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年懵了。
开始怀疑人生。
——
罗德山回来的比想象中的还要快。
马志成喊人骑驴去追罗德山,罗德山看到花,直接骑上人家的驴就往大罗村的方向折返。
那反应之大,把药铺派来接罗德山的伙计都吓到了,驾着车追罗德山,跟在后面大喊:“罗老爷!您跑错方向了!这边!咱掌柜的还在镇上等着您呢!”
罗德山骑着驴,头都没回,只说:“老头我才没跑错方向,我就是不去了!你回去告诉你们掌柜的,他爱等就等,不等拉倒,反正我手上的这批药材不可能降价,他爱要不要,不要的话后面有他后悔的,哈哈哈哈!”
伙计:“......”
好家伙,虽说知道罗德山是个性情中人,可这老夫聊发少年狂的姿态,是不是有点性情过头了?
伙计看向被夺了驴的农家汉子,问:“你们老爷...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不...不是的吧。”汉子看着老爷子一骑绝尘的背影,很是迷茫。
... ...
罗德山回到家时,楚年和马志成已经在罗家候着了。
楚年确认过江自流没事后,带着这些天采摘的草药,还有山鸡和鱼,跟着马志成一块儿过来罗家,等待着罗德山回来。
罗德山直接把驴骑到了自家院子里,看到前院里跟马志成一块儿晒药的楚年,都没来得及下驴,坐在气喘吁吁的驴身上就冲他激动道:“年儿!你这是什么大运!见到了紫阳花!”
“真是紫阳花?”得到了罗德山的肯定,马志成也又激动起来。
“可不是吗!紫阳花我还能认错?想当年,我可是托了好些人好些关系,好不容易才从府城里一位衣锦还乡的老御医手里,搞到了风干的紫阳花,过了过眼瘾,长了长见识!”
罗德山哈哈地笑,朝马志成招手:“快扶我下来,跑得有点急,一把老骨头有点颠得慌。”
马志成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起身去接应罗德山。楚年跟着马志成一起。两个人将罗德山从驴背上搀扶了下来。
罗德山下来后,狠狠揉了把楚年的脑袋,哈哈大笑着说:“我们年儿这叫什么,这就叫慧根,叫悟性!老头我的眼光不会错的!你这孩子是神农赏饭吃,天生该学医的!”
楚年:“...您可快别折煞我了,我这就是撞了大运而已。”
“咦?”罗德山兴高采烈着,忽然注意到楚年的兴致没有很高?
罗德山问马志成:“你告诉年儿紫阳花有什么用了吗?”
马志成:“告诉了,还有白鹤灵芝什么的,我也都说了。”
罗德山摸起胡子,说:“不该啊...怎滴,是谁惹我们年儿不高兴了吗?”
楚年闻言疑惑抬头,说:“没有呀。”
罗德山奇怪:“那你这么平静?之前只是听到你那宝贝夫君病情好转了点都高兴得快要跳起来,现在知道白鹤灵芝能治好他的病,反而反应平平?”
罗德山有几日没见到楚年了,一直就挺惦记楚年,这会儿看到楚年好像不是很高兴,难免在意。
马志成瞅了眼楚年,又悄悄看了眼罗德山,心里浮上一点心虚。他也注意到了,好像在自己说过楚年之后,楚年就有点恍惚。
果然...是自己说的太重了么。
马志成默默反思了一下。
然后决定回家后跟罗红梅说一声,让罗红梅找个时间做点好吃的,过去楚年那儿一趟安慰安慰他。
楚年:“...我当然很激动了,就是因为太激动了,反而不知道怎么表达了!”
楚年当然激动。
就是吧...激动之余,心里更多的是震惊和疑惑,一直在想江自流的脖子......
眼神飘忽了一下,楚年说:“既然这花确实是紫阳花,那我打算明天一早就去挖白鹤灵芝了。关于挖这个白鹤灵芝,还有没有什么额外的嘱咐呀?”
楚年挥却杂念,搞药才是正事。
“不错,是得挖。哼哼,小灵芝狡猾得狠,一埋埋得老深呢。要不是有紫阳花,谁会知道它们长在哪块地底下。”
罗德山摸着胡子,沉吟着决定:“明天我跟你一块去!”
楚年:“???”
马志成:“???”
楚年和马志成同时睁大了眼睛。
马志成当即表示反对:“年儿是在老深山里找到紫阳花的,路途遥远辛苦,您去不方便。”
楚年跟着点头:“是啊是啊,山路可难走了,还可能遇上蛇...您还是别去了。”
罗德山不悦地哼了一声:“嫌弃我老了呗,不中用了呗!我还不是担心你一个人不好挖,想去给你参考参考。”
楚年说:“哪有嫌弃您,我们这分明是舍不得您受累。放心吧,我找了帮手,我们两个一起挖,肯定能挖到,就是还得您再多给我讲讲该怎么下铲,还有,有没有什么注意的,省得我不小心把它给弄坏了什么的。”
“呦?还有帮手?靠谱吗?”罗德山问。
楚年:“看着是挺靠谱的。”
楚年顺势给罗德山讲了张黑牛,并表示自己可以试着教张黑牛学习采摘草药。
罗德山听了后,看着楚年笑,说:“你这点子是一个接一个,我要收你当徒弟你不肯,现在倒要自己教起人来了。”
楚年说:“这哪能一样,摘草药和行医之间可是隔了万丈银河。不过说真的,我到真的可以给您物色一些人手,带着他们一起帮忙采摘草药,这样您就再也不用担心山上的草药被可惜掉了。”
罗德山和马志成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笑了。
要么说喜欢楚年这孩子呢,总是这么贴心,不怕麻烦不怕累的,既有想法,也能干。
“不急,我先跟你说说白鹤灵芝。”罗德山说。
第70章 出发! “难不成,喜欢...上我了?”
