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一分钟，他的手就坚持不住了。钱浩宇惊恐的声音尖利：“救我，我不行了，你们快救我！啊啊啊啊！”
他掉了下去。
海面没有激起一点水花。
安静了一秒，随后众人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开始闲聊。苏容道：“刚才我看见一个红衣员工跳了下去，只是到现在还没有上来。”
她的话刚一说完，从海里就有出来一个红衣身影。那人正是之前跳下去的红衣员工！不过和之前的两手空空相比，他现在手上多了一条鱼骨。
这条鱼骨的体型非常巨大，骨身足足有大半个人那么长，鱼头则有小半个人那么宽。
“这不会是钱浩宇吧？！”钱浩宇刚刚跳下去，员工就抱着鱼骨上来，再加上之前推测的人肉就是鱼肉，西西很难不得出这个结论。
苏容摇摇头：“肯定不是，员工总不可能提前预判到钱浩宇会跳下去吧？”
等红衣员工上来之后，苏容走上前：“请问这条鱼是？”
一边说着，她一边递上去十块钱的怪谈币。
拿着钱，原本不想回答她的红衣员工顿时改了口：“是一个不听话的家伙，不过尸体可以拿回去做研究。”
说完他也不给众人挽留的机会，扛着鱼骨快步走向超市。苏容估计他应该是要去医务室，因为那里的医生就是可以研究鱼骨的人。
“所以你之前找我换钱是为了贿赂员工？”唐姐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苏容顿时愣住，她本来想着卧底既然已经消失了，也不怕把这条线索告诉大家。但没想到忘了这一茬。
不过她很快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对啊，我在之前一个怪谈的时候就试过可以贿赂员工，不过不知道这个怪谈行不行，所以才没告诉你。”
她说的那个怪谈就是出租车怪谈，那里的加油站员工是可以贿赂的。四舍五入的确没撒谎。
“这个可以之后再解释。”唐姐更关注另一个问题，“你是怎么被那家伙引到栏杆边上的？这地方很危险，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是因为看到那个员工从……”苏容话刚说到这，突然顿住了，“……等等，我好像明白了什么？”
她眼前一亮，顾不得和众人解释，直奔一楼而去。其他人面面相觑，也选择跟在苏容身后。唐姐安排西西把其他调查员也叫出来。
下了楼梯，旁边就是前台，苏容看向柜子后面的绿衣员工：“你应该知道负一层在哪吧？”
之所以得出这个结论，是因为刚才一系列线索的整合。红衣员工之所以会跳进海里，就是为了捞出鱼骨。根据他说的话，应该是有一条鱼不听话跳到海里了。
而红衣员工之所以能得到这个消息，应该是绿衣员工告诉他的。这也是为什么他们最开始会在一楼前台这边看到红衣员工的原因。
已知船上有这样的鱼，之前消失的尸体很有可能就是鱼带走的。但是它们藏在哪里呢？苏容只能想到负一层。其他地方都找过了，所以只有负一层可能藏着这些鱼。
既然如此，绿衣员工就一定知道负一层在哪。
其实还有一件事情很有意思，就是红衣员工来的太巧了。苏容刚才因为时间紧迫没来得及细想，刚才等钱浩宇掉下去的时间复盘了一遍，这才发现这个漏洞。
她一出来，钱浩宇应该是听到她的脚步声才出来的。出来之后一改之前腼腆的样子，硬拉着她聊了一会儿，然后红衣员工就来了。这其中说要没鬼她都不信。
红衣员工是为跳海的鱼而来，或许那条跳海的鱼会和钱浩宇有什么关系。但是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又怎么控制绿衣员工汇报的时间呢？
“抱歉，我们这艘游轮没有负一层呢。”没等她细想，绿衣员工就礼貌的否认了她的问题。
苏容根本不信，拿出钱试图再次贿赂她：“我真的想去负一层看看。”
“抱歉，没有负一层哦。”员工再次拒绝，看了一眼那钱之后又补充了一句，“您不用贿赂我，这不是贿赂能解决的事。”
不是会都能解决的事，那就是说还需要别的条件喽？
苏容迅速理解了对方的意思，看向其他人：“我们还缺了一些东西好像，你们有什么关于负一层线索吗？”
