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朝廷震怒,对这一带的山贼和麻匪进行了血腥的围剿,可奈何这阴龙山地势复杂,即便朝廷花了许多心血,损失惨重,依旧没有把这匪剿杀干净。
用当地官员的话说,这阴龙山的匪比韭菜长得还快,想剿干净谈何容易。
不过这种事自从“伏龙道”修葺完成后得到了极大的改善。
过往之人全部走隧洞了,之前的山道自然没有人去,一来二往,山贼的事业也萧条了。
这伏龙道可以说把大盛朝的上下半身接上了。
只是这伏龙道中途也出现过不少变故,闹鬼、小范围坍塌……
季缺听着耳畔呜咽的风声,看着这黑漆漆的场景,总觉得这环境不闹鬼都不符合时宜。
伏龙道很长,每隔一段距离会有一处驿站休息。
季缺他们没空休息,一直在赶路。
这马车跑过一段距离后,季缺和林香织忽然听到了一阵打呼声,不由得吓了一跳。
这车里车外就他们三人,他和林香织都没睡,陈竹还在赶车,这谁在睡觉打呼,难不成真的有鬼?
季缺和林香织循声而去,打开车厢布帘一看,只见陈竹坐在那里睡着了,他一边打着呼,手里的鞭子还惯性的往马屁股上抽去……
这他娘都不止是疲劳驾驶了,这是睡驾。
季缺没有喊醒他,用着太极拳劲一裹,把对方扔进了车厢里,自己驾起车来。
这隧洞里阴风呼啸,可吹在人脸上还挺提神的。
翌日,陈竹猛的一下挺身而起,脑袋撞在了车框上,吓得季缺赶紧扶住车厢。
只有这一个车厢可别被弄垮了。
事后,季缺和林香织向他说起了他睡着驾车的事,陈竹打死都不承认,即便事实摆在他面前。
这个人对这件有一种古怪的执着,宁愿当睁眼瞎子也不承认。
……
宁府,最深处的那处小院内,宁红鱼正眯着眼睛读着来信。
读着读着,她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宁红鱼生得很美,却很少笑,于是笑的时候,连院落里初开的桃花仿佛都没了颜色。
她敲了敲桌子,很快就有一个黄衣丫鬟进来了。
宁红鱼把那封信交给了她,说道:“按照信里的办,五天之内,我要整个京城一带的人都知道这个消息。”
这黄衣丫鬟是她的心腹,是早已埋好的一步暗棋,是她能在这戒备森严的宁府上为数不多能用的自己人。
只是黄衣丫鬟越看信中的内容越是心惊,最终忍不住一脸惊讶道:“小姐,真要玩这么大?”
宁红鱼说道:“不大不好玩。”
“可是,可是,这是会出事的,况且这么过火,老爷他们是不会相信的。”
宁红鱼摇着头,看着桌上的落英,笑着道:“他们会相信的。”
这一下,黄衣丫头傻了,因为自家小姐宁红鱼说这话时的模样,好像是真的有了私情,不,甚至像是有了身孕。
她笑得很甜,像是想起了心上人那般甜,最关键的是,她还在轻轻抚摸肚子。
“这,这不会是真的吧?”黄衣丫鬟惊讶道。
“你说呢?”宁红鱼笑着回应她。
总之,今天的小姐宁红鱼给人一种很酥软的感觉。
可黄衣丫鬟很清楚,小姐越是酥软甜美,这代表着风波会越大。
宁家的女儿,未婚先孕?对象是一个男下属?
