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吸了一口气,颤着手来摸他的手臂:“有件事,我想问一问你。”
他眼睛微眯了一下,按住那只手:“什么事?”
“密支那北边的珊邦马达,近年来兴起了一个宗教,你听说过吗?”
宗教?
温流其实不是很想理会这个话题,但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状态相当平稳,甚至回归了几分从容神色,实在让他觉得奇怪。
“不感兴趣吗?”
“不,实际上,我家里的老东西们对异教徒深恶痛绝,我很乐意给他们找点事情做,”温流笑,“但是你在这时候提起,是异教能救你吗宝贝儿?我、唔!”
喻蓝江狠狠一肘砸在他后颈,温流瞬间就白眼一翻失去意识扑到了她身上:“傻逼!”
老子得代表马克思给你上上课,我们信长生天的就没那么多屁话。
她立马转身一脚踹开身后的人,夺过枪对着他的眉心飞快扣动了扳机,然而一声轻响,却没有子弹出来。
她骂了一句,一鞭子狠狠甩在温流脸上,留下一道血痕:“傻逼,你才缺乏常识!”
“走吧,不能久待。”喻蓝江招呼了一声,她应了一句,收起鞭子踩着温流的脸大步跟上喻蓝江。
“跳到我背上抓紧。”
她长腿绞住他的腰,紧紧抱住他的脖子,喻蓝江早早戴好了速降手套,双腿蹬着墙壁飞快地下降。
温流的保安队伍本来就收到消息有所防备,两个人在墙壁速降,很快他们就发现了异状。不过听说家主今天在和一个美女玩什么挺刺激的游戏,一时没有人敢开枪。
结果这一请示,家主联系不上,管家连忙把门砸开,发现了躺在地上人事不省的温流。
刚落地的一瞬间,整个别墅警报骤响。
喻蓝江拉着她到处躲避,奈何两个人目标实在太大,别墅的人手又足够多,很快就被追得十分狼狈。陈承平那边在飞快地计算逃生路线,没有无人机,只能指个大方向。到最后喻蓝江一把把她抱进怀里,挤进了一个相当逼仄的水泥缝中。
贴得实在太紧了,她用力吸了下小腹,喻蓝江发觉了,低声道:“忍忍。”
说让她忍,最忍不了的却是自己。
她连内衣都没穿,薄薄一层睡衣布料,两团柔软贴上来,他都能感受到她的乳尖在磨他的胸肌。更别说刚听了一耳朵尺度爆表的,这环境还挤得她腰后都和水泥严丝合缝,估计她的小腹也能完整地感受到他的形状。
【他干得你很爽吗?他大吗?】
温流调笑的话不断闪回,喻蓝江深吸了一口气,从没有一刻那么希望自己是个太监。
我操,再蹭两下他真要硬了!
她喘得厉害:“你听了多久?”
他冲出来那个角度唯一能藏人的地方离她和温流十几米,如果不看好时机绝对不敢这么出来,肯定待了挺久了。
喻蓝江仰着头,实在有点痛苦:“也没多久……”
好在陈承平没让他煎熬太过:“我马上让人打电箱,停电后你直走跳墙,出来跑一公里,路口接你。”
隔得太近,宁昭同听得一清二楚,不免有些不安地动了一下。
喻蓝江这下是真的痛苦面具了。
长生天啊,老子不想在这关头当禽兽啊!
奈何长生天不管人的勃起,喻蓝江有点绝望地觉得今天这脸是注定捡不回来了——
这一刻,天地突然黑了。
他如蒙大赦,一把拽住她奔出去,余光瞥见一双黑夜里白得扎眼的脚,翻过墙壁,把她背到了背上。
她喘得厉害:“我、我可以自己跑!”
喻蓝江回都没回她,后面传来一阵密集的枪响,最近的几乎就在脚边。黑暗里他踢到个什么绊了一下,就地一滚,然而动能有点大,她瞬间就从他背上飞了出去。
相隔五米,她痛苦地盯着膝盖上那块火辣辣发疼的破皮,喻蓝江连忙来接,却见到她大腿猛地抖了一下,而后是一声压不住的痛呼。
血花从雪白的大腿上迸裂而出,比她的指尖还艳。
她中枪了!
