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第一次考评
渊老自认，在制药界混了至少也有四五十年，再如何奇奇怪怪的制药师都见过，再怎么古里古怪的脾气都遇到过，可他再怎么也想不到，到了快百岁的年纪，还能看到这一幕！
她这是在制药吗！！
渊老拼命的告诉自己，已经一把年纪，不要太生气、不能太生气……但是屋子里面叶归岚的动作，让他一口老血真的险些压不下去直接喷到门上！
渊老压下要推门冲进去呵斥的念头，催眠一样的不断低语，再看看，这毕竟是宋氿的学生，不能真的如此荒唐……
方怀瑾看着渊老青白交接的脸色，看着他时不时握紧又松开的手掌，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决定还是等这位快要气疯的长辈看完全程再说，她能理解渊老此时的震惊，她当初看到的时候，也根本不敢相信。
方怀瑾深吸一口气，若是看到师妹成功制作出药品，渊老应该是可以理解的吧，传统并非都对，与常识不对等的事情，也不见得都是错的。
制药室里面的叶归岚哪里知道外面的情况，她只专注于自己的制药，老爹的小册子放在一旁，邢烈阳那小子给的药单子上，虽然都只是见灵级别的药品，但是制作程度却相当复杂。
叶归岚这一个月以来的制药，成功次数一双手都数的过来，说实话，有些沮丧。
老爹小册子上的这些丹药，箭头标注很多，叶归岚看见有两排箭头的药品，直接翻了一个白眼，按照老爹的路子走到现在，她也算半明白了这些箭头的含义，这些箭头指的，是制药过程中药品的灵气走向。
传统制药是完全依赖于工具和前人的经验，来预先划分好各种药材的不同属性和配比，甚至在制药工程中依然需要工具辅助，但是叶鹤这种方法，完全脱离开工具，一切都是靠制药师的丰富经验和大胆尝试来制作。
说白了，老子牛批，老子制药就是靠自己。
叶鹤的每一个箭头都是他的经验所得，每一次的箭头变化，混合在一起的药材灵气都能发生微妙的转变，就好似混合在一起的拼图碎片，经过箭头的指示，最终达到完美的拼接。
叶归岚得叶鹤亲传，做了这么久也仅是体会到了一点点，她有些难以形象老爹要花多少时间，才能积攒下如此多的宝贵经验，专属于他一个人的，任何人都看不懂。
“啊！又错了！”叶归岚有些恼火，随着箭头的增加和方向的不断转换，稍有不慎就是错误，一旦错了就要推翻重来，这也是叶鹤制药方法的极端性，要么，一次性完美成功，要么，任何地方的出错皆是失败。
渊老在外面看的心情像过山车一般起伏，看着叶归岚将废掉的药材丢弃，忍不住鼻孔出气，那样制药，不失败才怪！渊老原本想推门进去让她不要再胡来，却瞧见叶归岚又抓出一把药材。
她又要开始胡闹！
渊老看的呼吸一紧，却在瞧见叶归岚满头大汗的模样之后，愣了，这孩子……搞不好并非是胡闹，她有着自己的坚持，若是胡闹失败了一次之后就会没有兴趣，可是她显然是再来了一遍，嗯？药材的灵气改变了？
渊老站在门外，静静的看着，一边看一边在心里嘀咕，细细观察着叶归岚的每一个动作，不知不觉，两个小时过去了。
“呼……哈~”初心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抬头看着方怀瑾，眼神在问还要在这里等多久？
方怀瑾无奈，她也不知道要等多久，师妹还在制药，渊老这样子……好像是看入迷了。方怀瑾动了动自己站很久的腿，这位明显是传统制药师的长辈，竟然没有贸然推门进去，这么长时间只是站在外面看。
方怀瑾心中生出敬佩，这样的人，才是榜样。
时间悄然流逝，方怀瑾实在坚持不住一直抱着初心站在那里，只能坐在客厅，继续等着，而渊老就跟雕像般站在门外，聚精会神的往里面看着，表情不再是方才那般恼火。
“呼……总算是成功了。”叶归岚忍不住擦掉额头汗水，将老爹的小册子收好，转身想要出去的瞬间，被门外渊老的脸吓了一跳，渊老也是一愣，咳嗽了一声退后了一步。
