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走,有人也跟着离开。
沈吟秋一转头,瞧见对面没了某人的身影,当即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一个个跟狼似的,惯想把肉叼进窝里。”
沈吟秋头疼,想出去找姜姒妗,又怕撞见什么不堪的场面。
要她说,周渝祈和裴初愠都不是什么良配,但如今姜姒妗和这两人都扯上关系,相较而言,如果名分相同,自然是裴初愠是个更好ʝʂց的选择。
说得现实点,谁叫裴初愠位高权重,这样的人,不贪情爱,也能图点富贵。
尤其是今日沈吟秋见过女子这么一面,才惊觉,周渝祈压根护不住姜姒妗。
但唯独一点,裴初愠能给姜姒妗和周渝祈相同的名分么?
不管能不能,周渝祈这种卖妻求荣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沈吟秋和姜姒妗不熟,却是替姜姒妗愁死了。
她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她看话本时,也常替其中女子的处境打抱不平。
九月冷风涩凉,姜姒妗一出来,就被冷风刮得清醒了,不得不清醒,冷风往骨头灌一样,叫人浑身都发冷。
宫人见怪不怪,替她指了路,话中提醒她不要往后宫去。
姜姒妗点头谢过,就带着安玲顺着一条路走,才走了一段路,忽然察觉到身后有脚步声,她不知自己是什么模样,但她记得沈吟秋的紧张,忙忙拢了拢鹤氅的衣襟,将脸遮住了一半。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一点没有避讳她。
姜姒妗隐隐觉得这脚步声有点熟悉,她刚要转头,有人上前两步,一只手轻而易举地钻入鹤氅,握住了她的手。
这般无赖,除了裴初愠不做他想。
姜姒妗本就有点醉意,被这么一扯,差点有些站不稳,她身子倾斜地倚倒在他怀中。
她吓得一跳。
裴初愠握住她的手改成扣住她的腰肢,淡着眉眼:
“醉了?”
他抬手抚了抚她的脸,手是凉的,脸却是热的,这一碰,她帷帽掉了些许,含着潮红绯色的脸庞就彻底暴露在他眼前,裴初愠眼神陡然一暗,又有点冷:
“你就这幅模样出来?”
姜姒妗被问得有点一头雾水:“怎么了?”
她怕四周有人过来,想推开裴初愠,推了两下,却是没有推动,反倒是她有点站不稳。
酒水颇有后劲,叫她越发头晕,眼前人都要看不清。
人一糊涂,就容易做点平日中不会做的事。
她也不站起来了。
斜斜地倚靠在男人怀中,头抵着男人的胸膛,有一下没一下地撞着,撞得裴初愠心烦意乱,也撞得自己头晕眼花,她含糊不清:
“裴初愠,你别晃。”
裴初愠冷着脸,试图和酒鬼讲道理:“是你在晃。”
姜姒妗不信。
她觉得她站得很稳,是裴初愠晃得她难受,甚至有点想吐。
她推了裴初愠一样,猫一样的力气,不疼不痒,也推不倒人,她哼了声,声音有点哑,也有点绵软,一点没有威慑力,反叫人软了耳根,她说:
“……你再晃,我就要吐了。”
她呆呆地,又很认真。
仿佛头很晕,她又摇了摇头,看得裴初愠有点心梗,二人位置不是很好,四通八达,到处都是冷风。
裴初愠一手扣着人的腰肢,让人跟着自己走,她磕磕绊绊,偏偏四周可能会来人,裴初愠不能抱她。
终于到了凉亭,凉亭靠着假山,好歹有一面挡住风。
没了冷风,姜姒妗越来越糊涂了。
她猛地推开裴初愠,猝不及防地,裴初愠还当真被她推开了,整个人都趴在栏杆上。
凉亭靠着湖面,栏杆就在湖面的一边。
见状,裴初愠吓得心脏骤停,脸色彻底冷下来。
人都说,酒后吐真情,她是醉了,也不肯叫他碰她?