喻蓝江神色一厉,抱起她拼命往前面跑:“忍忍!”
又是忍忍,宁昭同一口含住自己的手臂,让自己不会因为颠簸叫个一路。可是……陛下在这一刻终于丢掉了五十岁阿姨的矜持,恶狠狠地在心里骂了一句。
我干,好他妈疼啊。
那边陈承平在指挥二分队带着东西跟他们会和,听得这么一句,连忙换了频道问:“怎么了?”
喻蓝江短促地飞快道:“她中弹了,大腿,没穿出来,我抱着在跑!源儿在不在?!”
陈承平看了一眼驾驶座的迟源,沉声道:“在,就在转角,赶紧上车。”
“操,有人抄近路过来了!”
陈承平心头一顿,踹了下傅东君:“去支援!”
傅东君会意,迟源也没停车,他抱着两把枪就地一滚,沿着公路边蹿了出去。
多了一个火力点支援,咬在后面的人骤减,喻蓝江抱着人滚到傅东君脚下:“枪给我!”
傅东君一边开火一边把枪塞给他,余光瞥到她一张毫无血色的小脸,心猛地揪起来。喻蓝江把她夹住,一边退一边单手持枪发射,等终于退到车旁边,迟源一把接过手:“快上车!”
驾驶座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换成陈承平了,傅东君跳上车,陈承平一脚油摔上车门飞奔而去。噼里啪啦的子弹声落在身后,也有几枚击上了后窗玻璃,但动能已经太小,只有一个空荡荡的弹孔。
她整条大腿已经被血布满,鲜红的颜色,迟源心下一沉,一边飞快清理一边问她:“还有意识吗?小宁?宁姐?”
她眼神已经有些散了,傅东君凑过来握住她的手,感受到缅甸少有的沁冷:“同同!”
血迹擦开大半,迟源看见那个伤口就骂了一声:“擦到下肢动脉了。”
“啊、啊?!我靠!”喻蓝江惊了,连忙放下水杯过来,“刚刚子弹磨的吧,路上还没那么多血。”
如果当即就伤到股动脉,三十秒她就得休克了,而她现在还有一点反应,迟源估摸着也是这个情况。“老傅压住这里!快点!”迟源刚拿起钳子车身就猛抖了一下,他不回头地大骂一声,“老鬼你开稳一点儿!他妈的什么时候了谋财害命呢!”
陈承平没说话,开了大灯,挑拣着路走。
止血钳一进去,她猛地颤了一下,要不是喻蓝江赶紧把她按住,她能整个人弹起来。她神色清明了一瞬,估计也是痛得狠了,压抑的声音从喉间干涸地传出,傅东君一下子眼泪都要下来了:“同同、同同撑住,哥哥在这儿呢……你不准死、呜,我好不容易才再见到你……”
喻蓝江别过脸,心里特别不好受。
如果他一开始就抱着她跑,而不是把她背在背后,这一枪应该是他来受着。而且她下肢动脉破裂,还是他一路上没护着,抖成这样的……
迟源满头大汗:“按住!血太多了我夹不上来!”
喻蓝江直接从后面紧紧抱住她,这下她再大的力气也挣扎不动了,喘息越发重,瞳孔逐渐发散。
“好了!”迟源把子弹扔到一边,眼疾手快地夹住出血点,手都有点发软,“出血量太大了,宁姐什么血型?”
傅东君呆了:“我、我不知道。”
陈承平立马打开频道:“聂郁,小宁什么血型?”
那边声音听着也有些急:“我不知道!”
妈的,一个个连妹妹和女朋友的血型都不知道,你们他妈的活该被踹啊!
迟源有点怒,一万句脏话堵在喉咙里,却也没顾上骂,低头翻着箱子。
傅东君愧疚得要命,却突然察觉手心被挠了一下。他一惊,连忙附到她唇边:“同同,你要说什么?”
“A……B……”她气若游丝,面庞苍白如金纸。
“AB!同同说她是AB!”