“渊老，怎么来了？”叶归岚推开门走出来，大汗淋漓的样子，渊老默不作声的站在那，叶归岚连忙去瞧客厅坐着的方怀瑾，方怀瑾连忙站起来，“师妹，你出来了，渊老是来问问你上课的情况。”
“一个月，你这丫头一次听课也没去。”渊老开口，口气也不如方才那般严厉，“都窝在这里制药吗？”
叶归岚点点头，渊老扫了一眼里面，开口道，“制药没问题，但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听课多少还是要的，就算是为了敷衍，也应该去几次。”
叶归岚一愣，会不会说的太直白了！
“一个月出现一两次，不能再少了，制药学院不是平常地方，要遵守这里的规则。”
“是。”叶归岚连忙开口，她这段时间忙着制药，倒是忘了遵守所谓规则，宋叔把她们送到这里，也不能给他掉面子，更何况她要通过这里，进入四大宗门。
“好，我就先走了。”渊老叮嘱完走了出去，叶归岚站在那，有些摸不着头脑，“师姐，渊老站在这里多久了？”
方怀瑾苦笑，“至少两个小时。”
“？？？”叶归岚一脸我不信，“渊老难不成一直看着我制药？”
方怀瑾点点头，“渊老起初都快被气炸了，后来倒是平静了许多，我以为他会说你几句，没想到他一句都没责怪你。”方怀瑾忍不住扬起唇角，“渊老这样的前辈，定然能理解师妹的制药。”
叶归岚有些不可思议的坐了下来，方才那番话明显就不是责备甚至还有点纵容，这若是换了另一个传统制药师，见到她那样制药不把她开除才怪。
走出去的渊老，脑子里还在回味刚才见到的不可思议的制药，真的没想到最后那小丫头竟然成功了，可是那样的制药简直突破了他的认知，简直是在向传统制药宣战一般。
渊老忍不住开始思索，怪不得宋氿会看上那个小丫头，宋氿的眼光……的确不错啊。
有了渊老的提点，叶归岚再不敢有任何疏忽，为了敷衍，她也必须出现露脸，来制药学院是来学习的。只是露面归露面，叶归岚实在听的无趣，几次三番的忍不住打瞌睡，若不是方怀瑾时不时的推推她，叶归岚真的会睡着。
叶归岚和方怀瑾上课的时间，初心乖乖的在容器里呆着，虽然出来的时候每每都很委屈不愿意，但它再也不像从前那般任性，在叶归岚的眼神洗礼下，小豹子成长的相当迅速。
方怀瑾就像是自己的孩子成长般欣慰，对初心也是越来越宠，叶归岚看在眼里从未多言一句，但她明白，初心看她的眼神已经完全不像是看人类的眼神了，她想要的效果达到了。
“师妹！”方怀瑾推门进来，见到制药室里叶归岚的身影轻轻的敲了下门，叶归岚满头大汗的推门走了出来，方怀瑾递过一张纸，开口道，“制药学院的半年考评马上就开始。”
“半年考评？我记得我们才入学一个月啊。”叶归岚走出来，她除了装模作样的听课就是在制药室里，虽然每天都在努力，但一个月，她只成功做出了三种药品，还是单子上最简单的。
“我们是中途入学嘛。”方怀瑾抱起初心，“你长胖了好多，我抱不动你了。”
初心以为自己还是小时候的样子，赖在方怀瑾怀里不肯起来，叶归岚的眼神扫来，它呜呜了一声，跳下了方怀瑾的身子，趴在她的脚边，将脑袋靠在她的腿上，不肯离开太远。
“考评就考评吧，全力以赴就是。”叶归岚开口，方怀瑾也点头，“师妹没必要有所保留，药品直接关乎于学分多少，尽量拿到最高分吧。”
叶归岚点头，上一次在青年制药大会上，她没敢露太多，因为初来乍到没必要太让自己注目，但现在不同，这里是制药学院，这周围都是有实力的制药师，她和师姐是靠着制药大会的成绩进来的，虽然里面有水分，但不能太难看。
学分和药品挂钩，她要通过制药进入四大宗门，那一定要让自己成为最厉害的那个才行啊！
制药学院的考评半年一次，用来检测在这里学习的制药师们实力如何，若是两次考评都排名最后的几个，是会被自动退学。就算进来了制药学院，也不代表可以永远留在这里。
