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语言艺术
古景耀看着在场众人说道：“吴衡说的不错, 我们做这一切，最重要的目的就是威慑敌人，而威慑敌人的目的是为了避免战争。而这个敌人, 指入侵者, 指翼舟联邦, 也指任何可能会威胁帝国安全的目标。这样的威慑是全方位的，是需要长久持续下去的, 阅兵大典是一种手段，国际军人运动会也是一种，但只有这些还不够全面。”
众人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其实作为军人他们并不排斥战争，毕竟战争是军人建功立业最好的机会。
为什么一线的官兵升迁速度比后勤官兵升迁速度快，而在一线之中, 直接参与战斗的官兵又比后勤的官兵普遍升迁速度快呢？
就因为战争，一线直接参与战斗的官兵能够获得更多的战功。
至于战争带来的一切后果, 死亡、伤残等等，他们虽然在课本上学习过，却并没有太多的实感。
他们参与过战斗，但都是双方实力比较悬殊的战斗，他们还没有上过和翼舟联邦的战争前线，没有经历过战友的伤退甚至是死亡，他们对战争的理解还非常浅显。
古景耀明白这一点, 所以他没有对此多说什么, 只是道：“从帝国这几年的动作可以看得出来, 上面是想要改变星盟的格局的。星盟整体和平, 但还不够和平，局部的战争从来没有停止过, 包括我们和翼舟联邦之间的局部战争，至于翼舟联邦发动的灭国之战更是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只是没有谁会被那些弱小的三级文明国家发声而已。”
停顿了一下，古景耀认真地看着其他人说道：“我们是军人，我们不惧怕战争。但我们不是战争贩子，我们同样不应该渴望战争。我希望我们所有人都不要忘记我们参军的目的是保家卫国，我们身上的军装是神圣的，追求荣誉追求地位没有错，但不要为了追求个人的利益而忘记自己穿上军装的初心，变成翼舟联邦那样的战争机器。”
如果古景耀只是单单说应该如何，大家可能还没有那么深刻的感触，但是加上一个翼舟联邦做对比，顿时所有人都动容了。
没有任何一个月轮帝国人能够接受被说跟翼舟联邦人一样，尤其是荣誉感更强的军人更是如此了。
而且他们所有人不管是上过军校的，还是非军校出身从军的，都接受过军队的思想教育，尽管可能感触没有那么深，但他们也是有信念的。
没有任何一个思想正常的月轮帝国人，在接受过军队教育之后，能够理直气壮地说自己从军是为了功名利禄，当然害群之马哪里都存在，但至少再自己的飞行大队，古景耀了解每一个人，觉得他们都不是这样的人。
如果古景耀在有精神力作弊的情况下还看错了，只能说对方的表演能力，与其参军，不如去演艺圈逐梦。
吴衡沉思了一会儿，问道：“战争真的会消失吗？彻底的和平真的能够实现吗？如果星盟真的实现了彻底的和平，那我们的存在还有意义吗？我们是不是就要失业了？”
古景耀道：“虽然我想说，彻底的和平会实现，但恐怕实际上很难。帝国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尽量减少战争的存在，希望能够建立更加和平的国际环境而已，但只要人类的欲/望不会消失，那么战争也不会真正彻底消失。不过我们也必须适应新的也许会更和平的环境，保家卫国赢得荣誉的方式并不是只有一种。
“另外，即便真的实现了彻底的和平，我们的存在也还是有意义的，你不用担心失业的问题。就像夏国人说的那样，‘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一个富有的国家如果没有保护自己的力量将会是相当可怕的灾难。我想高层不会那么傻，绝对不会放弃可以保护国家的力量，也就是军队。”
其他人都散去之后，古景耀把吴衡给拎走了。