迟源连忙给她挂上血袋,心里飞快的计算了一下:“加O也不够,老鬼,你是AB吧?”
陈承平转弯减速:“傅东君来换我。”
傅东君不太愿意:“队长,我”
喻蓝江推了他一下:“赶紧去!我们在这儿看着呢!”
傅东君抿了抿唇,跳到驾驶座,一路朝着边境线去。陈承平凑到宁昭同旁边来,一坐下就沾了一裤子的血,他把手腕露出来,由着迟源把针头扎进去。
一点尖锐的疼痛,一瞬即逝,要是平时他都不会注意到。
可莫名的,这一点疼痛不仅让他感受到了,还转移到了心口,刺得他脊背都紧了紧。
这是个无辜的姑娘,前程似锦。
她不该落个死在异国的惨淡结局。
突然,膝盖被轻轻碰了一下,陈承平立马回过神,看她睁开眼,连忙俯身问:“什么?”
她疲惫地掀动着眼皮:“你、叫……什么……”
你叫什么。
他叫什么。
她竟然问的是这样一个问题。
他喉间哽了哽,低声:“我叫陈承平,承担的承,平安的平。”
陈承平。
承平……
【你阿娘在云梦立下了平定天下的愿景,你又是在云梦出生……便封号承平吧。】
【海晏河清,天下承平,好名字。】
好名字。
她目光努力地聚拢,又立马涣散开,冰冷的手爬上他的膝盖,被他一把握住:“想说什么?告诉我就行。”
她唇齿轻动:“承平……承平……”
承平。
他握紧手中的五指,看着血从自己体内流出,再流进她的血管里,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滚烫的血浸湿他的裤子,几乎要煎熟他的心胸。
一过了边境线,有军车等着接。
聂郁下了车飞快地跑过来,看到担架上毫无血色的脸,却又驻步了。
傅东君看着他,心里不大好受,倒也低声解释一句:“没事的,血止住了,也输了血,同同体质很好的,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
聂郁重重点头,眼里似乎有滚烫的泪光。
为避免爆发性感染,境外任务后一般需要隔离几天。按照惯例,淬锋身份敏感,一般都是回基地医院进行。但宁昭同父母基本上不指望,亲友就只有聂郁和傅东君,在他们俩的坚持下,陈承平出门打了个电话,一行人被直接运进了昆明西山路的九二零,住了个十二人的大病房。
宁昭同被运进手术室进行伤口清创,虽然是动脉破裂的危急情况,但是止了血也输了血,只需要防止感染就好。
他们不被允许在手术室外守着,迟源洗完澡出来,碰见神色低迷的傅东君和聂郁,劝道:“不会有生命危险的,放心吧。”
聂郁没说话,傅东君勉强抬起脸,对着他笑了笑。
姜疏横过来抱了抱傅东君:“乖,去洗一洗吧。”
清创手术没进行多久,等他们都差不多洗完了,两个人把宁昭同推进来:“跟你们一起住是吧?”
众人连忙过来,迟源问:“师兄,没其他问题吧?”
“有问题就送ICU去了,你处理得很好,没什么问题,”被迟源叫师兄的人放了手,看着傅东君和聂郁搭手把人运到病床上去,笑了笑,“我听说你去特种部队了,刘老师上回还问我呢,这?”
“甭问啊,老子现在从头到脚都涉密,”迟源嘿嘿两声,“别看了,医院上班还有时间摸鱼,什么神仙单位啊?”
“羡慕啊,咱们换换?”
“我这活你可干不了。”迟源难掩得意。
师兄没忍住笑骂一声:“妈的,怎么我那届就没人来选,老子比你差吗?”
“以前不好说,现在你可打不过我,”迟源笑,又催他,“赶紧去吧,有事儿肯定打你电话。”
“那可别,我才不想见你,”师兄顿了顿,“除非给我介绍女朋友。”
“?”
迟源气笑了:“妈的,你看我像有女朋友的人吗?”
师兄闻言笑得不行,而后指了指旁边记录数据的同事:“要还没着落,你看看这个怎么样?”