制药考评也远没有小宗门考核那么麻烦，不需要制药师们面对面比试，一切就是凭自己的药品论高低。制药学院的前庭广场上，一张制药台摆放其上，只是上面没有任何制药工具，只有一个类似天平的精巧仪器，一端可以放入药品，而另一半边是个很大的刻度盘，上面的刻度精细到极致，药品的毫克相差，都能展现的一览无遗。
叶归岚看着桌上的仪器，那是什么？
“那是专门用来给药品打分的。”坐在一旁的方怀瑾低低开口，两人坐在前庭广场上，制药学院的所有学生都集中在此，叶归岚看着周围，这么瞧，人还是挺多的。
制药学院的所有在校老师都坐在一旁单独的位置，“考核开始，一个个来吧。”
在场的学生们当下有了动作，考核的唯一标准便是药品高低，在场的所有学生都带上了自己的丹药，只需要走到前面将药品放上去，做什么药品都可以，只要你有自信拿高分。
一个药品被学生摆在了天平上，天平另一端的指针瞬间倾斜，滑到了某个刻度之上，坐在不远处的几位老师见到写下了数字，第二个学生继续放置药品。
随着每一个药品的放置，对半的指针都会迅速滑到某个位置，进入见灵级别之后，叶归岚的实力也提升不少，虽然坐在很远，但表盘上的刻度看的也很清楚，每一次指针停下的位置都不一样。
至少有几十个学生放置了药品，指针的位置依旧不同，叶归岚忍不住挑眉，真这么厉害？
“师姐，若是拿的不是自己做的丹药，会被发现吗？”叶归岚忍不住低声问了一句，方怀瑾忍不住苦笑，“师妹，身为制药师，这可是个不该问的问题。”
没等方怀瑾回答，一边听到的年轻学生一脸鄙夷的开口，“能问出这样的问题，你是怎么进来学院的。”
叶归岚微微挑眉，年轻学生冷哼了一声，“药品中都会残留制药师的特殊灵气，这么最基本的事都不知道，你是谁的学生？浑水摸鱼走后门进来的？”
方怀瑾想开口说话，叶归岚示意她算了，下次这样的问题她不在这样的公共场合开口发问就是了。叶归岚看着一个个学生走上前，指针都精妙的给了一个数字，叶归岚不知道那数字代表了什么，应该只有老师们才懂。
虽然在场的学生数量很多，但流程非常短，只一个上午过去，已经有一大半学生完成考评，老师们扫一眼记下一个数字，如此循环，“师妹，我们走吧。”
很快就轮到了两个小姑娘，两人跟在前面的人身后，方怀瑾走上前将自己的药品放到天平之上，指针倾斜，老师们记录之后示意她可以走了，接着走上来的，便是叶归岚。
她拿出自己的丹药，放在上面，天平另一半的指针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嗯？叶归岚挑眉，它怎么没迅速动作？迟钝了？
原本坐在那的几个老师看了一眼，渊老立刻站起大步走了过来，几个老师也迅速走了过来，有点不太敢相信托盘里摆着的那个药品，方怀瑾原本是要走回去的，却发现身后叶归岚没跟上来，刚一回头，便瞧见了她做的药品，方怀瑾差点一个不稳，直接栽倒在地。
天平的托盘里躺着的，是一枚近乎完好形状的丹药，圆形漂亮没有什么明显瑕疵，只是……它却是个……
“药丹！”有一位老师忍不住低呼出来，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生怕自己看错，周围坐着的学生们都纷纷探出脑袋，不知道上面发生了什么情况，渊老探手将那枚药丹拿了起来，在眼前细细端详，眸里深浅不定，似乎在涌动着什么风暴一般。
叶归岚看着几位老师同时冲了过来，有些懵了，没说不能做药丹吧？
方怀瑾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看着站在台上有些懵懵的叶归岚，忍不住笑了，师妹这次……估计是用力过猛了，那样完美的药丹，只怕这几位老师，都不见得能做得出来。
“确定是药丹？”有一位老师不太相信的样子，凑过来仔细看，渊老不动声色的将药丹放回去，“为什么要做药丹？”
“没说不能做药丹吧……”叶归岚开口，难不成她做的不行？
渊老眼底已经有了笑意，“不是不行，只是你看这里哪一个学生会做药丹这种东西来参加考评的。”