吴衡愁眉苦脸地跟着他，觉得长官最近好像很喜欢跟人单独谈话，上一个受害者是邱况，然后邱况喜提每天晚上加训，他不会也得到这个待遇吧？
自从军校毕业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努力了。
这主要是因为在军校的四年的时间，他们需要学习的东西非常多，而进入军队服役之后，该学的东西他们在学校的时候已经学习的差不多了，即便还是缺乏一些实战经验和最新的知识，需要学习的东西也比在军校的时候少多了，而且这年头军队想要出个任务都不容易，训练和学习的时间非常充裕，自然就比在军校的时候清闲。
更何况他还是后勤技术军官，原本训练任务就没有一线战斗人员重。
不管怎么说，习惯在军队里相对闲适的生活之后，吴衡觉得自己回不到在军校时候的勤奋了，真的不要啊！
虽然邱况自己说他是自愿的，并且非常感谢长官愿意牺牲私人时间陪他加训，但是！吴衡觉得自己又不是傻子，哪个大聪明在长官问你是不是自愿的时候，你说自己不是自愿的？
吴衡根本不相信会有人自愿加训，邱况一定是被自愿的！
古景耀在办公室门口停下脚步，看到吴衡差一点一头撞到门口，赶紧伸手拉住他，无语地道：“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吴衡下意识脱口而出，“我不要加训！”
古景耀：“？？？”
古景耀：“没准备让你加训，我们聊聊。”
吴衡怀疑地看了他一眼，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走进办公室。
古景耀去倒了杯水，顺便给吴衡也倒了一杯放到他面前，坐下说道：“坐吧，这么紧张干什么？真的不会让你加训的，你的情况和邱况不一样。”
“哦。”吴衡总算放心多了，坐下喝了口水缓解紧张的情绪。
古景耀沉吟了一下，缓缓问道：“吴衡，你考虑去进修一下语言的艺术吗？”
吴衡一惊，第一反应就是：“所以邱况果然是被自愿的吧！”
古景耀：“？？？”
他常常因为自己不够沙雕而感觉和老同学格格不入。
吴衡严肃地提醒他，“你刚刚说语言的艺术。”
古景耀气笑了：“不是这种语言的艺术，我在跟你说正事。”
“哦。”吴衡正襟危坐，双手放在膝盖上，目光炯炯有神地看着古景耀，“长官，您继续。”
今天依然是古景耀为了老同学脑壳疼的一天，“吴衡，虽然你的体质限制了你不能成为一个飞行员，也很难成为一个优秀的一线战斗人员，但是你的精神力很强大，这对于你成为一个优秀的一线指挥官是有优势的。你现在虽然是后勤技术军官，但这并不代表你永远都会是后勤技术军官，我不希望你自我放弃。”
吴衡的嬉皮笑脸消失了，抿着唇没有说话。
古景耀继续道：“吴衡，我一直在等你调整好自己的心态。”
今天不是吴衡第一次在不适合的场合说出不合时宜的话，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官兵那没什么，但他是主管后勤技术团队的长官，他的一言一行都会影响到手底下官兵的士气。
作为一个优秀的指挥官，需要的并不是只有作战指挥能力，还需要带兵的能力，吴衡显然是不合格的。
以前还在学校的时候，每次的大规模演习，包括学院排位战，吴衡其实也一直充当着非常重要的位置，几乎统管所有的后勤安排，当时他做得非常不错。
不过这并不是说现在的吴衡反而还后退的，纯粹只是因为在学校的时候，大家实际上都是同学，演习时候的合作也只是暂时的，并非实际上的统属关系，当时吴衡的性格反而能够帮助他和其他同学打成一片，让他们愿意听从他的安排。
而且那时候的演戏，吴衡需要的更多的只是统筹安排的能力而已，但现在真正在军队里服役之后，情况显然变得复杂多了，也就是现在吴衡手底下的人少才没有出问题。
从学校毕业几年时间，吴衡原本应该是有进步的，但实际上几乎没有，这才是古景耀说一直在等他的原因。