那边, 张彩花把张黑牛领回了家。
张黑牛察觉到张彩花脸色和情绪不对劲。
他想,姐姐跟楚年也没有话不投机生起气,那就只可能是生自己的气了。
唯唯诺诺的, 张黑牛问:“姐, 我惹你不高兴了?”
张彩花好像没听见,把昨天捡来的柴抱到屋后,提了斧子开始劈柴。
张黑牛跟在她后面,见了,说:“我来吧。”
但才一伸手,就被张彩花拍掉了。
张黑牛眼皮一跳, 知道大事不妙。
这劈柴的力气活, 向来是由他干的,张彩花这样, 分明是生了大气,不想搭理他了。
“姐, 你生的哪门子气啊?总得说出来让我死个明白吧?”
几次争夺无果,又怕斧子伤到张彩花,张黑牛实在是要没招了。
“呸呸呸, 死什么死, 你这个猪嘴猪脑袋!”张彩花骂他。
终于听到张彩花开口了, 张黑牛舒了口气。他反正不怕挨骂,别是不搭理他就行。
“姐, 你不高兴我上山采药吗?”张黑牛思来想去, 小心看着张彩花的脸色,问出心中不解:“为什么啊?罗老爷子是个好人, 楚年也是好人, 他们愿意让我干采药的活的话, 肯定能挣到钱!”
张彩花白了他一眼,语气很冲:“现在想赚钱了?之前木匠师傅带你学木匠的时候,你怎么没想着赚钱?去当木匠不比上山采药轻松?”
张黑牛一哽,这才知道张彩花还在为他当年学了木匠,却没跟着木匠师傅一块离开做工的事耿耿于怀。
看张彩花气得好像还挺厉害,张黑牛讨好地说:“去当木匠就要离家,要是离家了,家里只有你一个,我放心不下来,能挣再多的钱我也不去。”
张彩花埋头劈柴,手劲贼大,每每一斧子下去,都砍得木屑往两边碎开着迸溅。
她说:“那现在种地不也挺好吗?你力气大,又肯干,比村长家的牛还好使,咱们不也能吃饱饭?”
“是能吃上饭,可存不下来钱,年年都是紧紧巴巴的......”张黑牛说,越说声音越小:“姐...等过了年,你就十八了......”
声音再小,张彩花也听清了。
两道英气浓厚的眉毛往上一竖,“砰”的一下,张彩花重重地把斧子劈进了柴里。
她瞪向张黑牛,怒道:“你皮痒了是吧?”
张黑牛看得那叫一个胆战心惊,生怕她一个拿不稳,砍到手。
张黑牛知道,他家姐姐最不喜欢人家提她年龄岁数,因为一提,后面必然就要跟上一句“这么大年纪了还没嫁人”的疑问或者嘲讽。她不爱听,听到一次气一次。
张黑牛也不敢提。
可总不能一直不提,真让姐姐一直待到家里待成老姑娘吧?
他没敢说,被叫去照顾江自流后,听到那嘴碎的大婶又在跟别人说“隔壁张家丫头怎么还没嫁走”的话,听得他心里很不舒服。
是,那些个外人评头点足的是招人厌烦,可作为亲弟弟,张黑牛同样也牵挂着张彩花的亲事。
眼看张彩花已经不高兴了,张黑牛索性趁这次机会把压在心头的大事说了出来:“姐,我想赚钱,想赚好多钱,想能请得起媒婆,能给你置办嫁妆,能给你说一门好亲事,让你风风光光地嫁个好人家!”
张黑牛壮着胆子说了。做好了挨骂挨揍的准备。
可出乎他意料的,姐姐没有暴跳如雷,没有骂他打他,甚至都没有动。姐姐就站在原地,手里捏着斧柄,捏得很紧,慢慢地半垂下了头。
“你在说什么傻话。”张彩花低着头,语气很是平静。
这种平静,让张黑牛愣了一下。
不过随即张彩花就又抬起了头,怒斥他道:“就算你急着挣钱,也不能这么没脑子吧?上山采药进山,你一个没娶亲的汉子,跟楚年一个哥儿,你们两个人上山?你是猪吗?就算不为自己想,也要为人家楚年的想想吧!要是叫别人给看到了,那些闲得不如挑粪去的八婆们要怎么编排你们?”
“啊!?”张黑牛瞪了眼。
张彩花无语极了:“你没脑子就算了,楚年也是,也不知道他是吃什么长大的,心这么大,都嫁人了,还能说出来跟个外人汉子一块上山的话出来!”
张黑牛:“......”
反应过来不妥之处的张黑牛骤然红了脸,慌不撤地摇头:“我我我没有那种想法!”
“废话,我当然知道你没有什么想法,我就是单纯气你没脑子,叫人完全没法放心!”张彩花骂他。
张黑牛:“......”
苦了脸,张黑牛说:“那怎么办...楚年人那么好,我可不想害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