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梧想捉弄她,他拦住了,说他们不欺负乖巧的小姑娘,谢梧还很生气,觉得自己的好兄弟变了。
现在想起来,他和卫娴之间其实早就认识。
只是他好动,不喜欢安静,现在也是如此,显然,她现在也没变,依旧喜欢安静。
他们之间,要么有一个人做出改变,要不然真走不到一块去。
所以他明白为什么卫娴不相信他,即便他表明心迹。
“不要紧,你可以做你喜欢的事情,我也可以做我喜欢的事情,我们就顺其自然,我也不演戏,你也不用担心我纠缠你。如果在六哥的孩子出世之后,你还是没有改变,觉得我们不合适,我会按你说的做。”
强扭的瓜不甜,这道理他是懂的。
“这算是我们的新约定吗?”他看着她的眼睛,“那以前的那些章程,是否可以修改了?”
卫娴看他迅速提出新要求,果然这人也是冷静到可怕,不会为情所困,冷静的人多多少少让她感觉到安全,毕竟还可以谈条件,像谢湛那种疯子,那才是没什么可谈的。
“当然,有些确实不方便,不如今天我们只说一条。”卫娴弯起唇角。
萧元河也笑了起来:“你说。”
他就不信他做不到。
“我们之间的事情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这是当然。”
“包括你的暗卫。”
“也行!”虽然支开暗卫有些不妥,不过他出门的时候,她又没跟着,她跟着的时候不会有什么危险。
两人说开,像是重新认识对方,聊起不少过往趣事。
“卫六,你知不知道,四月时,你家牡丹宴,你踢宋晏下河,我还帮你踩住他,不让他出水透气,早知道后来那么多事,我当时就应该把他踩死。”说起这事,萧元河还有些遗憾。
卫娴白了他一眼:“你是想让我家出事吗?要真从河里捞到他的尸体怎么办?”
两人越坐越近,萧元河也喜欢现在这样,轻松聊起以前的事情,不用猜测她喜欢听什么,不喜欢听什么。
私下里,他们之间不应该作戏。
“应该会转到刑部办案吧,你是刑部画师,可以画一画我的模样,然后全城通缉。”萧元河像是想到什么,开心起来,“这样,我们当时就见了面,也不用你后来找借口找我了。”
卫娴想了想,要是当时知道他在,还不一定找他结盟呢,不过这事她就不说了,这家伙现在喜欢她,只不过,不知道这样的喜欢能维持多久。
她可以给他一次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爹爹说,当迷茫的时候不做决定或是缓做决定,她觉得很对。
萧元河跟她,他们都需要时间把一时的意乱情迷变成细水长流的真情。他们会走出什么样的路来,也是由他们决定。
*
谢湛最近过得非常不顺,原本一切顺风顺水,也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玉枢宫又天天吵翻天,他根本不能好好静下心来谋划,甚至张绯玉来了,也因为张紫娆的存在变得没那么愿意为他出谋划策。
可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四哥,想什么呢?”八皇子谢沐一身黑甲,大步走进玉枢宫,“明日父皇前往行宫狩猎,你不能去,我替你赢个彩头回来。”
谢沐今年及冠,最近调到兵部任职方司主事,掌管兵将军功惩处,虽不涉兵权,但是手握实权,混得还不错,宋家出事时,他不在京中,也就没牵连到他。
中秋过后他才归京,他是长年在外替皇帝巡视兵营。
他坐到谢湛对面,伸手给自己倒了杯茶,“一回宫没几天又要出门,丽儿很有怨气,听说你新纳的侧妃喜欢画画,她想过来一起玩。”
八皇子妃出身武将世家,但是和沈蔓不同,她厌恶武将的一切,对谢沐也不假辞色,但是谢沐偏偏吃她那一套,被迷得什么神魂巅倒,侧妃也不敢纳。
谢湛看了他一眼,心里不是滋味,“她要想来就来吧,只是娆娆脾气不好,被气到可别怪我。”
“那是自然,哎,我才出京半年,母妃就这样,我都不敢去求情,明日出宫,还要想着怎么讨好父皇,让他不要对母妃不闻不问,以前他多好,怎么能这么无情。”
“慎言!”