刚刚才过来的吴畏突然走向前台问道：“你可以从这个柜台里面出来吗？”
众人愣了一下，苏容突然明白了什么：“你下面是什么？鱼尾吗？”
她问的是员工。
之前在一楼靠近楼梯口的地方总能闻到鱼腥味，苏容之前一直以为是二楼传来的，现在看来可能是员工身上自带的。
而且不止这个员工，其他员工应该也都是这样，因为每层都有鱼腥味，只不过都用各种方法掩盖了。例如二层自带的海风，三层的消毒水，四层的橘子皮香水。
只需要一个简单的提醒，苏容就把所有线索都串起来了。
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能猜到真相，员工眉头一挑，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果不其然，她身下是一条银光闪闪的鱼尾。
此时苏容却想到一个问题：“其他员工应该也和你是一样的情况吧？可是为什么他们身下没有鱼尾？”
“因为他们的实验做得比较完全。”员工从苏容手里抽出那张怪谈币收起来，才回答了她的问题。
说完她看向众人：“现在我可以带你们去负一层了，不过在那之前你们必须要从超市买来鱼头头套，不然下去必死无疑。”
想要鱼头头套就得先割肉，众人面面相觑。苏容突然想起一个问题，看向唐姐：“你们昨天晚上不是去晚宴了吗，发现了什么？话说齐韩呢？”
现在其他人都在了，只有齐韩一个人没踪影。
小刘举起手：“刚才我是敲了一下齐韩的门，但是她没有开门。因为急着赶回来，我就没再叫。”
闻言，唐姐突然变了脸色：“坏了，齐韩可能出事了！”
她边往回快步走，边告诉众人：“昨天晚宴上我和小韩进去就看到里面有一堆鱼头人，觥筹交错的推杯换盏。在看到我们的时候，那群鱼头人立刻摆出渴望的神情，当时我就怀疑这场宴会真正的主菜其实是我们俩。”
速度逐渐加快，嘴上也没闲着：“前台那个红衣员工在里面当主持人，让大家随意跳舞。然而里面的舞池下面全是刀尖，根本没法跳。想要离开舞会，必须跳至少一只舞。要么就要吃鱼肉才能离开。在舞池里跳舞的成员可以互相攻击，但是舞池外的人不能攻击舞池里面的人。”
简单来说就是在舞池外面不会受到攻击，但是得吃鱼肉。在舞池里面，不但要忍受下面的刀山，还得接受其他鱼人的攻击。
已经到齐韩门口了，唐姐大力敲门：“齐韩？齐韩！你在里面吗？再不开门的话，我要直接踹门进去了啊！”
“我来敲，你接着说。”西西代替了她，让唐姐接着把误会发生的事情说完。
唐姐言简意赅：“总之最后就是我选择去跳舞，齐韩没办法，只能吃鱼肉。”
“鱼肉绝对有问题吧！”小刘忍不住说。
就连他都能想到鱼肉有问题，唐姐当然也能想到：“我们都知道，可是没办法呀，她没法在刀尖上跳舞。而且舞会里面的鱼头人身上的鱼鳞非常尖锐，就和浑身长满了刀子一样，她根本打不过他们，就连我也没法保住她。想要活命就只能吃鱼肉了。”
“然后呢？”苏容问，“你们出来之后，她看上去怎么样？”
唐姐叹了口气：“她当时看上去没什么问题，虽然很害怕，但没有不舒服，所以我们才各自回房了。今天早上我本来想赶紧去找他，看看怎么样的？结果发现你们好多人的门都敞开着，出来就看见钱浩宇那事了。”
后面的事情他们都知道了，也就不用唐姐多说。眼见着都这样喊了齐韩还不开门，唐姐直接上脚，大力踹开房门。
不得不说她的力气是真的大，苏容之前也尝试过用力推开关上的房门，但是根本推不开。可见对方绝对不止一两次力量加点。
门被打开，一股鱼腥味扑面而来。床上被子鼓起一个一人大小的鼓包，正轻微的蠕动着。
唐姐也不害怕，一把掀开被子。
里面的情况让众人都惊呆了。
一个浑身长满鱼鳞的生物蜷缩在床上，被掀开的被子和床上还有一些散落的鳞片。脸上也是密密麻麻的鱼鳞，整个头都感觉扩大了一倍，而且有些变形。
从身形来看，这个人应该就是齐韩。
“嘶！”西西倒吸一口凉气，“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吴畏语气严肃：“她好像在朝着那些鱼头人的方向转变。”
他这样一说，众人就看明白了。可不是嘛！身上覆满鳞片，头还变形，再这样下去，怕是真的会变成鱼头人。
