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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凌绝有些诧异,他看着自己至今酸疼,也手指上伤痕累累的模样,眸色微沉。
  看来,是字迹拖了他的后腿。
  小厮听到这里,只心一横,眼一闭道:
  “此番东辰书院取中一百五十位学子,世子您排名六十八名!”
  “多少?!”
  楚凌绝拍案而起,惊怒交加。
  他堂堂侯府世子,自幼名师教导,如何能在一个小小书屋的择生试中落入中流?!
  “六,六十八名……”
  小厮颤颤巍巍的说着,楚凌绝说着就要冲下马车,被小厮死死抱住腰:
  “世子不可啊!小的方才上来时,便听到有人议论世子,您贸然下车,只恐,只恐要受折辱啊!
  您还年幼,那无涯郎君昔日也不过是十三岁时才以秀才之身入了东辰书院,您若是不甘,还有一年时间!
  况且,十二岁的小郎能考入东辰书院,即便只是中流,也是顶顶厉害了!”
  小厮的话,楚凌绝终究是听进去了,渐渐冷静了下来。
  “第一名是谁?”
  小厮愣了一下,才小心翼翼道:
  “您是问被山长用择录函录入的那位,还是择生试上的那位?”
  “都说来听听,还有,他们又年岁几何?”
  “这……择生试的头名是一位年岁一十七岁的秀才,名唤师信。”
  小厮说着,不由咽了咽口水,犹豫起来:
  “至于那位择录函的学子,名唤……徐瑾瑜,年岁,年岁十二岁。”
  “你说什么?!徐瑾瑜?哪个徐,哪个瑾瑜?!”
  “徐是双人徐,瑾瑜就是……”
  楚凌绝早在听到“双人徐”三个字的时候,就觉得一股子寒意自脚底窜了上来。
  这个,本该属于他的名字。
  这个,在府中被娘亲讥讽过,穷人贱命心却高的名字!
  楚凌绝又在心里对自己说,或许只是同名同姓,可大盛国内,又有多少同名同姓又同岁之人?
  “回府。”
  楚凌绝哑着声,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一样。
  马鞭一响,车厢一动,吹来的微风掀起了轿帘,但见那书院正门之处,一个粗衣麻袍的少年正与身穿东辰院服的学子笑着说着话。
  西沉的微光在他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让人只觉得他竟晃眼的昳丽,哪怕粗衣布袍也无法掩饰的高华气度。
  楚凌绝死死的盯着那道身影,哪怕他并未见过亲眼见过,可他也清楚的明白眼前人就是他的那位“哥哥”!
  楚凌绝看了许久,等到徐瑾瑜转身的那一瞬,他如同被惊吓到了一样,倏然松了手,靠着车壁,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他太完美了。
  即便是长在乡野,可却形貌昳丽,举止不俗,这张脸若是被娘亲看到,哪怕他是一个一无所知的花瓶,也将被娘亲捧在手心显摆。
  楚凌绝自幼时就知道,娘亲一直因为他未曾继承爹爹的好相貌而惋惜不已。
  毕竟,高贵的宁家小姐连天家也嫁的,又为何选了一个一无是处的侯府世子呢?
  也不过是为了一幅好皮囊罢了。
  可方才的惊鸿一瞥,楚凌绝只觉得自己的心差点从嘴里跳了出来。
  那是连临安候也要逊色三分的好相貌,纵使现在尚还青涩,可也能让人窥到来日他长成之日,该是如何的霞姿月韵,风流倜傥。
  徐瑾瑜敏锐的察觉到似乎有一道注视着他的目光,可迎面而来的是一辆华贵的马车。
  徐瑾瑜不由摇了摇头,想来是方才车夫探查路况的原因吧。
  因着他与陆监院,林书真三人说话耽搁了时间,择生试已然开考,是以他不得不等待择生试结束。
  谁让这东辰书院依山而建,连个后门都没有可走的。
  若是让徐瑾瑜顶着天南海北前来考试的学子的目光自那青砖大道走过,也不过徒惹是非。
  而陆监院也觉徐瑾瑜或会无聊,加上徐瑾瑜那手小儿涂鸦式的字实在是有些不堪入目,这便将人留下来练了一下午的字。
  是的。
  拿着传闻中特殊的、山长亲自签发的择录函入东辰书院的徐瑾瑜第一件事儿是练字。
  可徐瑾瑜虽然对于写毛笔字不甚熟练,可是他仍有着十数年的钢笔字的经验,这就导致陆海远一面恨铁不成钢,一面纳罕:
  “明明未习过久的字,何故自有一番章法在其中?只是这用笔架构间,委实不同以往,真是奇也怪哉。
  若不是你小子年岁太小,对于运笔,行文一窍不通,老夫都要以为你说你是初学实在逗弄老夫了!”
