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面是天气晴好风和日丽的一个日子。车子始终平稳行驶在马路上。姜清元想从口袋里找块巧克力转移一下注意力和糟糕的情绪。
他低着头,忽而听见车窗外一声发动机的轰鸣。
姜清元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秒就辨认出来这是重型机车的发动机音浪的。他就是,下意识就知道了。
他靠坐在汽车后座的身体不易察觉地一僵。下意识先转过一点头去看。
——对面车道一台陌生的机车与他们刚好擦肩而过。车主一点也没看向他们这边,是个没见过的陌生人。
“这群炸街党。”这时候前面传来江修的声音。
姜清元这才回到现实。他低下头,胡乱捏了捏自己眉心。
他这是在干什么。
这段时间以来发生了很多事情。
他得以窥探过外面那个不属于他的热热闹闹的世界一眼,最终还是又回到了自己的现实生活里。到头来还是什么都没有剩下。
不愿再在这事情上多浪费精力。姜清元干脆闭上眼睛,靠上后座休息。
前排的江修还想等着他的反应,但就在看向后视镜的前一秒,他动作僵住在了那里。
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一瞬,很快又放松下来。
江修表情漠然,继续若无其事地重新看向前方。
还以为姜清元刚才在看什么,结果看他这样还是没什么反应。
行吧。那就等着吧。
江修坚信自己那天晚上看到的不会出错。
他给姜清元准备了一份大礼。
*
姜清元到家时,姜曼还没有回来。
天色未暗。随意应付完张姨对他晚餐想吃什么的询问,姜清元先去把身上外出的衣服换下。
十分钟后,他一个人独自出现在家里空阔无人的庭院中。
这里的花草每天都被精心打理布置过。布置雅致的庭院里花开花落,四季如春。
姜清元在遮阳的凉亭里坐下来。
他想找个地方一个人安静地待上一会,但又不想出门。
这段时间姜清元差不多也已经摸清楚金十八的套路了。
金十八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在他身边的。一般来说如果丧彪没有出现的话,百分之百说明他不在。
丧彪不知道自己背后是个如何丧良心的扒皮老板。自从发现猫很好用之后,它每次都被毫不客气地指派来打头阵。
但是对此一无所知的丧彪仍然每一次都翘着尾巴,“咪”得乐此不疲。
丧彪今天不在。所以姜清元现在也不怕被人看到。
这里只有他一个。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
今天就是忽然想抽了。
不关任何人的事。
他知道身边的很多人经常抽,他只是想试试。
因为心里实在发闷。姜清元说不出来。
积压的情绪和压力让他想要做点什么转移注意力。
干净白皙的手指规规矩矩地沿着塑料膜包装的拉线拆开一圈。
姜清元低着头,把外包装完整地剥开了,闻到一阵熟悉的干烟草的味道。姜清元也分辨不出好坏来,从排列整齐的一排香烟之中抽出来一根。
他还带了打火机出来。
宽敞庭院里宁静无人的,他独自坐在这里,点着一根香烟。
这还是他第一次试着抽烟。姜清元将它放到唇边,吸了一口。
什么都没有感觉。第一口吸进去的烟雾除了呛人的尼古丁味也没什么特别味道,在嘴里过了一遍就出来了。
姜清元不得其法。
他试着抽第二口。这一次他有意使自己用鼻子呼吸,烟雾也是从鼻子里面喷出来。
姜少爷认为自己好像一头牛。
姜清元还想抽第三口的时候,他忽然感觉哪里有道视线在看着自己,一抬头,下一秒就和那边正撑着墙头爬上来的金十八对视了。
隔着一个院子,两人视线遥遥相对上。
一个正在爬墙,一个正在抽烟。算不上多正经的一次见面。
姜清元表情凝滞了一下。
这次连丧彪的影子都没看见,金十八突然就这么出现在了眼前。
那边的男人看到姜清元抽烟,正在跳下墙头。
“贺超龙说这里能进来,我就过来看看。”
其实金十八是知道他在这里才过来的,他就是没想到一来就撞见了姜清元学抽烟。
还抽不好。
他走了过来。
姜清元没有理会。
青年留给他一个淡漠的侧脸,像是无视了他。
指间夹着的香烟直接被人抽走了,姜清元这才看了过去。金十八嘴里叼着他的烟,道:“看来我是来对了啊。”
姜清元盯着他嘴边的烟看,表情有些发冷。
“没事儿,我还能嫌乎你吗?”金十八一提裤腿在他身边坐下来,他看向姜清元:“干什么呢,也不学好。”
他声音放轻了。
但姜清元现在疲于应付他。
特别是现在金十八正在看着他时,眼睛里若有若无的某种关切。
不需要。
他不要他的礼物,不要他的关心,更不要他在自己面前这样看着着自己的眼神。
他只想彻底地忘记这个人。偏偏他又总是出现。
“你到底想干什么?”他问金十八。
姜清元这么有素质的一个人,能问出这句已经说明他已经忍耐很久了。
金十八叼着烟,凝神细望着他的侧脸。他问姜清元:“发生什么事儿了?”
姜清元沉默。
“你想坐就坐吧,”片刻后,他转过头,想要站起来:“我先走了。”
世界上有千千万万的人。偏偏他们是完全背道而驰的那两类人。
金十八是个粗人也是个俗人。感情这种事情上他只会最粗暴直白的解决方法,他给他很多很多好东西。
姜清元从小到大的教育使他有点回避型人格。
两人明明像现在这样碰在一起,但就是怎么也解决不好问题。
第49章
“哎!”
金十八一把拉住转身欲走的姜清元的手。
“坐。有件事得跟你说下。”金十八问:“你那个助理,是你亲戚奥?”
姜清元看了他几秒。他沉默地坐下来。
“嗯。”
“有夺亲?”
姜清元心下不明所以,什么也没说,转过去看了眼金十八此时让人猜不透的表情。
见他这样金十八差不多明了了。他拿下嘴边的烟,道:“没事。我大概知道了。这事儿你不用管。”
姜清元轻轻皱眉。
江修怎么了?
这人又和江修有过什么交集吗?
但金十八没再聊这个话题。他也就没再说话。
要知道金十八现在如果能直接开自己的大号上来,这种玩意不过是一个弹指的事儿。他又何必还看在眼里。
但现在的问题就是打狗还得看主人。
金十八拧起眉。不管了,还是姜清元的事情比较重要。
金十八坐姿一如既往地不拘小节。他垂着眼。一只手在慢慢捻动着剩下的半颗烟头把玩,他的目光却在落在自己的另一只手上。
因为两张椅子放的角度问题,他搭在另一边的左手,和隔壁姜清元离得他很近的右手一样的动作,是一个没有用力的,松松垂下的姿势。
这次姜清元坐下之后没有马上走。他的手自不必说,随意一搭都自带漂亮的仪态。
一黑一白两只手差一点就要挨在一起。
金十八盯着这一幕看得有几分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