吴衡捂住脸，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我不确定，我真的可以吗？我想，做个普通的技术军官其实也不错。”
古景耀用很肯定的语气说道：“做个技术军官确实很不错，技术军官也是不可或缺非常重要的存在，但是吴衡，你可以做到更多，做的更好，那为什么要止步于此？”
吴衡没有抬头，声音有点闷闷的，“我不确定，我不知道。”
古景耀语气缓和了一些，道：“我认识的吴衡一直是很有自信的。以前还在上学的时候，我们跟着中将一起行动，你不是也和母舰上的指挥军官一起做得很好吗？现在的你只会比以前做得更好才对。”
吴衡也想起了以前的经历，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但随即隐去，闷闷地说道：“但是从技术军官转为一线指挥官的太少了，这条路很难，那么多厉害的前辈都没有做到，我会比他们做得更好吗？”
古景耀把他的脑袋抬起来看着自己的眼睛，“为什么不可以？你是吴衡，你不比任何人差，别人做不到并不代表你也不行，你要相信自己是最优秀的。”
吴衡看着古景耀，苦笑道：“我以前也觉得自己是最优秀的，但是长官，说真的，和你做室友特别打击人的自信心你知道吗？”
第165章 同学
古景耀沉默了一下, 他没有想到吴衡的不自信居然还和自己有关系，不过设身处地的想一想，他也能理解个中的缘由。
虽然之前说着做一个技术军官也很好, 但吴衡其实也是不甘心一直做一个技术军官的, 既然开口了, 他也便无所顾忌地敞开心扉。
“古景耀，长官, 从刚入学的那一天开始我们就是室友，在军校里，我们可以说是最小的组织单位。那时候，我们两在班级里都是垫底的小菜鸡，我还比你强一点呢。然后，我就看着你一点点奋起直追往上爬, 从倒数到正数，进步比那些原本以为天赋比你好的学生更快, 逆袭小说都不敢这么写啊！
“如果只是体制上的进步也就算了，即便是在精神力领域，我明明是3s级的精神力潜力，进步却还是没有你快，你就好像开挂了一样，让我望尘莫及，让我忍不住怀疑自己。我不是责怪你, 我就是忍不住怀疑, 我是不是真的不行。”
古景耀顿了一下才说道：“但实际上我原先的潜力测试是错误的, 后来重新测了之后才确定我是双3s的潜力, 我进步快是正常情况。”
吴衡苦笑道：“对，但是我的精神力也是3s级, 而且你的体能训练任务比我重，我应该有更多的时间修炼精神力，但是在我最擅长的精神力领域，我还是比不上你。”
古景耀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了，他不能让吴衡不要和自己比，为什么不能比呢？军人就是要有不愿意输给任何人的锐气。
吴衡继续说道：“其实那时候我虽然失望，但并没有完全动摇，我虽然不如你，但是在学校里也是能排得上号的。可是到了军队之后，我才发现，后勤技术军官和一线军官的差别真的很大很大。明明在同一个飞行中队里，但因为是一线战斗军官，他们立功的机会就是比我们后勤技术军官更多，他们晋升的速度就是更快。
“长官，我知道这种差距并不是不能抹除，但这需要足够强大的能力，足够多的努力才能抵消。我不知道，我想我不是那样的天才，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到。这个世界上原本就没有绝对的公平可言，或许从我还是一刻受精卵开始，我遗传到的基因，就决定了我无法在某些领域大放异彩。”
古景耀听到这里，微微皱眉，沉声说道：“吴衡，没错，一个人的天赋在还是受精卵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但一个人的成就不是，这是后天的努力决定的。我可能无法和你感同身受，但是吴衡，你不觉得你现在就放弃，太早了吗？你的一切自我怀疑都只是你的想法而已，你还没有努力过，怎么知道自己不行？”