一碰到姜姒妗的事,就容易叫他失去理智,他如今完全想不起来,适才姜姒妗靠在他怀中,一下又一下撞他的事情。
他上前,要拉回姜姒妗。
陡然,一阵干呕声响起。
裴初愠浑身一僵。
他出身裴府,年少时皇室皇子都得让他三分,矜贵复礼,也有点不可言说的洁癖。
女子好难受,又呕吐了许久,似乎有什么掉入湖水中,啪嗒入水声,接连不断,有点难闻的味道传来,她宴会吃得少,只两杯酒水和糕点,吐也吐不出什么,全是苦水,叫她难受得要命,不禁就抽噎了两声。
裴初愠陡然回神,凉亭是有茶水的,以防圣上有时兴致来了逛逛皇宫却突然口渴。
她整个人的姿势都很危险,半个身子都探在栏杆外,随意有掉下去的风险,她一呕吐,身子就往前探。
裴初愠直接将人拉了回来,脸有点黑,她哼唧着要推开他,嘟囔着难受。
裴初愠倒了杯茶水,头疼地给女子灌下去,叫她漱口:
“日后不许再喝酒。”
她哼哼唧唧地要推他,磨人得厉害,一时半会儿,就将他折腾出一身汗。
真是个酒鬼,酒品还不好。
她瘪着唇,就要掉眼泪,裴初愠也顾不得那点洁癖,将人搂在怀中,某人在这个时候倒是敏锐得厉害:
“你嫌弃我。”
很肯定的语气,叫她委屈得直掉眼泪。
裴初愠否认:“没有。”
裴初愠觉得他这不是嫌弃,而是人之常情。
那堆有异味的呕吐物掉入湖中,风一吹,凉亭中的味道就彻底散了,手帕替女子擦了擦嘴角,再给她灌了两杯茶水漱口,女子便又是干干净净的。
至于这湖水……
裴初愠瞥了眼那群银鱼,银鱼贵重,被养在皇宫中,宫人当祖宗一样伺候,只有皇上能有资格享用。
裴初愠收回视线,眼不见为净。
罢了,一湖银鱼而已。
裴初愠抱着人,不叫她吹冷风,还有严谨地问:
“还想吐么?”
酒鬼没有理他这个问题,抽噎着说:“你嫌弃我。”
裴初愠头疼,这个问题是过不去了么?
他只能重复:“没有,你想错了。”
闻言,某个酒鬼仰起头,可怜巴巴地要求:
“那你亲我。”
平日中对这个要求,裴初愠肯定求之不得,但如今,裴初愠难得有点咬牙切齿,他冷着脸掐了掐女子的下颌:
“你故意的,是不是?”
但他没想到往日过于乖巧温和的女子今日这么不讲理,她一听这话,就直掉眼泪,杏眸盈盈水意,泪水凶狠地砸下来。
“你不乐意,你嫌弃我。”
她来回咬着这个话不放。
裴初愠被她磨得不行,偏偏她不好好站着,人一直想往地上躺,裴初愠只能将人捞在怀中,她一难受,什么都不管不顾,就是要推他,裴初愠怕她掉地,只能顺着她:
“别动。”
他低头去亲她,蜻蜓点水地亲在她额头。
她还在掉眼泪。
“你骗人。”
好委屈的话,也格外诛心:“你根本不喜欢我。”
裴初愠脸黑得彻底。
某人才不管,她仰起脸,艰难地伸出手,纤长的指尖点着朱唇,认真地要求:“亲这里才对。”
她觉得自己好可怜:
“你之前都是亲这里的。”
女子脸颊绯红,春意盎然,哭得杏眸红红,却是越发显得风情,叫人全然想不到她刚才做了什么。
也叫人完全想不到,她如今正在叫人亲她从而证明那人喜欢她。
裴初愠扣着她腰肢的手紧了紧,冷声道:
“你最好记得你现在做了什么。”
酒鬼听不懂,酒鬼只要他亲她,不亲就掉眼泪。
女子窝在他怀中,说着类似求欢的话,裴初愠不是没有一点想法,偏偏某个人不自知。
他低下头,如她所愿地亲上她。
其实没有那么难接受。
她漱过好几次口,擦得干干净净,没一点异味,唇依旧柔软,被人气恼得咬了一下,随后,勾住她的软舌勾缠,他吻她,惯来凶狠急切,吸吮水声在凉亭中响起,又被呼啸冷风盖住。
得偿所愿,她终于乖巧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