这样消息一旦放出去,那可是轩然大波。
在这个前提下,宁家和天梁赵家会想要势在必行的联姻,想想都让人感到可怕。
丫鬟浑身冒汗,依旧没有动弹。
宁红鱼看着她,说道:“放心,这事办完后,你可以安心回去照顾妹妹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打北边来的狠角色
宁府,春寒料峭,精细修剪过的花圃树枝上还挂着寒霜。
家主宁成海正在提笔写字,外面一众丫鬟仆人跪得整整齐齐,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宁家家主治家极严,家风如他头上如镜的发丝一样一丝不苟。
听闻着管家诉说着外面的传言,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宁成海啪的一声扔掉了手中的毛笔,负手而去。
下人们一下子更是噤若寒蝉,整个庭院寂静的落针可闻。
这时刚至南边,正在感慨风景不错的季缺根本不知道自己想的法子在掀起怎样的风浪。
季缺想放出去未婚先孕的消息并没有传出去太远,被宁家和赵家第一时间控制住了。
可是控制住了不代表没有,除了他们两家人外,宫里宫外的大人物们却逐渐知晓了这件事。
他们没有开口,并不代表不知情,而是等着看笑话,看宁家和赵家的笑话。
同样的,这样的举动也代表了宁红鱼的决心和意志。
她宁愿身败明灭,让自家人和赵家闹出天大笑话,也不愿意嫁给赵家人。
这让野心勃勃的两家家主一时很难堪。
作为在大盛朝颇有势力的两大家族,其实有不少势力是不想看见两家人联手的,京城一带的水可不止是深这般简单,还有暗流涌动。
宁家人很愤怒,因为宁红鱼的这种行为完全是至宁家的脸面和大局于不顾。
可一时半会儿,他们还没法把气撒在宁红鱼身上。
如果这联姻还想继续的话,宁家上下依旧只有这一个女儿。
再加上在他们的眼中,如今的宁红鱼只是一个受了蛊惑,被一个男人骗了各种的愚蠢少女。
这样的形象虽然和她之前的名声不符,可她到底只是一个年轻姑娘。
一个之前未尝情爱的天才少女,在芳心萌动的年龄,刚好遇到了一个花言巧语无耻至极的男下属,一下子被迷了心智,坠入了爱河,这也合情合理。
所以无论是宁家人还是赵家人的怒火,一时只能发泄在那个无耻的男下属身上。
而恰好的是,这个“男下属”正在来见“上司”的路上。
虽然早已在陈竹的口述中听闻了宁家和天梁赵家的大名,可季缺对其并没有太具体的概念。
事实上,无论是宁家还是赵家,在大盛朝南方都颇具影响力。
赵家即便把其放在整个大盛朝的世家宗门里,实力也是稳稳挤进前十的存在,而宁家因为“财神”的名声,被世人知晓的程度同样不逞多让。
两家联姻本来就颇受关注,如今联姻对象宁家的女儿未婚先孕,怀孕的对象还是一个北地来的下属?
于是乎,消息灵通的王孙贵族、宗门世家们已坐等看乐子。
因为其中有人知道,那个始作俑者,把宁家女儿肚子弄大的男下属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大盛朝内,南方人多看不起北方,更别提这些高高在上的人物。
在他们眼中,所谓“打遍北地年轻一辈无敌手”的称号更倾向于一个笑话。
他们有的已开始下注,季缺这个男下属有没有命进京城,有命进京城的话,又有没有命进宁府,见到未婚先孕的心上人。
毕竟不是谁都能承受住赵家和宁家的怒火。
总之,季缺已然成为了众人翘首以盼的存在。
南方的春天很青翠,在阳光明媚的时候也很明媚。
马车沿着灰白色的河堤前行着,河水泛着粼粼波光,偶尔有捕鱼人撑船而过,歌声清亮,给人一种安宁祥和之感。
再到了后面,沿着宽阔的河面出现了不少酒家、画舫,以及如织的游人。
初春的天气里,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和小伙儿早已成群结队,在芳草碧树间流连忘返。
这种一种完全不同于北地的风土人情,这种垂柳依依的长堤画卷,让季缺忍不住想起了前世的江南。
赶了很久路的季缺三人在一处临河的小馆停了下来。
这是众多临河饭馆的一家,看起来也并不起眼,可是林香织却看中了这里。
她认为这家的鱼最鲜最活跃。
这地界叫作“钱湖”,之前的大河在这里变得更为开阔,形成了一片如海般的湖面。
钱湖最出名的就是“钱湖醋鱼”,这里离京城其实还有一段距离,可依旧无法阻止京城里的好吃人士长途而来,只为这一口。
季缺很早就注意到了,这钱湖畔的众多酒楼店家,与其说建在岸上,不如说一大半都在水里,有的干脆就是一艘固定在湖岸的大船。
而这些酒楼里卖的活鱼,也不是养在水缸里,而是水里。
渔夫在钱湖里打捞起来的最肥美的钱湖鱼,被一只只宽大的竹篓笼住,放在湖水里,客人站在岸边,随意扔下一粒石子,都能看到这些篓中鱼的活力。
在鱼这方面,林香织自然是专业的,于是他们很自然的选择了这艘应该是画舫改建成的酒楼。
朱红色的勾栏,外面是平静的湖面,几对燕子在清澈的湖面起舞,仅仅只是坐在这里,人已有了几分醉意。
季缺三人到了这里,要吃的自然是钱湖醋鱼。
“选那条最肥的,对,就是那条,味道怎么地道怎么来,就这样。”林香织向小二提出了要求。
“好勒。”
于是在一船客人的围观中,林香织选中的那条肥鱼离开了生活了一辈子的湖水……
从进入这酒楼开始,季缺三人一直是最引人注目的。
季缺和林香织本就长得极其好看,放在这姑娘皮肤水软的南方也是鹤立鸡群的存在,再加上带着一个丑得离奇的下人,那就更吸引人注意力。
“车夫”陈竹看起来年纪轻轻的,结果头顶没有头发,让那围绕在脑袋边缘的那一圈发丝显得越发倔强,或者说越发辛酸。
总之,他本来就不高的颜值再加上这个发式,又偏偏和季缺和林香织这种俊男美女杵在一起,那就丑得更彻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