“不是说随便做嘛……”叶归岚忍不住嘀咕，药丹的确没什么实际作用，但也最能体现制药师的水准，她做这个就是想拿高分，可谁想到这天平……它不动了。
“是随便做，但是你……”其他几个老师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制药学院开办到现在，就没有学生在考评的时候拿出药丹这东西，谁能想到出了个叶归岚，真就这么干了。
“药丹，它是没办法分辨的。”渊老开口，“按照规则，你没有成绩。”
“什么？！”叶归岚忍不住开口，没有成绩？！“那你们也没事先说，这东西不行啊！”
几位老师面面相觑，规则里的确没有药丹这个选项，但是仪器也是真的无法判定药丹，渊老眼中的笑意越来越深，“那好，你现在去旁边的桌子，再做一个药品出来，还算你的成绩。”
叶归岚回头扫了一眼，另一张制药桌很快被抬了出来，放在靠后的位置，旁边是满场地的人，制药学院的老师和学生们都聚集在此，在这些眼睛面前，让她制药？
想到自己与众不同的制药方式，叶归岚狠狠皱眉，这不等同于让一群人来看一只大猩猩倒立吃香蕉么。
“不然可是没有成绩，去做吧。”其他几位老师见到这枚药丹，都对叶归岚说话语气很温和，多看了她好几眼，叶归岚只能嗯了一声，两次考核排在最后的会被清出去，这次没成绩，她岂不是亏大了。
事已至此，别无他法。
叶归岚站在制药台前，拿出自己准备好的药材摆放其上，深吸一口气，看就看吧，她全当这些人不存在就是了。
小手往前一探，将面前的所有药材胡乱抓在一起，叶归岚狠狠使劲儿，将它们极其粗鲁的揉在一起，管他三七二十一，揉就对了。
“噗——！”正在喝水的一位老师直接将水喷了出来，其他几位老师也完全看呆了，渊老低笑着愣在天平前的学生，提醒了一句，学生才恍然大悟般放下药品，往下走的时候还不忘频频回头。
我去，那是在做什么？那是在制药吗？
别管是谁，齐刷刷的看过来，坐在后面看不清楚的忍不住站起身往前凑，一双双眼睛盯着叶归岚，盯着她胡乱一气的动作，惊的连嘲讽的话都忘了说，只能这么看着。
传统制药师们只觉得瞎了眼，这哪儿是在制药，这是在瞎耗药材吧！
“她——！”有老师忍不住了，站起身就要过去制止，渊老拉了她一下，“急什么，等她做完，下一个，快点。”
叶归岚面无表情的在那里制药，漫长关注的目光她又不是真的感觉不到，她觉得自己快变成聚光球了，满场最亮的便是她。
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
叶归岚在心头默念，催眠自己下面坐着的都是小土豆、小萝卜、小白菜，手里的动作也没停下，她虽然想快，但见灵级别开始，制药不如从前那样简单，她只能更加认真不能出错。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除了方怀瑾和渊老还算镇定，其他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呼……成了。”叶归岚摸了一下汗水，看着落在自己掌心的丹药，清晰的听到旁边喷水声比上一次更大。
还是那个老师，又喷了一口水出来，满脸满眼只写着一句话，她竟然真的做成了！
“这样也行？！”学生们看傻了，互相大眼瞪小眼，对方眼里都是不相信，但事实摆在眼前，就是成了。
叶归岚哪儿管别人什么样，她迅速将丹药放到天平之上，指针也在瞬间做出反应，渊老笑呵呵的写下了一个数字，“行了，下一个。”
叶归岚带着自己的丹药匆匆走回，学生们看她的眼神如看怪物一样，就好像在说，看啊，大猩猩倒立吃香蕉是真的哎！
“师妹，你竟然想着做药丹。”方怀瑾实在忍不住笑，叶归岚尴尬又很恼火，“早知道我就不动这个心思了，现在可好，瞬间出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