祎怕她记性不好,摸到容恪远放在副驾驶位上的公文包,拿出纸条又给她重写了一遍,边写还边吐槽,“嫂子,哥我对你可真不够好的,我听容恪远说他现在很挣钱呢!就这都不舍得给你买个电话。”
其实是买了的,但实在是太沉了,她又没什么联系的人,非必要不带。
尤其是今天还是跟闻酌一起出来。
但谁能想到他们两个看起来都那么成熟且脾气稳定的人会生气呢?
还是在看彭姨的时候。
顾明月看向窗外飞驰而过的路灯,突然有些惘然。
都想不起来上次跟人吵架是什么时候了。
越活真越回去了。
偏着丁祎还在一直说:“嫂子,你可不能太傻。哥手里的钱你能要还是得要的,男人手里都不能留钱的。我妈说了,这钱就是今天你不花,明天别人花。嫂子,你得学会哄哥手里的钱。”
她纸上谈兵,卖弄着从家里大人那听来的经验。
毫不脸红,振振有词。
容恪远都听不下去了,重重地“咳”了声。
丁祎瞥了眼他的脸色,安静两秒,而后,又不安分地勾顾明月袖子,悄悄道:“嫂子,咱们下回出来说。”
容恪远:“……”
顾明月却是笑了,看向她,眉眼里透出浅浅笑意:“闻酌——”
她看向窗外,停顿一瞬,继续道:“挺好的。”
出于她行事准则,顾明月从不在背后说别人坏话,更不会任由不着边际的话传出去。
很多闲话原本都没什么恶意,传着传着就变了味道,让人心里起了疙瘩,留了坏印象,也波及几方。
并无必要。
容恪远似有些意外,隔着后视镜看她一眼,脚下微松油门,感叹她的气度。没想到嫂子就算跟闻哥生气了,都闹到有家不回这一步,却还那么维护他。
嫂子果然是喜欢闻哥喜欢的厉害。
#爱意深沉#
换做是丁祎,两人要是生气了,她肯定恨不得拿个大喇叭全市播报他的“恶行”。
容恪远突然还有些羡慕,打着方向盘,看见小区门口,靠边停车。
晚上天黑,丁祎家的阿姨早早就站在门口等着。车上还坐着顾明月,容恪远也就没往里送。
“嫂子,再见。”丁祎很欢快地挥手,走了两步,又蹦回来,“嫂子,我明天能去摊位上找你吗?”
“后天吧,明天周一,我休息。”顾明月说的坦荡,已经开始给自己琢磨双休了。
丁祎遗憾点头:“行,嫂子,到时候你等着我给你带好吃的。”
“好呀。”顾明月笑着跟她挥手。
容恪远见着人进小区了,才打着转向灯,抹了把方向盘:“这丫头,脑子里都是吃的。”
顾明月笑了下,没接话。
容恪远也不是个多话的人,沉默了半路,才想起来问:“嫂子,你去哪儿?”
“把我扔前面路口就行。”
过了河,越靠近中心,南边越是热闹,街道两边都是开着灯的小店。
顾明月摸摸肚子,莫名地馋得慌。
容恪远:“...都这么晚了,嫂子,咱要不还是回家吧?”
他看了眼前面路口,连个路牌都没按,一会儿跟闻哥报信都不好报。
“没事,你回吧。”他刚踩刹车,顾明月就下车了,动作很快,“今儿谢谢你了,改天请你吃饭。”
容恪远只能强挤出个笑,“不用,嫂子,应该的。”
可当他把后座的玻璃窗缓缓摇上,看着手上狂响不止的大哥大,再次回身看后窗时,顾明月已经没了踪影。
容恪远:“!”
操了。
他颤颤巍巍接起电话,不待对面开口,便急急道:“闻哥,你想听个传说吗?”
“或许——嫂子是有点功夫在身上的。”
电话那头的闻酌沉默片刻,听清楚地址后,便毫不犹豫地挂断电话。
顾明月下车就奔了家卖豆腐的小店,买了盒臭豆腐,坐着吃了大半盒没吃完。
太臭了。
跟她记忆里的味道完全不一样,她吃的臭豆腐一直都是不臭的!
闻着这味还有点反胃。
顾明月不苛刻自己,拿了个塑料袋打包,等容恪远车开走后,她又走出来,晃悠悠地走了小半条街。
肚子咕咕叫。
馋的不行,就想吃那天的烧烤。
——
“您几位?”跑腿的小弟把单子递给她,忙的不行,语速快到飞起,“单子在这,你点好菜,前面交钱下单。”
一个人来吃烧烤,顾明月有些莫名地激动,小脑袋都没点下去完,跑腿的小哥就又被人喊去开啤酒。
吃什么呢?
她低头划菜,点了一道拼盘的凉菜,毛豆点了又划去,勾勾画画看了两遍,才欢快地跑去收银台下台。
收银的还是那个老板,拿了个铅笔,算账算的很快:“一共是十七块...”
“再加瓶汽水,”顾明月从柜台下面的塑料筐里挑了瓶饮料,放在吧台上,“一起算吧。”
“好,那就是...”老板终于抬头,看着她,半天没说下去,疑惑且不自信地喊了声,“嫂子?”
顾明月装傻:“啊?我不是...”
可老板盯着她脑门上的刘海儿,却突然笃定起来,像听不懂她说话一样,边给她开汽水,边朝外看了眼:“闻哥没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