谢湛被禁止出宫,前几日也是谨玉替他求了情才能出宫一趟,他还分成两次,宝贵的出宫机会他不想浪费。若是再有什么不好的话传出去,他就别想出去了。
“四哥,你说现在萧元河也在兵部,不如……”谢沐做了个只有兄弟俩知道的手势。
“暂时先按兵不动,你现在的位置不容有失。”
“可是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总得想个法子让你自由出宫才好。”
谢沐虽是个武夫,却不是有勇无谋,他在兵部的位置是自己实实在在挣来的。这些年他勤练武功,还与江湖武林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在张绯玉没回京时,他们兄弟俩就是商量着如何争夺那个位置。
“父皇最近对我起了疑心,也是我大意,以为张家不会坐视不管,谁知道张太师会致仕。”谢湛也是摇头苦笑。
他们这一次都被皇帝摆了一道,损兵折将。
谢沐还要说什么,被身后娇娇滴滴的声音打断,“谢沐,你来干什么?殿下,你说过不让他出现在我面前的。”
张紫娆气红了眼睛。
年初宫宴,谢沐因为醉酒,出言调戏了她,她大怒,差点惹得龙颜不悦,当时是谢湛替她解围,后来,又替弟弟道歉,说不会让他出现在她面前。
现在,她才入宫,就这样言而无信!
谢湛一阵头疼,谢沐深表同情,四哥为了登上那个位置,真是什么都放弃了,他就做不到对自己这么狠。
“四哥,我先回去了。”谢沐起身就要溜。
张紫娆得意洋洋冷哼,等他离开,她羞红着来坐到谢湛身边,“殿下,我给你炖了汤,你来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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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汤,谢湛头皮发麻,两个女人争宠,天天送汤,他快喝吐了。
“娆娆不如等绯玉来之后才拿出来,今日他会进宫。”
“哥哥来也是和你进书房去谈事,哪轮得到我跟他说话,最近他还要筹备婚事,殿下……”
张紫娆食髓知味,一看到他就缠上来,他几乎要后悔自己的选择。
这样下去他不会被掏空了吧?
钟侧妃有孕,其他侍妾没实力跟张紫娆争宠,四皇子妃冷眼旁观,根本就是乐见其成。
谢湛突然想起刚才谢沐的皇子妃要跟张紫娆学画,这岂不是个好机会?
他弯起唇角,“既然我们今年不能去狩猎,不如在宫中寻些事情做,八皇子妃向来有才名,喜欢画画,你们办个画社,我替你们点评点评。”
“当真?”张紫娆也是觉得宫里闷,才缠着谢湛胡闹,有了别的事情打发时间也是好的,于是兴冲冲派人去请。
不一会儿,八皇子妃就来了,身边带着两位捧着画的宫女。
之前谢沐不在宫中,八皇子妃独居涌泉宫,除了去给太后和宋嫔请安,极少出来,也是过得寂寞。偌大宫殿就住着她一个主子,其他后妃或是皇子妃也没心思跟她打交道,这次听说张侧妃有请,迫不及待就过来了。
八皇子妃钟丽说起来和钟侧妃还有些渊源,是堂姐妹,两人的祖父是亲兄弟。
钟家是武将之家,世代镇守南疆,实力虽然比不上武威王,却也不可小觑,若不是谢湛名声还好,根本纳不了钟侧妃,不过八皇子妃倒是皇帝指婚,虽说有笼络边关大员的嫌疑,但是八皇子自己也很满意。
倒是谢湛的皇子正妃出身不显,只不过她父亲是张太师的得意门生。
四皇子妃没因为中秋夜的事情受牵连,还因祸得福,得了皇后的怜惜,这几日忙着与别的皇子妃赏花玩乐,极少在玉枢宫,回来也是直接回屋,两人几乎不说话,两人过着表面相敬如宾实则谁也不理谁的生活。
钟丽的画技确实不凡,新画作得了谢湛的夸赞。谢湛虽然一心争位,但是才华也是有的,名闻天下倒不是虚名。
得了夸奖,钟丽双颊飞红,倒是张紫娆疾妒心起,不愿意她在此碍眼。
“我累了,要休息。”张紫娆歪在罗汉床上,手撑着凭几,懒洋洋望着两人,“画社需多些人才好玩,不如明日再叫几人过来,六皇子妃的画也是人人称赞,不如请她来。”
谢湛身体一僵,指尖按在画作上,没开口。
钟丽点头:“是呢,她是京中出了名的才女,只是,现在有孕,想必得安心静养。”
“这有什么,她来不了,福王妃不是也可以替她来?”