要是真的变成鱼头人，就算这个怪谈通关也不一定能离开得了。
隐约听见床上的齐韩在小声说着什么，唐姐凑近，就听见对方用痛苦但是嘶哑的嗓音微弱的说道：“好疼……好疼……救、救我……”
“怎么办？她要是变成鱼头人，是不是就要死了？”小刘担忧的问。
马尾男摇摇头：“没有办法吧，这只能靠她自己扛过去了，或者我们赶紧找到离开的方法，现在出怪谈的话她或许还有救。”
但是怎么可能呢？他们现在甚至还没去过负一层，也不知道该如何离开这个怪谈，污染源更是毫无着落。
“我或许有个办法。”苏容拿出医生给她的药片，“试试这个吧，是医务室的医生给的，有抑制污染的能力。”
“你居然有这种东西！”连郑哥都惊讶了，这片药在这个怪谈中堪称奇迹。
苏容耸耸肩，把药片递给唐姐，让她喂给齐韩，同时回答道：“当时看西西吃着有用，就又问医生要了一片，可惜他不肯多给。”
床上的齐韩咽下药片，没过一会儿果然停止抖动，身上的鳞片也脱落了一地。但也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她依旧浑身长满鱼鳞，头部还是变形的。
苏容了然：“果然是只能抑制污染，不能彻底解决。我们得快点离开这个怪谈了，不然齐韩怕是撑不住。”
“先去负一层。”吴畏不知道从哪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问问超市员工头套要多少鱼肉，我来割肉。”
“我来吧。”说话的是小刘，他看上去大大咧咧的，“我运气好，几年才进一次怪谈，受点伤也不怕。”
西西也不甘示弱：“你们别争了，我来吧，女性的大腿脂肪比男性要多，也会更重一点。”
苏容简直看傻眼了，这哪里像是在割肉啊，活像是在分财产，他们争啥呢。前世遇到十个人里，八个是犯人，一个是废物警察，还有一个是外省来旅游的苏容根本没见过这样离谱的人性光辉。
看到她这副模样，一旁的郑哥忍不住笑了一声：“觉得很奇怪吗？”
苏容不由自主的点点头：“很奇怪。”
“因为有人先付出了。”郑哥的眼神莫名有些复杂，告诉她，“在这种情况下，其他人只要不全是那种很自私的人，自然会有愿意分担的。例如小刘，例如西西。但实际上像他们这样的人很少，大多数人都不会愿意牺牲自己的。”
说的也是，吴畏那一句话率先把团队气氛调上去了，接下来其他人自然也会愿意为团队付出一点什么。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因为他们三个足够善良。
“等……等等。”因为疼痛感大大减少，也有了些力气说话的齐韩小声开口叫众人，“我的……我的包里。”
唐姐愣了一下，第一个过去打开她的包。那里面赫然有一块还沾着鱼鳞的带血肉块。
“你从舞会里带鱼肉出来了？！”唐姐惊讶的问，“什么时候的事？”
“吃肉的时候，想研究……”齐韩困难的回答了一句，然后重新晕了过去。
“有了这个就好办了。”艺术男松了一口气，“去超市吧，看看鱼头头套要多少鱼肉。”
蓝衣店员拿出一个秤，称量了一下唐姐递过去的鱼肉，然后告诉众人：“二两肉，一个鱼头头套需要一两肉。”
换句话说就是，这点肉只够买两个头套的。
“那就派两个人下去好了。”唐姐也不想有人受伤，“全下去也没什么用。”
“那哪两个人下去？”小刘问道。他倒是很有自信，下去的人肯定不会是他。
“先说谁想下去吧。”艺术男看了眼众人，主动退后一步，“在场比我聪明的大有人在，不过最后如果凑不齐两个人可以那我充数。”
他本来是打定主意在这个怪谈领导其他人的，毕竟他也经历了几次怪谈了。结果短短三天马尾艺术男就清晰的意识到这里其他调查员都不比他笨，心里不由得非常挫败。不过想到能顺利通过怪谈，顿时感觉开心了不少。
“我要去。”这是唐姐，作为全场实力最强的人，她稳占一个名额。
剩下想去的人有吴畏、西西、毛衣男和苏容。唐姐道：“武力值这方面有我一个人就够了，我需要一个足够细心聪明的队友。”
“那你定个评判标准吧。”西西说。
想了想，唐姐果然给出了一个评判标准：“你们谁能找到钱浩宇是卧底的证据，谁就可以和我一起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