吴衡：“我……”
古景耀简单粗暴地打断了他，“我现在不想听你辩解，也不想听什么努力也没有结果不如躺平的话，如果你只想得过且过混日子，就不要来军队，这里不是混日子的地方！你刚才也说了，你的精神力天赋和我一样是3s级，你的精神力修炼速度没有理由比我慢，那就从精神力修炼开始努力吧。以后你和邱况一样，每天晚上来找我加训。”
吴衡目瞪口呆：“不是，长官，您刚刚说过不会让我加训的。”
古景耀一点都不心虚，道：“那是我刚刚没有了解到你的情况，现在我觉得你需要加训。”
吴衡无力抵抗，实际上经过这一番交谈，他也升起了一丝希望，也并没有非常强烈的抵抗之心，只好屈服了。
在孙蔼明麾下服役的尤安和吴衡关系很好，两人都擅长技术，服气之后也都是技术军官，从军校开始到服役之后一直没有生疏过，有事没事就凑一起或者线上聊天。
尤安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恨铁不成钢地道：“你就这样放弃抵抗了？！”
吴衡幽幽道：“那不然呢？他现在是我的长官，我的长官做出了决定，不容反驳，我怎么抵抗？”
尤安语塞。
如果是在普通的职场中，即便是在官场上，当上司做出了一个你不愿意的决定的时候，如果你坚持确实是可以抵抗的，最后往往你的上司也拿你太多的办法，毕竟上司又不是奴/隶/主。
但在军队中，这就不适用了，长官做出的决定，不管合理不合理，只能服从，最多事后去投诉他。
可别说他们不可能因为这种理由去投诉，即便真的去投诉了，因为加训这种事情，投诉也是不可能通过的吧。
尤安的虚拟投影哇呜大哭着扑到了吴衡的身上，“衡啊，我们好惨啊！”
吴衡：“……所以，你也要加训的呢？”
那还怪他不抵抗，你自己抵抗了吗？！
尤安心虚对手指，幽幽叹了口气说道：“比你惨多了，我们这都已经是常规训练了。”
是的，已经变成常规训练了。
孙蔼明的风格和古景耀从来都不一样，古景耀算是比较宽松的那类长官，只要手下的人完成每天的规定训练，并且每月考核能够达成他制定的要求，训练之外的时间可以自行安排学习和训练。
而孙蔼明则更加严格一些，他直接自己制定了严格的训练计划，不给手下人留下任何空间，严格要求所有人按照他的训练计划走，不过他也不会制定手下人达不到的要求和标准。
两个人只能说风格不同，也不能说哪个更好，只是古景耀的方式更适合自律的人，而孙蔼明的话适合大部分人，除了那种真的在严格的管束之下回产生心理问题的类型，但这种类型估计也不适合军队，所以大概孙蔼明的风格更大众一些。
但如果让大家选，大概大部分人会更喜欢古景耀的方式就是了。
吴衡和尤安面面相觑，最后决定还是不互相伤害了，吴衡道：“班长跟你们说了国际军人运动会的事情了吗？”
虽然毕竟从军校毕业，但特别班的学生还是习惯叫孙蔼明班长。
尤安点了下头，道：“说了，还让我们把想要报名的项目确定下来，明后天报给他，买个人要报两到三项，然后他会统一安排专项训练。”
吴衡愣了一下，“所有人都要吗？我们技术后勤不可能入选的吧？”
尤安苦着脸说道：“是啊，所有人都要。我也觉得我们技术后勤去报名也就是陪跑，但是班长说了，反正训练一下也没有坏处，到时候我们队内先比一场，同项目前两名再去报名比赛，后面的就没必要去浪费时间了。”
吴衡无言以对，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这确实是班长的风格。我们倒是不需要，长官让我们自己看着办，想要参赛的就自己安排训练，不准备参赛的也无所谓。”
两人再次互相对视，友谊突然出现了“裂痕”。
此时孙蔼明和古景耀也在通讯，作为同学、战友和好朋友，他们两个人的联系也一直没有断过，只是因为更忙一些，所以联系的没有那么频繁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