话说到这,要是谢湛还不知道张紫娆想干什么,他就白混了,她已经不满足于在玉枢宫里争风吃醋了。
*
卫娴接到八皇子妃的花笺帖子时,还一时想不起来这位是谁,尽圆没跟她一起进宫,在认人方面她有些抓瞎。
昨夜与她谈开后,两人多了些许默契,萧元河一看她纠结的眉头就知道她理不清其中的关系。
“老八的皇子妃,钟大将军的女儿,跟谢湛的侧妃是堂姐妹,你若是不想去就直接推了就是。”宫里这些皇子妃还有后妃少接触为妙。
“我只是奇怪她突然约我,我跟她们又不熟。”想起四皇子妃的冷脸,她没心情去跟这些皇子妃们打好交道,只不过,毕竟姐姐在宫里,与宫里人多些交情就多条路,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能用上,就是觉得谢湛谢沐兄弟俩让她有些不安心。
“你想去只管去,他们不敢在宫里对你如何。”
“谁说不敢,姐姐不就中药了?”卫娴白了他一眼,“宫里就是不安全,可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想替姐姐多结些善缘,总不让她们把主意打到她头上。”
看她不怕麻烦,非要替卫嫦出头,萧元河心里是羡慕多过嫉妒,“那我陪你去好了,看看她们要做什么。”
萧元河被堵得哑口无言,强行提出要陪她一起去。
画社在东苑朗月阁,他们到的时候,阁里已经有不少人。
朗月阁建在水波湖边上,风景秀丽,还能泛舟湖上,是宫里难得的宽敞静净之地。视野开阔晴空无云,湖水如镜映着蓝天,让闷在宫里的皇子妃们十分喜欢,平日这里就是她们玩乐之地。
今日八皇子妃组画社,除了有孕的两位皇子妃,其他都来了,钟侧妃大腹便便由两位宫女扶着,在湖边漫步。
卫娴看到她时心惊胆颤,总怕她出意外,不敢离她太近。
其他人怕也是这个想法,所以她身边除了两个宫女,就没其他人了。
今日几位皇子也陪着自己的皇子妃前来,卫娴跟那些皇子不熟悉,他们平日里极少出宫,没什么交集,略一见礼就过去了,萧元河与他们不算和睦,小时候就经常揍他们,导致他们现在看到他转身就走。
萧元河笑着看卫娴:“看,我来了,他们就怕了。即便有阴谋,估计也得改变计划。”
卫娴抿唇看他,果然这人连皇子都不敢惹。
京中贵女无一不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卫娴混在人群里,难免格格不入,不过,倒也不是没有收获,她结识了三皇子妃,这位皇子妃为人宽和,年纪略长,即便是四皇子妃在她们面前也是规规矩矩的,巧的是她也极擅长画人像。只是平时她为人低调,不常出来走动,听说是名将遗孤,曾经救过驾,深得皇帝信任,平时就管着这些皇子妃们。
秋日里景色宜人,湖边赏景也让人十分惬意,皇子妃们挥笔作画,皇子们吟诗作赋,看着就十分不务正业。
张紫娆找不到机会作乱,暗暗咬牙,每当有人要靠近钟侧妃,总是被莫名其妙地挡开。她望了一眼卫娴,看到在她身边寸步不离的萧元河,计上心来,与自己的贴身宫女悄悄耳语。
没一会儿,几位公主和郡主也到了,更加热闹,谨玉公主婚事定下之后,想与张紫娆打好交道,可惜她总是不理不睬,玉枢宫的大门都进不去,现在看到她在这里,首先过去与她说话。
张紫娆依旧是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见了公主也不行礼。
谨玉公主不由得捏紧帕子,低着头,细声细气道:“听说张侧妃在寻石家画料,我刚好收藏有一套,今日正好带了过来。”
她示意宫女将礼物捧到近前,张紫娆冷哼一声,“我已寻到了,不劳公主费心。”
直接拒绝了。