  最终,徐瑾瑜抱着陆海远和林书真友情赞助的字帖和笔墨纸砚离开了书院。
  天色苍茫,徐瑾瑜还有闲心去买两支糖葫芦并一袋糕点,然后才慢悠悠朝家走去。
  徐家宅院,小妹披着星光,怀里的鼓鼓囊囊自外头溜了进来:
  “长姐闭眼!”
  大妮心神不主,但听了小妹的话还是乖乖闭上了眼睛。
  “张嘴巴,啊——”
  “呀,好甜!”
  大妮睁开了眼睛,就看到小妹从怀里掏出来了一包用绿叶子包好的樱桃,和她一起蹲坐在门坎儿上:
  “嘿嘿,甜吧,我特意挑的呢!给长姐先尝个味,不要皱眉啦!等哥哥回来我们一起吃!”
  大妮甫一展眉,却又皱了起来:
  “好,我们等大郎回来。”
  大妮说着,心里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屋内已经收拾的差不多的家当。
  真希望大郎可以考上。
  第14章
  月朗星稀,徐瑾瑜又一次肩披月光归家,方至村口,就看到巴巴等着的大妮小妹,一看到徐瑾瑜的身影,姊妹俩便一左一右的围了过来。
  大妮接过徐瑾瑜肩上背着装满笔墨纸砚的竹篓,只觉得手心一坠:
  “好沉,大郎如今身子方才见好,怎也不使人告诉家里一声,我去帮你拿回来。”
  徐瑾瑜浅浅一笑:
  “长姐有所不知,我出东辰书院之时,已是暮色黄昏,再一番周折怕是要到三更半夜了。
  再说,长姐一个姑娘家,漏夜出行,我也是不放心的。”
  徐瑾瑜的话让大妮只觉得心间一暖,随后立即道:
  “那以后我早些去书院外等着大郎就是了!”
  大妮如是说着,眼中含了一批期盼,而徐瑾瑜也没有辜负她的期盼,迎着大妮那双沉着明月的双眸,语调平缓却认真道:
  “好,那以后怕是要有劳长姐了。”
  大妮听了徐瑾瑜这话,眼中顿时绽放出璀璨华光,她两步上前,抓住徐瑾瑜的袖子:
  “大郎,当,当真么?!”
  徐瑾瑜含笑点头:
  “瑾瑜此去,未负长姐厚望。”
  “太好了,太好了!我这就去告诉奶和娘!”
  大妮一时怔神,一时流泪,反应过来后后便飞快冲向家的方向,仍不忘将怀里的笔墨纸砚抱的紧紧的。
  徐瑾瑜还来不及反应,就只看到长姐远去的背影,他不由无奈摇头,一低头,就看到小妹也咧着嘴傻笑。
  “小家伙,你你高兴什么?”
  小妹牵着徐瑾瑜的袖子,慢慢走着,清脆道:
  “这几日都不曾见长姐这么开心啦,我都哄不好长姐,还是哥哥有法子!”
  徐瑾瑜扬了扬眉,他也发现了,这家里就数长姐心思最为细腻,却多忧虑。
  今日她那般高兴,也是稀罕。
  “哥哥不光有法子哄长姐开心,也有法子哄小妹高兴。”
  徐瑾瑜话落,自袖中取出来那两根用油纸包着的糖葫芦,小妹的眼睛蹭的一下亮了:
  “哇!糖葫芦!”
  “高不高兴?!”
  “高兴!哥哥最好啦!”
  ……
  “离老远就听到你们兄妹俩的热闹劲儿了,快进来!”
  徐老婆子方才一听大妮报喜,立刻便走了过来,这会儿刚赶上开门。
  “奶,您慢着些。”
  徐瑾瑜立刻上去扶住徐老婆子,月色昏暗,徐老婆子这些年做绣活伤了眼,夜里视物不大清楚。
  小妹这会儿一手一串糖葫芦,蹦蹦跳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