那人抬起头,眼睛很大,口罩下的下颌轮廓很是精巧,竟然是个女人。
女医生也不害羞,笑了一下:“考虑一下我?”
旁边人立马开始起哄,迟源尴尬地挠了下头:“你这,比我还高。”
这女医生估计有一米七五,头发很短,没什么曲线,所以进来的时候都没人认出来性别。迟大夫现在虽然在一个纯男性的部门里养出一身霸气纵横,但身高依旧是硬伤的一米七出头……
这他真无福消受。
女医生也不觉得冒犯,笑了笑,笔头指了指躺着的女人:“这是你们队友吗?”
迟源不免再次上来糊弄:“甭问啊,涉密。”
女医生看了一眼周围的男人,点点头,继续记录。
片刻后,她问:“她好漂亮,有女朋友吗?”
“?”
“?”
“?”
师兄扶额:“妈的,怎么在你这里出柜总是那么轻描淡写。”
“我的姬达动了,各位不介意吧?”女医生看他们连忙摆手,低眉笑笑,“真漂亮,简直踩着我审美长的,看起来学历很高。”
迟源探头:“大学老师。”
“哦,那么厉害,”女医生有点惊讶,“完了,女博士,更爱了。”
傅东君瞪了迟源一眼,而后连忙解释:“不好意思啊这位妹妹,直女,笔直笔直的,有……嗯,有男朋友。”
“男朋友?你?”女医生收了笔,“你看起来像个男同。”
“?”
“?”
“?”
师兄笑着骂她:“别闹了,赶紧走,还有床没查。”
“没闹,哎,在军区医院就是有这点不好,都见不到几个漂亮姑娘,”女大夫叹着气,“老娘真想跳槽啊,我当年报个几把的野战外科。”
迟源一愣,师兄憋着笑:“17届的师妹。”
傅东君握住宁昭同的手腕,抬头对上女大夫的眼神,这回不磕绊了:“她有男朋友。”
喻蓝江连忙站起来探头:“是我是我!”
傅东君立马瞪回去。
“哦、不好意思,”这男的实在有点太高了,女大夫不太自在地退后一步,又叹息,“怎么美女都喜欢男人去了。”
迟源有点想笑:“要不您努力努力?”
傅东君不敢置信地盯着他:“你说什么呢?”
女大夫笑得厉害:“我老喜欢上直女已经很惨了,你还鼓动我当面撬墙角。”
师兄在门口催了:“你到底走不走?”
“来了!”女大夫应了一声,最后嘱咐一句,“有事叫我啊,看在美女的份上我会殷勤一点儿的。”
傅东君笑着送她:“二位慢走。”
回头,迟源若有所思地上了床:“看来直男和女同的审美还是很一致的,那男同和直女的审美会一致吗?”
说完,看向傅东君,又看看姜疏横。
傅东君笑得有点无力:“不是,审美这种事是很私人的,你不能一杆子支那么远。你觉得天海佑希好看吗?范冰冰呢?”
迟大夫还真知道天海佑希:“都挺好看的——但这种级别的美女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我也觉得她俩都挺好看的,你能说你跟我的审美就一样吗?”
迟源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最后得出了答案:“不行,我觉得我不是给,我要是给,我肯定不喜欢老姜。”
姜疏横:“?”
喻蓝江再看了她一眼,脱鞋上床:“那你喜欢谁?”
“我得喜欢老鬼,”迟源嘿嘿一声,“我慕强。”
陈承平打字的手抖了一下,抬起头来骂道:“我靠,开涮涮到老子头上来了?欠操了是吧?”
欠操——
李恪以没忍住笑出声来。
这词在平时没觉得怎么样,用在这里这么觉得那么色情。
喻蓝江不满:“你慕强怎么不喜欢我?老鬼打不过我。”
傅东君都要叫救命了,笑得不行:“你怎么还真心实意地争风吃醋起来了……源儿,难得有这种机会,挑一个今晚侍寝吧。”
“就这破病床再挤一个,我找罪受呢?”
“可是可以和猛男贴贴哦~”傅东君语带诱惑。
“不要贴贴,”迟源坚定拒绝,“贴贴密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